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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南唐

第一百章 重逢

重塑南唐 月下青草 2891 2019-05-02 18:18:20

  在東水關的碼頭上,裴茳等一行人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接到了人。親自護送裴老爺子來金陵的居然是陳家二房老太爺陳禳,隨同而來的還有長興侯府小侯爺鄭懷石和一位溫文儒雅的中年人。

  當裴老爺子清矍的身影出現(xiàn)在船頭時,裴茳急忙領著眾人登上船去,納頭便拜:“祖父安好!”

  跟在裴茳身后的綠珠、魯重樓等人也一同拜在裴老爺子腳下:“老爺子安好!”

  “好好好,都起來罷?!迸崂蠣斪觾裳蹪駶櫍p唇抖動,激動地扶起了孫子,上下打量了許久,才輕聲說道,“又長高了些,也壯實了。很好,很好?!?p>  他不關心孫子如今做了多大的官,封了什么爵位,他關心的就是孫子的身體是否康健,生活是否開心。

  “祖父看起來倒是有些輕減了?!迸彳χ馈?p>  “我在陳氏莊園吃的好,養(yǎng)的好,哪里會清減?”裴老爺子搖了搖頭,又問跟在裴茳身后跪拜的人,“這些人是?”

  裴茳拉過綠珠,道:“這是孫兒的妾室,綠珠。綠珠,見過老爺子……”

  綠珠聽了,連忙又拜了下去:“奴家見過老爺子。”

  裴老爺子一愣,孫子年紀輕輕的,怎么就納妾了?心中微微不喜。雖說孫子如今入了仕,有個妾室在身旁照顧起居也不算什么,這在當世豪門貴族之中是極其普通尋常的事。只是未曾娶妻,便先納妾,對孫兒日后的婚姻之事便會有些阻礙,尤其是若是生了個庶子在前,家中未免會多生出許多事端出來。

  裴茳看出裴老爺子好像不太高興,連忙干咳一聲,道:“祖父,綠珠在向您行禮?!?p>  生米既已煮成熟飯,又能怎樣,總不能將這位姑娘趕出門去。真要怪也怪不到這小姑娘頭上,只能怪自己的孫子行為不端。

  裴老爺子微嘆一口氣,瞪了一眼裴茳,親自扶起了綠珠,溫言道:“多虧你照顧青雀,這些日子辛苦你了?!?p>  這算是認可綠珠是裴茳妾室的身份了。綠珠眼睛一紅,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哽咽道:“謝老爺子垂憐。能伺候小郎是奴家這輩子的福氣,從沒覺得辛苦?!?p>  裴茳暗暗吁了一口氣,又拉過魯重樓、周財?shù)热艘灰幌蚶蠣斪咏榻B了。等老爺子見過禮之后,便讓綠珠和周財扶了老爺子下船,自己卻向另一邊等待著的陳禳等人走過來,隔開幾丈遠便抱拳作揖行禮。

  “泉翁、鄭小侯爺……多謝二位不遠千里護送我家老爺子進京。”

  陳禳和鄭懷石一同回禮,道:“青雀一入京城,便如魚得水,扶搖直上,可喜可賀?。 ?p>  裴茳搖頭笑道:“皇恩浩蕩,小子受之有愧。這也是多虧了泉翁的舉薦和陳相公的提攜。”

  陳禳見裴茳居功不傲,又不忘陳氏,心里甚是熨貼。又互相寒暄客套幾句之后,才拉過身旁的那位中年儒生介紹道:“青雀,這位是清翁的次子顧置,清翁近日有恙,顧氏之事由他作為代表?!?p>  “顧世叔安好?!迸彳宦犨@人身份,心里已經(jīng)有些估摸出陳禳等人來京的意圖了。

  天青玉釀的銷量太好,各家在賺得盤滿缽滿之際,釀酒作坊里有股份的人齊聚京城,只能是來商量作坊擴產(chǎn)之事。

  而且出于運輸成本的考量,應該是想在金陵找地方另建一處酒坊。

  財帛動人心啊。天青玉釀如此厚利,在金陵擴產(chǎn)本就是應有之意。

  顧置與他老爹清翁的性子頗有不同,并不是個圓滑的性子,反而頗有點清高古板。陳禳、鄭懷石與裴茳三人一開始將他擱在一旁見禮寒暄較久,他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些不悅,此時裴茳再過來行禮,便忍不住端起了架子,只是點了點頭,“嗯”地一聲便算是見過禮了。

  裴茳略一詫異,隨即笑了笑,也不在意,轉頭又與陳禳說道:“泉翁,鄭小侯爺,今日小子與祖父久別重逢,便不接待二位了。明日,還請兩位過府,我給二位擺個接風宴,再述衷腸?!?p>  “這是自然。明日我等一定前來貴府叨擾?!标愳c鄭懷石答應下來,又問明了裴茳新宅的地址,約好明日申時準時過府,這才將裴茳一行人殷勤地送別碼頭。

  顧置方才無禮的舉動被陳禳和鄭懷石看在眼里,只是人多,他們不好當面說什么。等送別裴茳一行人之后,陳禳才回過頭來對顧置淡淡地說道:“賢侄若是沒事,就在東水關宿一夜,明日便乘船回鄉(xiāng)罷?!?p>  此言一出,不但顧置驚得目瞪口呆,連鄭懷石也甚是驚訝。過了好半天,顧置才小心地向陳禳說道:“世伯,不是說好了我們幾家一同來京師選地擴建作坊么?怎么這剛到京師,世伯就讓侄兒回去呢?”

  陳禳冷笑幾聲,道:“清翁派你來京師之時,就沒叮囑過你什么嗎?”

  顧置不知陳禳為何會發(fā)這么大的火,回答道:“父親曾對我說過,這次來京師就是跟著世伯學做生意的,一切自有世伯做主張,侄兒只要聽著看著就好?!?p>  清江顧氏自他父親顧士同從中書舍人的位置上致仕之后,已漸漸落沒,他大兄顧真雖也已入仕,至今也不過是個從七品的州從事。而海陵縣陳氏有海陵侯、樞密使陳覺這尊大佛供在那兒,顧置就是再清高、再不開眼,也不敢不敬。最關鍵的是,天青玉釀這門燒酒的生意,可以說是當時顧士同和鄭懷石二人機緣巧合,仗著與陳禳的老交情硬湊上來的,鄭懷石還有個長興侯府的背景,陳氏可能還要賣個面子,顧氏又有什么?唯一能憑借就是顧士同與陳禳的感情。

  也虧了陳禳是個重情守義的。天青玉釀如今的銷量越來越好,已經(jīng)到了日進斗金一酒難求的地步,即便如此,陳氏依然遵守舊約,這次準備在金陵擴產(chǎn),也要拉著鄭顧兩家一同行事。這固然是海陵陳氏顧及士林清議,做不出見利忘義之事,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陳禳堅守道義的情操所致。

  酒坊契約?所謂契約本來就是拿來撕毀的。當時訂立的酒坊契約,不過是陳氏莊園的那座天青玉釀酒坊,并沒有提及日后異地另建應如何辦理。陳氏若是個心黑的,完全可以撇開鄭、顧兩家,自己獨自在金陵設立酒坊,反正相關的釀酒技術和工匠都掌握在陳氏手中。若怕士林非議,大不了換個名字,叫“天藍玉釀”或是“天白玉釀”,你能奈他如何?

  一年下來,顧氏在酒坊中得到的收益不但全部回本,還帶來了近八萬貫的純收益,成了顧氏一族最大的收益。顧置在陳禳面前又如何直得起腰來?

  陳禳哼地一聲,道:“他就沒跟你說過,我們的酒坊是全靠了青雀才能建起來的?不但是釀酒技術,連作坊也是青雀一手承建?”

  顧置這才知道,陳禳是因為方才自己對裴茳的態(tài)度不善,才發(fā)了這么大的火,不由小聲辯道:“侄兒認為這次金陵酒坊擴產(chǎn)一事,我們有技術、有工人,有資金,并不需要裴世侄指點什么,所以……”

  “所以你就準備撇開人家?”陳禳輕蔑地看了顧置一眼,冷笑道。

  “侄兒不敢!侄兒是想,既然不求人家什么,也就……”顧置說了一半,突然心里一顫,不敢再說下去,額上冷汗如漿,汩汩流了下來,眼睛忍不住向鄭懷石看去,滿是哀求之色。

  鄭懷石哪里敢給他求情,同時也看不慣他這幅過河拆橋的嘴臉,哼地一聲,轉頭望天。

  陳禳哈地干笑一聲,陰沉地說道:“很好很好。我們陳氏也求不到你們清江顧氏什么,這金陵擴產(chǎn)一事,你們顧氏就不要再參合進來了。懷石,我們走……”

  顧置不由嚇得魂飛魄散臉青唇白,這要是陳禳真的這么做,他就這么灰溜溜的回了清江,還不被老爹活活打死?。?p>  生死存亡之際,容不得他再多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哀求道:“世伯,是侄兒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還請世伯收回成命!”

  陳禳究竟心慈,眼見敲打地顧置也夠了,才停下腳步,狠狠地對他說道:“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小盤算!看在清翁的面子上,這次且饒了你,若有下次,我們陳氏與顧氏之間的數(shù)十年交情也就沒有了……”

  “謝世伯寬宥……侄兒一定痛改前非?!鳖欀媚憫?zhàn)心驚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只覺自己雙腿發(fā)軟,渾身濕透,整個人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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