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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南唐

第七十七章 上班的第一天

重塑南唐 月下青草 2590 2019-04-08 21:00:00

  蒞日,拗不過裴茳的魯重樓將離裴府僅一里多路的兩座臨水三進帶花園的院子花重金購下。對于小師叔的敗家行為,他實在是有些無語。通過中人畫押,再送到官府備案之后,這兩座位于浣紗巷的院子從此便姓了裴。

  得知新院子置辦妥當,裴茳特意帶著洪佻與林仁翰去認門。洪佻與林仁翰即將離京,幾個月后又要分別從滁州和福州回來,而那時裴茳肯定已經(jīng)搬到新居了,現(xiàn)在認個門,日后也便于尋找。

  幾人在魯重樓的帶領下去了浣紗巷的新居,卻見是兩座相鄰的院子,中間隔著一條小道,左邊的院子略大一些,但內(nèi)里的房屋亭臺較為陳舊,庭院里遍植金桂,正是深秋季節(jié),灑了一地的金黃。右邊的院子雖同是三進的格局,卻更加精致一些,家具陳設還是半新的,最特別的是在后花園內(nèi)挖了一個小池塘,種了些荷花,養(yǎng)了許多黃鯉。

  總體而言,裴茳還是很滿意這兩座院子。當即吩咐跟在身邊的魯重樓和周財,立即開始修繕工程,尤其是兩座院子之間的圍墻和小道,讓他們立刻拆了,小道的頭尾用墻包圍進來,只留一道墻作為兩座院子的隔斷,再在中間開一道拱門,作為互相出入之用。這樣,就可以與兄長裴萇各居一座院子,而平日走動直接穿過那道拱門即可。

  裴茳因知自己交游廣闊,友人漸多,便老實不客氣的決定將自己的新居定在左邊那套院子,而右邊占地略小卻更顯精致的院子則留給了裴萇。幾人在兩座院子里逛了半天,提出了許多修繕的意見,魯重樓一一記下。因周財還要去江寧府周邊縣去買莊子,這修繕府邸和買仆役和失孤童子的事就委托給魯重樓做了。

  又過了兩日,送別了洪佻和林仁翰離京,一個北上,一個南下,同日出發(fā)。出發(fā)時,裴茳特意送了十幾壇自釀的新酒給林仁翰,并再次約期三個月后,回京共商開發(fā)夷洲島之事。

  等送別他二人,裴茳半個月的假期也將結(jié)束。盡管心中不愿,但拿著別人的俸祿,總不能一開始就稱病告假,那吃相也太難看了些,至少也該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于是,這日清晨,裴茳在綠珠的服侍下穿好緋衣官服,坐著牛車,在魯重樓的陪同下往左春坊官署去報到了。

  左春坊隸屬于詹事府,名義上是東宮屬官。只是當今新立的皇太弟李景遂年已二十七歲,是個年長儲君,一些訓政教導的職能自然會弱化。比如裴茳這個司議郎,本來的職責是為東宮顧問,屬于太弟貼身近臣,要負責引導太弟熟悉政務,勸誡向好的。然而李璟大筆一揮,弄了個權(quán)皇子伴讀出來,他的職司直接就變成了個陪皇子讀書的書童。當然,這也與皇太弟李景遂低調(diào)做人有很大關系,這位皇太弟還兼著六軍兵馬都元帥和江寧府尹之職,可愣是躲在東宮之內(nèi)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既不插手軍務也不理會政務,每日里不是在東宮讀書,便是飲酒作樂。

  李璟遂這是韜光養(yǎng)晦的自保之術(shù),聽起來是一國之儲君,實際上與監(jiān)牢中的犯人也沒什么區(qū)別。對此,裴茳不由暗暗冷笑——皇位之爭,哪怕是親兄弟,也沒什么人情可講。

  左春坊左庶子是位年近花甲的老臣——萬恪容。山東萊州大儒,曾入仕后唐,丁憂在家時恰逢契丹南侵,隨難民一同逃至淮南,后被烈祖引入幕府。因是個酸儒,只曉得尋章摘句,并不曾立下多少功勞,數(shù)十年來升遷緩慢按部就班,直到李璟繼位,新立了皇太弟,這才將他轉(zhuǎn)任為四品上的左春坊左庶子。

  裴茳前去拜會萬恪容的時候,被這老儒拉著好一通訓話,引經(jīng)據(jù)典地說了半晌的大道理,不在乎裴茳如此年少就蒙圣恩簡拔至如今高位,就該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做好自己的本分,引導皇子們好好讀圣賢書云云。滿嘴的之乎者也,裴茳聽得眼冒金星,如坐針氈。

  接著又去見了左春坊副貳官左中允趙度。這位和煦的中年官員比萬恪容就好多了,不過簡單的聊了聊,就端茶送客。然后再去見了另一位司議郎、左諭德、左善贊等同僚,互相客套一番,混了個臉熟。

  等這一圈上官同僚見完,裴茳在一名主事的帶領下去了屬于自己的公事房,一間兩丈見方的小屋子,坐落在左春坊官署的右下角,終年不見陽光,陰暗潮濕,推開門,一股子灰飛撲鼻而來。

  那主事偷眼看了一下裴茳的臉色,輕聲道:“裴司議,這間公事房久不啟用,故而條件差了些。我這就讓人來收拾收拾,您稍等片刻。”

  裴茳咬了咬牙,強行將一腔怒氣咽了下去,微笑著擺擺手道:“無妨。我見這左春坊也不像是滿員的模樣,怎的就沒有別的像樣些的房間了么?”

  按規(guī)制,左春坊的編制應該是主官左庶子二員,次官左中允二員,司議郎二員,左諭德一員,左善贊五員,錄事二員、主事二員等等。方才他去見同僚,除了司議郎和左諭德滿員之外,其他均有缺額。司議郎是位僅次于左庶子和左中允之下的次官之一,卻被分派了這么一間公事房,若說沒有人在其中搞小動作,那是打死都不肯信的。

  只是這件事頗為蹊蹺。裴茳一介新人,不要說與左春坊內(nèi)的官員往日有隙,就是朝堂上的百官,也沒有任何淵源,更不曾得罪過人。究竟是哪個人要給自己小鞋穿?

  那主事?lián)u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就在昨日,萬大人特意囑咐下來,將這間公事房分派給您。我只是照著做事而已?!?p>  萬恪容?什么意思?

  裴茳笑了笑,不再說話。他本來也沒打算在這左春坊好好上班,既然這老萬如此明目張膽地給自己穿小鞋,那就更不用維持一團和氣了。

  之所以一來就遭到萬恪容的黑手,大致離不開幾個原因。一是南北兩黨之爭,這老萬是山東萊州人,實打?qū)嵉谋秉h,而自己是陳覺幕僚出身,腦門上明晃晃的掛著一塊南黨新秀的招牌,盡管自己不愿意承認;二是嫉恨自己年紀輕輕便得了五品,而他都快致仕了,也不過是四品官;三是,在自己初來乍到之時就來一個下馬威,告誡他人不要與自己走的太近,這是想孤立自己的意思。

  辦公室政治而已,只是明晃晃地有些拙劣。跟后世那種當面好兄弟,背后捅刀子的高端一行為相比,這不過是鄉(xiāng)鎮(zhèn)干部級別的水平。

  來日方長。

  只是從這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來,南北黨爭已經(jīng)融入到朝堂中的每一個角落,侵蝕著南唐的政治肌體。南北朝臣之間的對立,竟已到了不問對錯,只問出身這么明火執(zhí)仗有恃無恐地境地。不得不說這是南唐朝廷的大悲哀。

  裴茳沒有耐心等待主事安排人收拾房間,而是直接去了萬恪容的公事房,也不客氣,直接拱手為禮,說了句:“萬大人,下官家中有事,今日便先告退了?!?p>  按理說這新官上任第一天,至少也要請上官和同僚去酒館青樓哈皮哈皮,也算是拜個碼頭。只是老萬一上來就下黑手,那裴茳自然也就沒心情去維護這虛假的和氣。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回家陪綠珠喝兩杯。

  當下,也不管萬恪容是否同意,便轉(zhuǎn)身揚長而去。只恨得萬恪容在身后大發(fā)脾氣,直罵:“輕慢上官,豎子敢而!老夫定當?shù)奖菹旅媲白嗄阋槐?!?p>  奏吧奏吧。這陪皇子讀書的官,老子本來就不愿意當,我怕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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