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拜托~你很弱欸?。ㄉ希?p> 騷動的“地下街道”,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從下水道的深處向著邊緣蔓延。
尖叫轉(zhuǎn)化成無數(shù)聲驚忙無措的吼叫,例如叫罵快些收攤,嚷嚷著也許是警署前來抓捕……
總而言之,這條原本繁榮的“地下街道”,此刻亂作一鍋粥,黑戶與不法商販,乃至是其他不法分子,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莫名其妙,只能盲目的跟隨大眾陷入一場無意義的騷動中。
眼見這一幕,鷹眼少年一只手就壓下了想要逃跑的不法匠人塞繆爾,說道:“你只管重鑄。”
不法匠人塞繆爾欲哭無淚:“喂喂喂!鷹眼老大,要是被抓了你鐵定沒事,但我就沒法給你重新鼓搗破劍了!”
“……已經(jīng)擁堵不堪了,你還想跑?倒時候別被踩死就好。”
是了,慌亂的人群中,最容易發(fā)生自相踩踏的危險。
……可是,這并不解決問題??!
塞繆爾焦躁扶額:“哎喲!那該怎么辦?”
他這位不法匠人,自然不是帝都戶籍,甚至,他根本不是帝國百姓,而是帝國的附庸小國中,某些希望來到帝國首都追求更美好生活的年輕人——雖然現(xiàn)在過得并不如意——但已然見識了這座世界之都如何繁華多彩的他,可從沒打算被警署或者軍隊抓住,然后強制遣返回國。
牙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腦海中莫名想起了不久之前的匆匆一瞥:那個銀發(fā)的男孩,那個與記憶中的面容有幾分相似的臉頰……
“騷動是在內(nèi)部而來,我去看看。你在這里重鑄,如果我回來沒看到你,就等著被大神殿舉報,然后回到你的窮鄉(xiāng)僻壤吧?!迸R了,牙如是瞪了一眼這位小心思全寫在臉上的“損友”。
說罷,留下目瞪口呆的塞繆爾,鷹眼少年一個箭步跳出鐵匠攤位,旋即踩踏著擁堵人群的腦袋與肩膀,飛速的向下水道內(nèi)部飛躍而去。
然后在“誰tm找死踩老子啊?”——“趕著投胎?。。俊薄坝袥]有公德?。??”等等“美好”的祝愿下,消失在了塞繆爾的視線中。
“……你還說討厭‘大神殿’呢!一個圣職者怎么比我還不要臉?。??”哭笑不得的不法匠人一臉苦笑的回到鍛打臺,向著那柄名為“廢鐵”的殘劍一陣猛錘,發(fā)泄對這段“孽緣”的不滿。
……………………
“閉上眼睛。”
貓人的話語徐徐傳來,仿佛透過了周遭那令人震耳欲聾的嘈雜,直達塞勒斯的耳中。
而看到眼前橫尸當場的護衛(wèi),他的大腦似乎已經(jīng)被嚇的失去了思考,驚恐萬狀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然而,貓人卻探出手,遮掩住了他的視線。直到這是,這個可憐的銀發(fā)小少年,才注意到了貓人的話語:“沒有我的命令,不許睜開眼睛。明白了嗎?”
“……是、是,我我我明白了…?。俊?p> 小手依舊被貓人牽著,緊閉的雙眼始終不敢睜開。
然而,隨之而來的一聲聲暴怒的吼叫、刀劍劃破空氣的厲響,以及…無言的倒地聲。
緊閉雙眼不敢睜開的塞勒斯,一步一步的被拉扯著前行,一路上聽到了好似有無數(shù)人發(fā)出震耳欲聾怒吼與叫罵,卻又在霎時間驟然戛然而止,于是,伴隨著刀劍揮砍的厲響,一聲聲怒吼最終轉(zhuǎn)變?yōu)榱梭@恐無助的嘶喊與求救。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即便不敢睜眼正視,但對于曾經(jīng)還在苦苦求生的臭水溝的小狗兒而言,卻能清楚的聽清這些嘶喊的真正含義。
然而,這些驚恐萬狀的叫喊,最終還是歸于平靜,貓人的手依舊有力,牽扯著塞勒斯的小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失去了一切疑似抵抗的聲響,即便是早已經(jīng)嚇得兩腿發(fā)軟的銀發(fā)小鬼,也不經(jīng)意的想要違背貓人的命令,睜眼一窺究竟。
然而,卻又適時的聽到對方如是吩咐道:“小狗兒,睜眼吧?!?p> 慌忙的睜眼雙眼,四顧張望,卻不見任何人,只有一條似乎看不到盡頭的下水道…
“目的地算是到了?!?p> 貓人一臉溫和的微笑,唯有手中那柄正在滴血的黑刀,散發(fā)著足以令任何生命都膽顫的寒意。
是了,黑刀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光彩,那是它曾經(jīng)安置在菜板上時,散去是昔日鋒芒。不過,又立時被收入鞘中,將光華掩蓋。
雖然早就知道貓人絕非尋常人,也幻想過對方何其強大,但老實說,這還是小乞兒第一次見到貓人展露真正可怕的一面——那個溫文爾雅的餐廳老板,實則是一個能夠一臉爽朗微笑地斬殺他人的存在……
如今的狀況,實在太具有沖擊性。
貓人松開了塞勒斯的小手,然后說道:“接下來跟著我就行了?!?p> “…………到、到底…我要去干什么?”這真的是小乞兒唯一的疑問了,其他的恐懼也好、無措也罷,他真的不想再多想了。
“嚯~總歸你會有用的?!憋@然貓人并不想解釋什么,只顧向下水道的更深處前行,但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么,貓人有頓了頓腳步,低頭在塞勒斯的耳邊耳語了一句話。
聽罷,塞勒斯又是一個激靈,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貓人,但很快,貓人便自顧自的向前行去。對此,塞勒斯幾乎是丟了魂一般,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般跟隨在貓人的身后。
一直行至這條下水道的盡頭——一處本該是排污池,此刻卻被清干一切污穢,化身為大空地的區(qū)域。
而在這里,塞勒斯看到了兩道曾在昨夜也給他留下陰影的熟悉身影:膚色漆黑的劍士,與垂垂老誒的老頭兒……
“哎呀哎呀!白色獠牙大人,您總算是到了!”黑劍士雙手環(huán)胸,抱著自己的佩劍,對于貓人的到來分毫沒有趕到意外,甚至看上去好似早已預料。
貓人聞言,依舊是那宛如紳士一般的從容笑意:“堂堂‘劍圣會’,我原以為會在明面上,但沒想到會在下水道。”
“既然要控制這座城市的‘黑色秩序’,那至少就要懂得同流合污,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p> “但是我不太喜歡,所以我順手清理一些,你不會怪罪吧?”
“哪里哪里!您要是沒砍夠,我叫其他街區(qū)的部下來,保證您砍個爽!”
此刻的兩人,仿佛熟識老友的閑談一般,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場面話。
顯然,這兩個是貓人此行的目標,而對方也在久候著貓人的到來。
然而,二人的交談也就此中斷,貓人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那位老者,也就是名為金格斯的老劍士身上。
不禁問道:“金格斯老先生,以您長者的閱歷,難道看不出被人利用了嗎?”
“……”聞言,老人渾濁的雙眼卻沒有絲毫波動,“我知道,但那又如何?”
“……”這一回,輪到貓人陷入了沉默,但毫無表情的貓臉上,似乎透出了強烈的寒意。
有時候,沉默是更加駭人的威脅。
倏然,黑劍士與金格斯的目光瞥向了貓人手中的黑刀,皆是欣然一笑:“啊!黑刀‘伊斯塔’果然迷人啊……!”
話雖如此,但對于他們而言,迷人的并非只有刀,更有握刀的劍士,一人一劍,才組成了那完美的“形象”——那個不敗的劍圣。
“看起來二位等我許久了?!?p> “是啊,為了在‘劍鬼’之前親手見識你的傳說,我,等了好久?!苯舆^話頭的,不再是黑劍士,而是那位老邁的老頭兒,他講手中的長劍視作拐杖,支撐著他一步步向前行走。
這般景象,甚至令人懷疑他是否還有氣力拔出兵器。
然則,這樣的疑惑很快就會煙消云散。
因為,隨著老者一步步地向前行走,原本因為衰老而佝僂彎曲的背脊,在每一個步伐中,逐漸挺直,萎縮的肌肉亦無聲無息的重新膨脹……
直到老者停下腳步之時,衰老的跡象似乎此刻僅僅停留在了面容,而他的身體亦如奇跡般重歸了往日的強壯。
眼見這一幕,小乞兒驚若天人,若不是貓人一把提住他的肩膀,怕是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乞兒就要順勢跪下了。
“哎呀~金格斯老先生終于認真起來了??磥?,我要靠邊站站,免得被受了池魚之殃~”
“……”而貓人,至始至終未曾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好似這宛如奇跡一般的景象,對于他而言,只是一道無意義的幻象。
“為了與你這樣的對手對決,我一直保留著這一份絕技……重回巔峰的感覺,真是太完美了!”老者的挺拔的身姿,緩緩做出拔劍的架勢,許是這種久違的強壯,也讓他重拾了幾分豪邁:“現(xiàn)在的我,有資格挑戰(zhàn)身為‘帝國第一’的你了嗎?”
“小狗兒,我要你說的,還記得嗎?”貓人似乎充耳未聞,反而對自己暫時收養(yǎng)的小乞兒問道。
聞言,小乞兒又是一個激靈,僵硬的扭動這腦袋,卻看到那張看似溫和,實則不容置疑的貓臉,那被囑咐的話語,當即噎在了喉嚨:“……白……不,拜……拜……”
嘶啞難聽的嗓音本就讓人覺得他口齒不清,加上那輕如蚊鳴的話語,更是讓人無法理解這銀發(fā)小鬼究竟要說什么。
“嗯?”
但是,注意力被成功轉(zhuǎn)移到這位衣冠楚楚的銀發(fā)小少年身上后,黑劍士卻是驀然一愣,他忽然記起來了,雖然只有匆匆一瞥,但這個小鬼,似乎與昨夜被他的部下們隨手抓來的乞兒,有些相似。
那個乞兒……被貓人收養(yǎng)了?
黑劍士覺得有些荒誕,根據(jù)他的觀察與分析,貓人熱衷于獨屬于他的“游戲”,按理說是不會接受任何破壞起“游戲氛圍”的元素,所以,他才領上“劍圣會”的頂尖人物前去挑釁,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憤怒”的貓人今夜不正前來回應他挑戰(zhàn)了嗎?
但是,收養(yǎng)一個與其格格不入的流浪乞兒,不更加破壞他所追求的“氣氛”嗎?
不過,這一個變化并未引起他的深思,因為,貓人接下來的話語,徹底讓他將所有注意力拉回了即將爆發(fā)的戰(zhàn)場。
只見貓人發(fā)現(xiàn)小乞兒不堪中用,無奈的搖了搖頭,旋即轉(zhuǎn)過頭來,一如既往地用那仿佛標志性的從容笑意,以平淡無奇的語調(diào)徐徐答道:“挑戰(zhàn)我?拜托,你很弱欸?!?p> “……!!”
怒目圓睜,一瞬間的急怒,當即引燃了這早已滿是火藥味的下水道。
錚————重疊的拔劍龍吟驟然爆發(fā),兩道蓄勢待發(fā)的身影瞬息而消,旋即是宛如兩道足以掀起漫天塵埃的勁風掠過場地!
不過眨眼之間,刀劍轟鳴。然而錯身之影交錯而過,一切卻驟然靜止。
交錯之影,定。
對決之人亦互相背對,各自皆已呈收刀納鞘之姿。
究竟,誰勝誰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