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廢柴
“你為什么不允許我去和朋友道別下呢？就一會兒嘛！為什么你就不允許呢？”馬背上的趙羽回過了頭，他眼神中閃露出了過量的懇求之意。
但沈夢婷卻未去接觸，她沒好氣地甩動了下那握住韁繩的手：“喂！你小子怎么到現(xiàn)在都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啊！不說了不行嗎？還要我說幾遍？”
“但為什么就不行呢？你總要說個理由吧？我只是希望可以和好朋友最后再說上個幾句話，又不是做什么不好的事情?！?p> “不行！”
“喂！你這個女人也太霸道，太不講道理了吧！”趙羽的整個身體都朝后側(cè)了過來，但這個別扭的姿勢卻難以讓他安穩(wěn)坐在馬背上。他顫動著身軀，都差點掉下馬來。
“我勸你最好還是消停點，否則摔下馬來我可不負(fù)責(zé)！”
“那你說說，憑什么不讓我去見我的朋友?。俊?p> “道理我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就是沒有時間?！?p> “哪里沒有時間了？就一小會兒嘛！我有個最好的朋友，他真得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他就住在我家附近。所以只要稍微跑點距離，就可以到那里去了。然后，我就和他說幾句道別的話，順便再讓他幫我留意下家中情況。就一小會的時間?！?p> “不行?！鄙驂翩脨汉莸叵轮卣Z。
“喂！你……你怎么這樣……”
“我已經(jīng)說得非常明明白白了，你也不要再多費什么口舌。我是不會答應(yīng)的?！?p> “怎么這個樣子??？你！”馬背上的顛簸，再加之講話過于激動，趙羽的身體是搖晃不斷。他如今是有氣沒地方發(fā)，都想使力用拳頭敲下馬脖處。
“剛才你在家里就已經(jīng)浪費不少時間了，我可是忍受到現(xiàn)在。但念在你對母親的盡孝舉動，我才不吱聲的?？涩F(xiàn)在倒好，你居然還好意思要去和朋友到什么別的？”
“為什么不好意思呢？和朋友道別天經(jīng)地義吧？朋友也是重要的人嘛！”
“但現(xiàn)在時間不允許，你還在胡亂折騰什么？你就不怕再遇到索倫國的那群人嗎？”
“他們又不知道我們會去朋友道別？”
“但你不會這樣想？”沈夢婷的言語勃然噴出，額頭的青筋仿佛都在擴張，“他們不會去你朋友的家里看個究竟嗎？看看你是否會躲到朋友家去?！?p> “??！你這樣一說我更要去了?！壁w羽如同像突然醒悟般開始機警望向各處，他想要找到合適的落馬點，“我要去提醒下阿査，并把索倫帝國的事情都一并告訴他，讓他做好防備?！?p> “哼！你都自身難保了，還去管別人？”
“但我至少要和他照下面?！?p> “不行！”
“喂！你這人怎么這樣？你就沒有朋友嗎？你朋友有危險？你就不會去通風(fēng)報信下嗎？”
“你放心！你朋友不會有危險的。索倫帝國的人哪有這樣無聊，去殺幾個平民??！”
“你之前也這樣說過，然后……”趙羽忽然欲言又止起來。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心中泛起了陣酸楚。那股酸勁很快從他的胸口，沖到了他的頭部。他的眼眶附近也蔓延出了股灼熱感。為此，他極力忍住地抬頭望向天空。
沈夢婷是注意到了此情況，她的語氣也就溫柔了些：“你不用再擔(dān)心你的朋友了。而且，就算你擔(dān)心了又能怎么樣？索倫帝國的人真要來大開殺戒，你又能去阻止什么？”
“但至少我可以叫他們逃跑吧？”趙羽在壓下了心中的悲意后說道。
“沒用的。索倫帝國的目標(biāo)從來都不只是個小鎮(zhèn)。你跑哪里去都是一樣的。”
“但你沒做又怎么知道是沒用的？”
“我說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說罷，沈夢婷是奮力地一甩手，‘駕駕’的字樣也在她嘴里噴出。
“你這個人也太不講道理了?！?p> “好了，我不想再與你爭論什么，總之就是不行。你可以閉嘴了?！?p> “你……”趙羽扭過脖子，朝沈夢婷瞪去。
沈夢婷再次無視之，她直接就探頭躍過了趙羽身體，向前方望去。
趙羽頓時覺得有股氣正在往腦門上竄去，他開始胡亂動起身軀，極力弄出點大動靜，“哎呀！你這人怎么這樣，連起碼的告別都不答應(yīng)。怎么這樣，怎么這樣?。 ?p> 因為趙羽的亂動，都影響到了馬兒的奔跑。娜薩的跑姿變得極為不穩(wěn)定，都左右搖擺起來。
“喂！你小子干嗎呢？”沈夢婷見狀吼了聲。
“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是要去見我朋友一面。否則我就不罷休，我不管，我不管?！壁w羽更為變本加厲地扭動起來。他那懸浮著雙腿也加入進來，不斷向下猛力蹬踏著。
“小子，你不要再鬧了！”沈夢婷直接瞪眼警告了句。她還極力拉拽起韁繩，就是為了穩(wěn)定住受驚的娜薩。
街邊的路人不時向他們投來詫異的視線，可趙羽卻依然我行我素地鬧騰著。
可惡！沈夢婷咬住了嘴唇，她已忍無可忍了。
“你就讓我去見我朋友一面嘛！就一面，也就幾分鐘的事情，很快的。如果你……”
就在趙羽還在發(fā)小脾氣時，突然后背感受到個拉拽。接著，那匹名為娜薩的白馬也停了下來。白馬的前肢往上一抬，馬背也跟著向后傾斜而去。
趙羽猛然張開嘴來。他都未曾徹底進入驚慌狀態(tài)，身體就被猛然間提了起來?！パ健卮蠼辛艘宦?，他直接就被張大手給甩下了馬背。
以一個前沖的姿勢摔至地面，他疼得是哇哇叫的。甚至，因為摔得過于突然，他的嘴巴里都吃進了點泥土。
剛才就是沈夢婷的拎甩，才導(dǎo)致趙羽摔了個狗吃屎的。
趙羽在地面上趴了會兒，慢慢佝僂起身軀來。他翻起身體側(cè)躺了下來，又憑空‘呸呸’了幾下。好不容易從劇痛中走出，他就直起上半身，想要向沈夢婷討個說法。
可是，在一瞧到沈夢婷那副剛直強硬的面容，趙羽的氣勢就弱了許多。他扭曲了下身體，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喂！你干嗎??？直接摔下來，會死的好不？”
沈夢婷拉拽了下韁繩，白馬也就在趙羽面前行走了幾步，幾下‘塔塔’的馬蹄聲傳來后，沈夢婷突然向趙羽折過了頭。
“我告訴你，小子！你以為你現(xiàn)在面對的是什么？”沈夢婷在竭力控制著‘娜薩’。讓這匹白馬安然停到大街上后，沈夢婷的兩手才敢放松，“要是你再這樣無理取鬧的話，我就不帶你走了。”
“你……你……”
“就直接把你扔這里，到時你死你活都和我無關(guān)?！?p> 趙羽的嘴唇在激烈動觸著，他不知該回些什么。
“我問你?！鄙驂翩脨汉莺莸胤怕暫鹊溃澳氵€想為你母親報仇嗎？”
一聽到‘為母親報仇’這幾個字，趙羽的身體突然感受到一股熱流。他憋緊嘴巴重重地點起頭。
“那不就行了。我告訴你，如果你真要為母報仇的話，就要承受他人所絕對不能承受的痛苦，懂嗎？”
趙羽的頭迅猛地抬起，他的神情略顯得驚異。
沈夢婷見狀直接就吼了句：“你知不道啊！殺你母親的那幾個人，可都是索倫帝國的精英戰(zhàn)士，你離他們的距離有多大，你不會不清楚吧？”
趙羽的心就像被根光箭射中，方才沈夢婷和那兩個索倫國戰(zhàn)斗的場景又飄進了他腦海中。
“要是你以為隨隨便便地夸下幾句?？?，就可以為你母親報仇的話。那我現(xiàn)在就老實告訴你，你這是在癡人說夢?！焙鋈坏模驂翩梅词治兆×松砗髮殑Ρ缓笠魂嚱饘俚哪Σ谅?，她拔出巨劍就對著趙羽來了記猛刺。
趙羽都未反應(yīng)過來，一把閃著鋒利光芒的巨劍就不偏不倚地指了他的鼻尖前。他倒吸了口涼氣，往后一屁股坐了下來。
“就像這樣，你隨時都可能被一把寶劍給指著，到時你說你該怎樣應(yīng)付？”沈夢婷很快又收起了寶劍，還將寶劍出入了背后的劍鞘內(nèi)，“你根本就應(yīng)付不來。到時你就會被無情殺掉。如果你就這么死了，你又該如何為母親報仇。這個問題，你不去想嗎？”
趙羽的呼吸在加快，沈夢婷的言論一句一句地在他心口上鑿擊著。
“你該好好想想這些問題，而不是考慮什么要和朋友道別之類的家?，嵤?。”
趙羽現(xiàn)在是徹底醒悟，剛才的拎摔真得是把他弄醒了似的。是?。‖F(xiàn)在的情形是要多惡劣有多惡劣，他根本沒有為母親報仇的能力，又談何信誓旦旦的去發(fā)誓呢？
“好了，我要說得話也說完了。到底是去和朋友道別，還是現(xiàn)在馬上跟著我走。你自己選擇！”說罷，沈夢婷便不再望趙羽一眼，她扭頭正視起前方，手中的馬韁繩也被提至了胸口處。她顯然是要驅(qū)馬前行了。
“我……我要跟著你走?！壁w羽拍了拍屁股，怯懦地說道。
沈夢婷聞言嘴角隱蔽地勾了下，“那好，還不快上來?！八磳χw羽伸出了手臂。
趙羽與那條伸來的手臂相接觸。瞬間，他就感受到了股拉拽力。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在馬背上了。
這個女人的力氣到底有多大？趙羽又驚呼了下這個問題。
“好了，不鬧了吧！”
最后詢問了遍趙羽的心思，得到否定的搖頭后，沈夢婷便高喊了個‘駕’字。白馬重新跑動了起來，那股迎面的風(fēng)也跟著刮了過來。
“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里？”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去清瀬城。不過……現(xiàn)在還需要先離開這個鎮(zhèn)再講?！?p> 沈夢婷驅(qū)動著娜薩，往漩渦鎮(zhèn)的東門跑去。
說來也奇怪，本來還壓在天上的烏云居然開始慢慢散開了，并沒有什么傾盆大雨，天色反而有轉(zhuǎn)好的趨勢。只不過，畢竟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天空還是變得暗沉了下來。
要到晚上了，趙羽的心滿是不安。
白馬就一直跑著，直到有一座大門擋在了面前。這就是漩渦鎮(zhèn)的東門，只要穿過這處大門，就算是徹底與這里割斷羈絆了。
再見了，趙羽回頭對著身后的景色一陣遙望。他心中默念了幾個名字，最后還是正過頭來。下次再踏足這里，又會是什么時候呢？
白馬跨過了大門，朝鎮(zhèn)外的森林快速跑去。
如果真出了這個鎮(zhèn)的話，也就表明脫離了那幾個索倫人的威脅，趙羽的心也算是墜下了半截。
在兩邊都是森林的道路上跑著，沈夢婷似乎也并未打算放慢速度。甚至天色已經(jīng)徹底昏暗下來了，她還驅(qū)馬馳騁在道路上。
趙羽在馬背上隨著顛簸感，身體也是一抖一抖的。他抬頭看了眼已是明月在上的天空，慢慢轉(zhuǎn)過了頭。
“喂！那個……你不停下休息會兒嗎？”
“不停?！鄙驂翩眠B考慮都未有，當(dāng)即重聲回答。
趙羽也不知該如何問原因了，他抓了抓頭恢復(fù)了望向前方的姿勢。
“不能說跑出鎮(zhèn)外就絕對安全了，還是要跑遠(yuǎn)點的距離才可以高枕無憂。畢竟那群索倫人也是會驅(qū)馬追趕的?！?p> 沈夢婷的話音突然在身后竄來，趙羽覺得那也說得在理，便不再去詢問什么了。
時間正在往深夜方面靠攏，趙羽也不清楚他們繼續(xù)趕了多少時間的路，可能已有幾個小時，因為周邊幾乎完全是漆黑一片，環(huán)境也是愈加的荒涼。
這匹叫娜薩的白馬倒并沒有對黑暗有多少懼怕，依舊向前馳騁著。趙羽都有些佩服這匹白馬了。
不過在其他分叉出的思緒之余，當(dāng)前趙羽心中最多的還是不安。要知道，他以前可從未在那么晚的時間去野外的森林，除了那次掉懸崖的迷失。當(dāng)然也正因為那次事件，趙羽的人生是被徹底改變了。他低下頭嘆出了口大氣。
這時，白馬突然停了下來，橫在趙羽兩邊的馬韁繩也被收緊了。是沈夢婷，她拉拽住娜薩的頭部，使其快速地停下。
“好了，也算是跑夠了。現(xiàn)在我們距離漩渦鎮(zhèn)應(yīng)該有些距離了，我們可以稍微休息下了。”沈夢婷邊說邊下了馬。
趙羽聞言是‘哦’了聲。但他正要下馬，就見到了距離自己腳尖還有些高度的地面。他兩肩順勢往下一沉，露出了副頗為無奈的神情。
他嘗試著先將一腳慢慢往下探索著，身體卻前臥著牢牢貼在馬背上。
沈夢婷見狀是猛搖了下頭。她上前就抱住趙羽的身體，將其穩(wěn)穩(wěn)抱了下來。
趙羽受寵若驚地縮著脖子，直道著感謝。
“對了，我早就想問你個問題了？”沈夢婷的眉頭如弓起的山丘般揪緊著，“你是不是不會騎馬??？”
趙羽先是身體震了震，然后不好意思地提手直摸著后腦勺，“餓！對的。不要說會不會，我以前都沒有騎過馬?！?p> 沈夢婷聽到了這個回答瞬間有些崩潰，“一個大男人連馬都不會騎？那你幾歲了？”
趙羽轉(zhuǎn)動了下眼珠：“二十歲?！?p> “二十歲？也不小了，怎么可能連馬都不會騎呢？”沈夢婷的眼珠朝趙羽身上飄了幾下，便去扯動起綁在娜薩頭上的韁繩。她還試著撫摸起娜薩的頭部，示意其辛苦了。
“不好意思?！壁w羽低下了頭。
“哦，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大概你們鎮(zhèn)的人都是這樣吧！”沈夢婷雖然是嘴上這么講，但心里卻充斥著鄙夷。
一個大男人連馬都不會騎，那成何體統(tǒng)啊！沈夢婷清楚地記得自己在五歲時，就已經(jīng)在馬背上學(xué)習(xí)砍術(shù)了。
不過，她也不會隨便拿那些平庸的人與自身做對比，可眼前的這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實在是有些不堪入目。其實首次在試煉場門外見面時，沈夢婷就發(fā)覺他身上有股陰柔之氣，完全沒有男人該有的陽剛氣息。
天底上居然還有這等廢柴，都不知道他媽媽是怎么忍受與其生活至今的。沈夢婷長呼出了口氣，并輕微地?fù)u了搖頭。
但終究是決定把這個男孩帶出來的，那也要對他負(fù)責(zé)到底！沈夢婷旋即將臉一擺，對向了男孩來。
“對了，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該怎么稱呼你呢？”
趙羽聞言擺正了下站立姿勢，他雙手貼于兩褲邊，高高挺直了身軀：“我的名字叫趙羽?！?p> “趙羽?。 鄙驂翩玫淖靸?nèi)是碎碎念著這個名字?！澳敲蹿w羽，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名字了吧！”見到對方點后，沈夢婷便伸出了手來，“我叫沈夢婷。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倆就算是朋友了?！?p> 趙羽先是有些迷茫，但在回過神來后，還是伸手了他那條纖細(xì)的手臂。
兩人也就隨即握了下手。
“好了，也別弄什么互相介紹的廢話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樹林內(nèi)找過落腳點吧！”沈夢婷牽著馬韁繩，就要往道路旁的樹林內(nèi)走去。
一見到趙羽有些不明所以，沈夢婷就偏頭以個翻上眼珠的神情解釋了下。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還是先歇息下再說！夜里趕路也不太安全。等到明天天一亮，我們再騎馬趕路?！?p> “哦?！壁w羽撓了撓太陽穴，脖子也在尷尬地縮著。他就這樣跟在了沈夢婷的旁邊。
在一頭栽入那深不見底的樹林后，趙羽又嘗試問了句，“為什么我們要去樹林內(nèi)過夜呢？”
沈夢婷聞言是抽了抽下巴?！拔?！難道你是要我們在道路口過夜嗎？”
這孩子真得連一點社會經(jīng)驗都沒！沈夢婷探出了口無奈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