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劃過一抹奇異的感受,謝遲停住了腳步,就站在巷陌拐角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少女身著一襲白衣,毛茸茸的衣領(lǐng)蹭著她曲線優(yōu)美的脖頸,秀發(fā)有些微亂,散落下來的烏黑發(fā)絲拂過柔軟的臉頰,襯托的那清澈的眼眸更加蕩漾。
一雙白皙的玉手不停的輕輕撫著貓咪的后背,口中還“喵喵喵”個不停,好像這樣就能和這只貓友好交流了似的。
那只貓似乎是不滿少女的騷擾,停下動作,張牙舞爪地示威了一下,在少女迅速收回手的時候,一個華麗的轉(zhuǎn)身,把毛茸茸的大屁股懟向少女,低頭繼續(xù)舔著爪子。
見此場景,謝遲唇角微勾,似是初春冰雪乍破,空山泠冽。
沒人比他更了解大嗷的脾氣,這只貓素來傲嬌,也不易討好,這些年更是被他養(yǎng)出了刁鉆的脾氣,隨了他的傲氣。
雖然貓很不友好,但少女并沒有氣餒,而是想要伸手抱起那只傲嬌的貓。
準(zhǔn)確地捕捉到少女即將進行的動作,謝遲星眸微瞇,飛身而出。
與此同時,那只貓感受到了有人要抱它,亮出鋒利的爪子就要狠狠撓下去。
還未撓下去,貓忽然被人拎了起來,懸在了半空。
嗅到主人的氣息,它默默收回了利爪,乖乖臥在主人懷中蹭來蹭去,寶藍的貓眼里透著無辜,和之前面對舒如綽時的傲嬌樣子判若兩貓。
本來想抱貓的,結(jié)果撲了空,而面前卻忽然多了一雙踏云玄靴,靴子上金勾貔貅威風(fēng)凜凜,栩栩如生,可以猜出,這靴子的主人,非富即貴。
舒如綽連忙站起了身。
抬眼向面前人看去,吸引舒如綽的,不是這人疏朗的容貌,不是他如寶劍出鋒的泠寒,而是那雙眼眸。
他眼底似有千年寒潭,深邃無瀾,眼風(fēng)所及之處,寒意縹緲,又夾含冷毅和傲然。
若不是定力強大,舒如綽險些一個站立不穩(wěn),摔倒下去。
勉強穩(wěn)住身形,這人的名字,還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謝遲……?”
聽得舒如綽喚出自己的名字,又這般怔怔的看著自己,謝遲自動將舒如綽和那些遼朝狂放追求幸福的女子畫上了等號,寒眸隱現(xiàn)一絲疏離:
“你認識我?”
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舒如綽強忍內(nèi)心破土而出的某種沖動,扯出一個略帶崇敬的笑容:
“謝遲公子風(fēng)姿過人,富可敵國,運籌帷幄,亦有畫像流出,大遼朝中無人不知。”
這句話就是一句典型的恭維。
無人不知就是假的,譬如舒如綽這樣步步謹慎的貴女,如若不是之前那場意外,恐怕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謝遲是什么模樣。
“所以,你就調(diào)查了我的貓最喜歡去的地方,然后在這里蹲守?”謝遲唇角一哂,對舒如綽的印象瞬間落入極點。
看起來這么文雅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有手段,就算長的很好看,也不能接受!
聞言,舒如綽錯愕抬眸。
“什么蹲守,這里是我家的宅子之一?!笔嫒缇b也明白過來了,謝遲是把自己當(dāng)做了那些狂熱迷戀他的上京貴女,不由有些無語:
“我今日回到這里看看,結(jié)果正房差點坍塌,是你的貓將我扯出來救了我?!?p> “這里是你家宅子?”謝遲向府邸內(nèi)打量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見了坍塌的正房,便點點頭:“那你好好修葺府邸吧?!?p> 說著,抱著貓轉(zhuǎn)身便離開。
舒如綽再次錯愕。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影響力產(chǎn)生了懷疑。自己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至少也眉目清秀,結(jié)果這個人就這樣走了?
就,這,樣,走,了?!
正常的情況,不應(yīng)該是男子極其有風(fēng)度要護送她回府嗎?還是她唐傳奇看多了,連思想都不正常了?
“謝公子!”眼見謝遲的人影即將融入蒼莽天地之中,舒如綽趕緊出言阻攔。
謝遲并未停住腳步,但是邁步卻緩了些許,輕輕淺淺的聲音伴隨著風(fēng)雪飄來,有些恍惚不定:“還有事?”
舒如綽咬了咬因為寒冷而有些泛白的朱唇:“這只貓救了我,而貓的主人是你,就等于是你救了我?!?p> 聞言,謝遲停住了腳步,覺得有些好笑。這姑娘腦子是怎么長的,邏輯這么詭異?
“所以呢?”謝遲轉(zhuǎn)過身,上下掃視舒如綽,微微揚眉,聲音清晰,字字入耳:“姑娘難不成還想以身相許?”
說到這里,謝遲微提唇弧,眼底卻毫無溫度:“我記得,大遼風(fēng)氣開明,似乎沒有那么嚴苛的規(guī)矩。所以,小姑娘,你還是早些回家罷。”
要知道他謝遲最煩躁的,就是大遼這些糾纏不休的女人們!偏偏大遼男女平等,對女子根本沒有那么多約束!
舒如綽一張俏臉憋的通紅,還是咬牙接話:“你不應(yīng)該送我回府嗎?”
“你身后的,不就是你的住處嗎?”謝遲話尾微挑,已經(jīng)多了幾分不耐,若不是看在舒如綽還算規(guī)矩的份上,早就離開了。
看在那一雙眼眸的份上,舒如綽強忍著把謝遲摁在地上摩擦的欲望,好脾氣的解釋道:“這里是我的宅子,但是我居住的府邸不在這里。”
“那關(guān)我何事?我很忙,沒有時間去浪費?!敝x遲轉(zhuǎn)身欲走,但是不知道為何,他有些想聽一聽這個姑娘會如何應(yīng)答。
舒如綽腹誹,你溜貓以及站在這里和我說話難道不是浪費時間?
深吸一口氣,舒如綽再次笑道:
“救人救到底,舒寧郡主府距離這里很遠,風(fēng)雪漸漸大了些,獨自一人,恐有變故。我一個弱女子,公子忍心?”
聽見舒寧郡主府五個字,謝遲的腳步凝住了,他定定地看向舒如綽,問道:“你是舒寧郡主?”
沒想到謝遲竟然不認識自己,舒如綽感受到深深的挫敗,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這一次,謝遲沒有言語,寒眸深處卻隱著無奈和淡淡笑意,他緩步走了過來,沉聲如玉:
“走吧?!?p> 舒如綽愣住了:“什么?”
“不是讓我送你回府嗎?那便走吧?!敝x遲這一次認真打量了舒如綽一眼,向前邁步。
沒想到一報出自己的名號之后,謝遲竟然轉(zhuǎn)變?nèi)绱酥?,想必和那些趨炎附勢之徒一模一樣,舒如綽心中略感不忿,出言問道:
“謝公子方才不是還說,沒有時間去浪費,怎么這就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