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子當?shù)繽12
兩人都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一副好相貌,在一起時賞心悅目,裱起來,就是一副值得收藏的畫。
是好看的手。
還有莫名不討厭的人。
為什么不討厭?
可能是因為她喜歡這一身松枝綠的軍裝,而面前這個人,穿上這一身,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夏子欺坐著,他站著,帽沿打下的陰影剛好在他的眼下,把一雙狹長的眸子遮住三分,似墨一般融進去,仿佛在水里暈開的模樣。
“請問,這里有人么?”
夏子欺還記得這個聲音,清澈似山間泉水的回響,聽了就讓人心情變好。
“沒有。”
“那請問,我能坐這里么?”
顧家在上海勢大,顧少帥沉默寡言,像這樣的禮貌得體,還是第一次。
讓他如此對待的人,值得好奇。
一看,不少人把夏子欺認了出來。
是個歌女,顧少帥喜歡這一款么?
“請坐?!辈幌胙鲱^看著人,但更不想站起來,夏子欺順勢邀請人坐下。
顧昔遠看著她,屏蔽了小八,試探著叫出了一個名字。
“子欺?!?p> 夏子欺頓了一下,這兩個字有些熟悉,熟悉的感覺很快被壓在心底,成了一個疑惑。
“叫我么?”
顧昔遠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騙人,她說謊的時候,完全沒什么特殊表現(xiàn),讓人無從判斷。
他,也只是偶爾,能夠蒙對。
“是?!?p> “我叫夏涵聲,您大概認錯人了?!?p> “你確定么?”顧昔遠看著夏子欺的眼睛,里面的生疏,不斷打消著他的疑惑。
夏子欺得體地道:“沒人會把自己的名字記錯,顧少帥,您真的認錯人了。”
顧昔遠看著她,音色極淡,帶了絲不易察覺的執(zhí)拗:“沒有?!?p> 他沒有認錯人。
他記得她的眼睛。
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看你的時候,總是很認真,認真到恨不得把你刻下來,永遠記住。
里面的情緒分成了兩層。
一層,在外面,如同常人般,喜怒,哀樂,憂思,囊括世間所有的美。
一層,在里面,常年結著冰,冷靜,理智,淡漠,屏棄著世間的所有。
沒有人,會再有這么一雙眼睛了。
“可我,真的不是啊。您認錯人了。”夏子欺鮮少遇到這么固執(zhí)的一個人。
兩人一個堅定的認為是,一個堅定的認為不是,糾結多久都無解,不如跳過去。
夏子欺聽過這位顧少帥的名聲,沉默寡言,潔身自好,歌舞廳這種地方,更是從未踏足。
所以,大概是專程來找自己的。
“顧少帥還有其他事情么?”
顧昔遠同樣放過了這個話題,人對了就好。
“我想請你去外面談談?!?p> 夏子欺不知道對方跟自己有什么可談的,心下有些好奇,便點了點頭。
外面停著一輛軍車,司機在下面守著,兩人在車里談話。
“半月前,你是不是救了一個人?”
“沒有啊。”
夏子欺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粉嫩白凈,邊角整齊,跟她妖艷歌女的形象不太符合。
下次可以帶個手套。
至于救人什么的,她干過么?
沒有??!不記得了。
“……”
騙人。
“他全都告訴我了?!?p> “顧少帥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啊?!毕淖悠鄹蓛羧缤茁沟难凵窨聪蝾櫸暨h。
顧昔遠抿了抿唇道:“他給你的那箱手榴彈,是從我的倉庫里拿的?!?p> “……”
夏子欺真誠又困惑的表情一僵。
嘖。
還以為是來試探的呢。
她淡定的轉過頭,靠在座背上,依舊不承認。
“他是我弟弟。顧月江?!?p> 顧月江?
江月?
好敷衍的化名。
“所以,你是來干什么的?!笔怯X得她會暴露顧月江的身份,還是覺得一箱手榴彈虧了?
“我知道了,您是擔心我出去亂說吧?放心,我沒救過人,更沒見過您弟弟,我什么都不知道。您沒什么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p> 顧昔遠被這突然的話語說的一愣,就這一愣的功夫,夏子欺已經打開了車門準備下去,如果不是顧昔遠拉住了她的手,此刻她恐怕已經不見了。
“我不是擔心這些。只是想來謝謝你,順便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謝謝我?
夏子欺把眼睛一抬,剛好看到顧昔遠的目光。
真誠,干凈,明亮。
這雙眼睛實在生的漂亮,令人心生歡喜。
看在這雙眼睛的份兒上,夏子欺覺得可以跟他再談一會兒:“想商量什么?說來聽聽。”
“你對自己的生活,有規(guī)劃么?”
“規(guī)劃?”說起這個詞,夏子欺突然想起那個夢,總得先把那個要求完成了。
但是,一團亂麻。
完全沒有任何頭緒。
又不能雇人。
夏子欺眉心微不可見的蹙起,很快煙消云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讓一個人喜歡上自己。
鬼要求。
還是
夏子欺不明白。
自己怎么會有這么一個想法。
能不能再做個夢商量一下下。
“有什么苦惱的事情?我能幫上忙么?”
顧昔遠敏銳的注意到了夏子欺神色的變動,也察覺到了其中的內涵。
什么事情,能讓這個人苦惱,應該很難吧。
“我在想,怎么才能讓一個……”
夏子欺的胳膊肘撐在車窗上,說出了自己的問題,十分嫻熟卻半路卡殼。
顧昔遠疑惑:“怎么了?”
夏子欺笑笑:“沒什么?!?p> 她只是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姿態(tài),她跟這個人又不認識,憑什么向對方求助。
不自覺就說出來了呢,一點兒也不像她。
難道他們互相熟識。
可前世今生,他們分明都沒有見過。
“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是要說什么?”
“怎么才能讓一個人起死回生。”
夏子欺咽下了原先的話,隨口瞎謅。
“你說的是人,還是國?”
顧昔遠思索了一瞬,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給這句話賦以深意。
夏子欺直接就愣了。
然后反應過來了對方的想法。
其實,她真沒想那么多。
他回答一句找神醫(yī)找神藥就可以了。
不過,既然他問了,那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夏子欺開始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后莫名有些悲傷,她自嘲道:“哪一個我都沒辦法?!?p> 怎么不想不知道,一想她那么沒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