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過谷地已是傍晚,從高處向下俯瞰,星空下的平原萬籟俱寂。再向東走還有大概二十里就能到達星耀城外圍的村落,這里已經(jīng)能看到筆直的一條半人工的大路向東延伸。
弗勞德決定今晚就在此露宿,畢竟這里已是聯(lián)合王國的腹地,總有騎兵巡視,又是相對和平時期,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當然,除非沙德他們心血來潮要在此結(jié)果了他們。
映著篝火能看到法魯格緊鎖眉頭,嘴里咬著羽毛筆的上端盤腿而坐,膝頭放著一摞紙張。他似乎想通了一些問題,眉頭稍稍舒展開,然后奮筆疾書。
法魯格忽然感到背后有一種壓迫感,而篝火對面,那兩個白癡沒了蹤影。年輕人嘆口氣,“你們真的沒別的事可做了嗎?”
他猛然回頭,余威仰頭喝了口酒,然后假模假樣的看著月亮。弗勞德卻大大咧咧的還在伸長脖子偷看法魯格寫的東西,他對法魯格露齒一笑,沒有絲毫不好意思。
“這是隱私!你們這兩個不開化的流氓!”
法魯格晃晃筆,墨點甩到了自己的臉上。
“你這以后也是要給人看的嘛,現(xiàn)在透露一點兒有何不可,況且,你寫的可是我,我都沒說什么,呃?”
弗勞德嬉皮笑臉。
“這是一段歷史,不是故事,放心,我不會歪曲事實!”
法魯格憤憤的擦了一把臉,然后將紙張卷好塞進身旁的布袋內(nèi)。
“小氣鬼?!?p> 弗勞德哼了一聲,背著手踱回篝火的對面,然后掏出一只卷煙,這里面是上好的煙絲,花了他不少錢,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在乎,畢竟剛坑了那些血徒一大筆錢,余威也在科爾兄弟那兒弄到了不少賠償金。兩人就像暴發(fā)戶似的大手大腳花錢,買了一堆沒用的東西。
土包子。
法魯格斜眼瞥了一眼弗勞德,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新買的金筆。起碼這才叫物有所值,這些沒文化的不會理解。
“小子,來陪我練練劍?!?p> 余威心血來潮,笑呵呵的說道。
“不必了?!?p> 法魯格顯然沒什么興致。
“你必須得鍛煉鍛煉,這趟旅程可艱難的很,如果我們保護不了你,你怎么自保?”
弗勞德躺在昂貴的地毯上,用手撐著腦袋打了個哈欠,“劍還是魔法,選一個吧。”
“先來試試劍,你那柄娘們兒用的玩具不會真是個擺設(shè)吧?!?p> 余威嘲諷道。
法魯格臉上一紅,這劍還真是薇薇安公主的。
“這小子有些不對勁?!?p> 弗勞德扣扣鼻子。
“我肯定說中了?!?p> 余威笑了。
“好了!好了!來就來!”
法魯格窘迫的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然后隨手抄起旁邊的細劍。
“很好,這才對嘛?!?p> 余威活動了下肩膀,然后卸下背后的重劍,他猶豫了下,最后將重劍插在了地上,又從背后拔出第二柄劍,這一柄是在沿途的鐵匠鋪里買的,精鋼打造,是那個小地方最拿得出手的好家伙。余威還是搖搖頭,將它也扔在了地上,他又拔出腰間的佩劍和短刀,最后都丟在了地上,就連靴子里的兩柄匕首都扔了。
法魯格看著余威那小型軍械庫,終于不耐煩了,“你到底還打不打!”
“相信我,小子,這是為你好?!?p> 余威忽然看到地上有一節(jié)枯枝,他滿意的點點頭,“這個正合適?!?p> “你在開玩笑?”
法魯格氣的臉色發(fā)青。
“他可是‘老鬼’,小子,一百年前的江洋大盜,曾經(jīng)一人斬殺了差不多八十多人,當然,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徹底玩兒脫了?!?p> 弗勞德在篝火另一邊吃吃傻笑。
“一會兒就換你來,我絕對不放水?!?p> 余威樂呵呵的用木棍兒指了指弗勞德。
“小心吧,老鬼,對手可是‘卡蒙’。”
弗勞德沒皮沒臉。
“夠了!你別后悔,余威師傅!”
法魯格抽出細劍,右腳踏上一步,左手抬起,右手微屈,劍指余威。
“嗯,有點兒意思,這是貴族佬兒流行的玩意兒。至于實戰(zhàn)嘛……”
余威晃了晃腦袋。
“我可是師從于巴塞爾!”
法魯格越來越惱火,但他忘了自己不過只是個初學者,而且還經(jīng)常逃課。
“那是哪個衰人?”
余威問弗勞德,對方聳聳肩。
法魯格大喊一聲,跨出一步,同時挺劍刺出,余威閃在一旁,但法魯格已經(jīng)回撤,然后再刺出,就這樣連續(xù)刺了三劍,一劍比一劍快。法魯格露出笑容,借著火光,他能看見余威臉上的訝異之色。
沒錯,說不定我……
法魯格昏頭脹腦的后退好幾步,他一臉懵逼,然后才意識到自己的臉被打了一拳,余威還在耀武揚威的晃著自己的拳頭,而弗勞德已經(jīng)笑得滿地打滾。
法魯格咬咬牙,繼續(xù)挺劍向前,這一次比剛才更沉穩(wěn),腳下的步伐不停騰挪,在余威的四周繞快速的繞圈,細劍虛虛實實的刺向余威的周身上下。
法魯格眼看著自己將余威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臉上沒了悠閑的笑容,他振奮精神,下一招蕩開了對方手中的木棍,余威門戶大開,法魯格瞅準時機一劍刺向?qū)Ψ降母共俊?p> 又是同樣的眩暈,金星亂冒,可能要發(fā)財。
法魯格迷迷糊糊的轉(zhuǎn)了一圈,細劍脫手而出,然后仰天摔倒。
他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鼻子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抹了抹,鼻血果然淌了出來。
“他是你的了?!?p> 余威扔掉木棍,開始收拾散落一地的兵刃。
法魯格郁悶的坐了起來,他還是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輸?shù)?,明明…?p> “過來吧,小子,哦,天哪……”
弗勞德向他一邊招手,一邊擦著眼淚,看樣子他剛才開心的不得了。
法魯格恨不得他當場笑死。
“別生氣,小子,你在貴族佬兒中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只是……戰(zhàn)場上嘛……”
余威搖搖頭,樂呵呵的將法魯格拉了起來。
“有什么區(qū)別?”
法魯格還是想不通。
“給你一個建議,小子,無論對手是強是弱,你都要當他是神一樣的存在,而自己不過是個屁,這樣對方才會忽視你、小看你,你瞧,傲慢會讓人吃虧,戰(zhàn)場上就是離死不遠了?!?p> “你是說欺騙對方?”
法魯格若有所思,他回想著剛才的對決。
“不,不是欺騙,是真的將對手當作強敵,只有這樣你才能更加專注,而對方也會更快的露出破綻。”
余威拍了拍法魯格的肩膀,“但是你不用裝,你就是弱。”
法魯格登時耷拉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