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是缺糧之地,何況路途遙遠,這一千石糧食,還不夠運糧人馬在路上的花費,相府議事堂也能議出這種荒唐事來?
慕成雪放下紙,指著這條消息問道:“心華姑娘,這條消息,你確定沒有弄錯?”
左心華見慕成雪有了反應(yīng),連忙湊近低頭看了看,說道:“當然沒弄錯,這可是我親自從議事堂里聽來的?!?p> “你也能進議事堂?”慕成雪有些驚訝,“心華姑娘,你能說說當時的情景嗎?”
“呵呵!可以啊,當然可以!”左心華拍了拍折扇,頗為得意地笑著說,“不過,慕樓主你得先告訴我趙煜軒在哪里?我們現(xiàn)在可是在做交易呀。”
慕成雪看了一眼左心華,知道她要耍壞,但還是回道:“趙煜軒現(xiàn)在是戶部尚書張敬之的入室弟子,既然都入室了,自然也要住在張敬之的府上?!?p> “多謝!”左心華聽完,雙手合攏,躬身向著慕成雪做了一揖,轉(zhuǎn)頭準備離去。
“心華姑娘,你好像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慕成雪立刻叫住了她。
左心華背對著慕成雪笑道:“慕樓主,我記得您的規(guī)矩是:一條消息換一條消息,摘星樓可不能店大欺客,占我便宜,一條換我兩條哦?!?p> 左心華說完,又邁開雙腿,準備開溜。
慕成雪冷冷說道:“心華姑娘,你不會真的就這么直接進府找人吧?”
“有什么不可以嗎?”
“你這樣張府是進不去的!”
“你憑什么這么說!”左心華轉(zhuǎn)過身有些生氣地說道。
“你應(yīng)該也清楚,現(xiàn)在無論是左相,還是莊妃,都在有意不讓你們二人見面,張敬之現(xiàn)在是端王身邊的紅人,而端王現(xiàn)在已與莊妃聯(lián)手。這個時候,你想去張府見趙煜軒,哼哼?!蹦匠裳u了搖頭。
以左心華的聰穎,這個緣由其實也不難猜到,只是她見趙煜軒的心太急,竟把這個疏漏了。
“那...那...”左心華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心華姑娘,我有辦法讓你進去。”
慕成雪轉(zhuǎn)過頭看向左心華,又看看茶案對面的坐席。左心華走了回來,重新坐下,十分不服氣地說道:“你有什么辦法?”
“心華姑娘,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p> 左心華萬分不愿地把那日在議事堂的情形說予了慕成雪。慕成雪認真地聽著,不漏過一個字。
當左心華說完最后一個字,慕成雪思索片刻說道:“最近,戶部要向西北運糧,周邊糧倉的糧食已經(jīng)陸續(xù)運到了京城,總數(shù)將近一萬石。我想心華姑娘應(yīng)該是驚慌之際聽錯了,所議之事并不是向西北借一千石糧,而是借西北一千石糧。”
“你怎么知道?這些可都是朝中六部的公事,你一個市坊女子從何得知?”左心華實在是好奇。
“摘星樓里的客人,來來往往,總會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士?!?p> “一下一千石,一下又一萬石,我不明白,這其中有什么聯(lián)系?!”左心華用扇柄托著下巴。
慕成雪沒有直接回答左心華,只是接著說:“實際上,昨天有人給我傳來了個消息,左相準備在這批糧食上給張大人做點文章?!?p> “一萬石糧食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要做文章,就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你這個消息可靠?”左心華問道。
“對,一萬石確實很大,但一千石呢,不正好裝一個艙,正好可以做點文章?!?p> 左心華聽完,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只要這一千石有問題,其他九千石糧食西北便也不敢收,不敢用!”
“嗯,到那個時候,左相再指示幾個御史彈劾張敬之就可以了?!?p> 左心華欣喜地說:“慕樓主,你可真神?。 ?p> “在這之前,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直到看到心華姑娘的信息,我才敢確定?!蹦匠裳├潇o地說道。
“哈哈,我明白了!”左心華突然一拍扇子。
“你明白什么了?”慕成雪問。
“嘿嘿,當然是進張府的辦法了,只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就可以了!”
“你說的不錯,但還需這般這般,心華姑娘,我再送你一件東西,助你一臂之力?!?p> 一個時辰之后,“哐哐哐....”張府大門傳來響亮的敲門聲。
“來了!”看門人打開側(cè)門,看見正門處站著一個拿著折扇、穿著長袍的年輕人。
年輕人見側(cè)門開了,便走了過來,向看門人行了個揖,雙手遞過一封干謁。
看門人接過來,有些不耐煩地掃了一眼封皮:京城謝氏恭請張大人親啟。
“謝氏?哪個謝氏?沒聽說過?!笨撮T人小聲嘀咕著。
此時,年輕人正要邁步進去,看門人趕緊拉住他:“干什么?干什么?”
“哦,管家,我有事求見張大人?!蹦贻p人禮貌地說道。
“求見張大人的人多著呢,你?”看門人上上下下打量著面前的人,發(fā)現(xiàn)這人雖然衣裳樸素,但腰佩和田玉牌,頭上純金發(fā)簪,身份非富即貴。
看門人趕緊換了個口氣:“哎,我說謝公子,你有什么事找我們家大人???”
“自然是要事?!蹦贻p人說完又要往里走。
看門人還是攔住了他:“謝公子,你是來投干謁的吧,這干謁我收下了,咱家大人忙,你呢留個地址,張大人什么時候有空想見您了,我再派人去請您?!?p> “可是,我真的有要緊的事要與大人商議?!敝x公子著急地說。
“這是規(guī)矩,懂!”看門人說著就把年輕人往外推。
“等一下?!蹦贻p人站定在原地,從袋里卸下了玉牌,放在看門人手上,“管家可識得此玉牌。”
看門人將那玉牌攤在手上,定睛一看。玉牌上雕龍畫鳳,中間赫然刻著個理字。這牌子是理學會的會牌,只有會員可持之,張敬之恰也是理學會的。
這下看門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是理學會的會友,張大人確實不在府上,謝公子是留下來等,還是回去先?”
謝公子笑笑:“事情緊急,我還是留下來等大人吧。”
“請進!”看門人將謝公子迎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