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流行一段民謠,叫做不相稱?!案F波斯、病醫(yī)人、瘦人相撲、肥大新婦?!?p> 字面意思是波斯人有錢,不可能窮;醫(yī)生不可能病歪歪的;相撲選手沒有瘦子;新媳婦要操持家務(wù),沒有肥胖的。所以說是不相稱。
這里的波斯人是泛指大食人、波斯人、突厥人等凡是來自絲綢之路的商人,統(tǒng)稱波斯人,也叫胡商。
長安西市里面有一條街,叫做波斯邸,是胡商的聚集地。里面最有名的一個(gè)胡商叫阿卜杜拉.哈米德,是個(gè)正經(jīng)的波斯人,主要販賣大食、波斯等地的金銀器皿、象牙、犀牛角等高檔奢侈品,從唐朝購買茶葉、瓷器、絲綢等物品回去販賣。
哈米德今年18歲,高個(gè)子,高鼻深目,留著八字胡,長相英俊。他出身高貴,他的祖父是波斯薩珊王朝的宰相,他原本可以憑借著祖上的地位從政,可是他性格豪爽,生性不喜歡拘束,寧愿做一名閑散的富家翁,于是他選擇了經(jīng)商,來到了長安。
哈米德有個(gè)愛好,喜歡美食、美酒和美女,也是個(gè)吃貨。最近一段時(shí)間,哈米德發(fā)現(xiàn)了市場上出現(xiàn)的面包和蛋糕,引起了他的興趣,每天都要派人去購買新鮮的面包和蛋糕,作為美食的補(bǔ)充享用。
這天,哈米德坐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在兩名西域胡姬的服侍下,正在享用美食,仆人進(jìn)來說道:“主人,喜鵲商社的掌柜前來拜訪。”
哈米德對喜鵲商社了解一些,除了面包和蛋糕,他們那里還出售磚茶。哈米德對能夠發(fā)明這些東西的喜鵲商社的掌柜的,還是很佩服的。聽說人家掌柜的來訪,也想見上一見。
大食人好客,哈米德親自到客房的門口迎接。周乾穿著一身緋紅色的衣服出現(xiàn)了。
唐朝的衣服顏色是有嚴(yán)格規(guī)定的,皇室赭黃色、三品以上官員紫色、六品以上緋紅色、七品以下青色。官員家屬可以穿與官員同色的衣服。
百姓穿白色,就是所謂的白丁。賤籍者是指奴隸和罪犯,穿黑色。商人一般穿白色。
周乾別看只是個(gè)宦官,可人家背后的主子硬啊,他在外面,為了行事方便,特地穿上了緋紅色的衣服。
哈米德看到來人是官員的眷屬,盡管自己出身高貴,可是這里畢竟是唐朝,官員是不能隨便得罪的。因此,他很正式地向周乾行禮。
不料,周乾沒有還禮,只是將身子向旁邊一閃,朝著后面躬身行禮。
哈米德一看,后面來了兩位身穿青色袍服的少年。
哈米德有些好奇,周乾衣服的顏色的品級明顯的高于后者,為什么會對他們?nèi)绱斯Ь矗?p> 哈米德十分聰明,立刻想到了微服私訪的字眼。他也恭恭敬敬地向來人行禮。
來人很客氣,以唐朝禮儀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哈米德行禮。
哈米德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尊敬的貴客,請問,你們是?”
周乾說道:“哈米德是吧,這位是我家齊王殿下,這位是陰國舅家的公子。”
哈米德聞言,再次向來人行禮。
李佑還禮后說道:“哈米德先生,冒昧來訪,還請見諒?!?p> 哈米德笑道:“殿下和陰公子來訪,小店蓬蓽生輝,不勝榮幸?!?p> 李佑看到哈米德一表人才,舉止大方,心中頓生好感,說道:“哈米德先生,我聽說你這里有很多波斯美食,今天有些嘴饞了,特地前來叨擾,您不介意吧?!?p> 哈米德看到李佑客氣,心中也有些喜歡,說道:“殿下喜好美食,我早有耳聞。麝香的香味是藏不住的。我和殿下是同好,很榮幸能夠請您來做客?!闭f完,請李佑等人里面坐,同時(shí)吩咐仆人準(zhǔn)備菜肴。
李佑和哈米德一樣在波斯地毯上席地而坐,說道:“哈米德先生,您對長安的美食怎么看?”
哈米德說道:“人生就是學(xué)校,智慧的倉庫里滿儲箴言。唐朝的美食文化博大精深,本人深感佩服?!?p> 波斯人說話時(shí)很喜歡說些諺語,就跟唐朝的文人們喜歡說之乎者也一般。
李佑不喜歡這個(gè)調(diào)調(diào),說道:“哈米德先生,咱們別來那些酸儒們的做派,說話直接的,你別說諺語,我不說之乎者也,如何?”
哈米德哈哈一笑,說道:“爽快,對我的脾氣?!闭f完,原本挺直的腰板塌了下來。
他拍拍手,說道:“把這些都撤下去,換上新的。”
幾名低胸露膊的胡姬過來擺上了一些波斯水果,有開心果、椰棗、櫻桃、甜瓜和葡萄等。
哈米德說道:“首先聲明,我是個(gè)無教派者,沒有任何禁忌。恕我直言,長安的飲食種類相對單一,味道也一般。不過,最近有了很大的改觀,據(jù)說就是殿下您研究出來的。”
周乾插嘴說道:“那是,我家王爺是大唐第一美食家,王府里的美食多得很呢。”
李佑笑道:“周乾,我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要低調(diào),別讓哈米德先生笑話?!?p> 陰廣浩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只是專心地對付眼前的櫻桃。
哈米德問道:“殿下,您制作的面包和蛋糕,里面放的不是紫砂糖,是一種什么甜料呢?”
李佑一聽,就知道這家伙的味覺不錯(cuò),有當(dāng)吃貨的潛質(zhì),笑道:“哈米德先生,哎,真別扭,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管你叫老哈,你管我叫老李行嗎?”
“老哈,老李?哈哈,有趣,行啊。”哈米德笑道。
李佑就從食糖談起,和哈米德交流起美食的相關(guān)趣聞來。
哈米德真是個(gè)吃貨,談起這些來,兩眼放光,不斷地講解波斯美食,說要請李佑一一品嘗。李佑也興奮了起來,講得口沫橫飛。
陰廣浩看到這兩位臭味相投的吃貨眉飛色舞的樣子,將屁股挪到了一邊,免得被他們的吐沫淹死。
不久,酒菜上來了。有烤羊排、契羅喀保布、菲辛江、奧布古事特等,還有必不可少的馕。酒水是三勒漿,還有高昌葡萄酒。哈米德是個(gè)講究的人,飯菜的器皿使用的都是金銀器皿。
這些菜肴的味道真的很好,李佑對烤羊排更加感興趣,他品嘗了一下贊道:“好,火候不錯(cuò),選料也精到,如果再加上孜然就好了?!?p> 哈米德問道:“孜然是什么?”
李佑想起孜然烤肉來,口水開始往下流,他說道:“孜然可是調(diào)味之王啊??救庖怯蒙献稳唬俏兜?,嘖嘖?!?p> 哈米德看到李佑的表情,也覺得味蕾開始膨脹,他問道:“這個(gè)孜然哪里有?。俊?p> 孜然主要分布于印度、伊朗、土爾其、埃及、中國新疆和俄羅斯的中亞地區(qū)。波斯國都泰西封(巴格達(dá)東南32公里處)附近也有分布。
李佑說道:“泰西封附近就有?!彼敿?xì)介紹了孜然相關(guān)的資料,并且畫出了孜然植株的形態(tài)樣貌。
哈羅德問道:“你們有誰見過這種植物嗎?”
在旁邊伺候的那些胡姬們都上前來看了圖畫。一個(gè)胡姬說道:“主人,奴婢見過,小時(shí)候奴婢的家鄉(xiāng)的山上常見這種野草?!?p> 李佑說道:“老哈,你派人設(shè)法找到孜然,這么說吧,不管你弄來多少,我出高于胡椒3倍的價(jià)錢收購?!?p> 哈米德看到李佑如此重視這個(gè)孜然,當(dāng)即說道:“老李,你放心,我馬上專門派人去找這個(gè)孜然?!?p> “好,好?!崩钣痈吲d地說道。
李佑和哈米德越談越暢快,大有相見恨晚、惺惺相惜之感。他和哈米德一直聊到西市閉市時(shí),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了。臨走時(shí)說道:“老哈,有空你就來我府上品嘗美食,不用通報(bào),隨時(shí)都行。”
哈米德很高興,結(jié)識了大唐的權(quán)貴,以后在長安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佑對陰廣浩說道:“波斯好東西很多啊,市場也很大,咱們的生意今后要做到波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