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的17艘戰(zhàn)艦已經有三艘被擊沉,五艘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他沉著鎮(zhèn)定,不斷化解亞瑟的新攻勢。亞瑟的艦隊雖然只損失了一艘戰(zhàn)艦,卻始終無法打開局面。
“瓦爾基里號”已經幾乎將瓦特的指揮所夷為平地,且無法瓦解聯(lián)邦軍的斗志。亞瑟不禁道:“看起來,蘇利特爾帝國的將領都大大低估了聯(lián)邦軍人的勇敢。命令各部隊進行車輪戰(zhàn),晝夜不息的進攻!”
副官面露難色,擔憂地說:“將軍,陸軍和海軍陸戰(zhàn)隊已經傷亡了近2800人,是不是暫緩進攻?”
亞瑟很果斷地回答他:“現(xiàn)在,我要的不是傷亡數字,而是V4!”
黎塞留號休息室
寬敞的大大廳格外寂靜,此處唯有兩人、一棋盤而已。剛泡好的熱茶還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坐在棋盤一側的伊薩科夫卻無心飲用。他眉頭緊鎖,時而雙手抱頭,時而緊握棋子,久久難以落子。
反觀棋盤的另一側,慕容封卻悠閑地品著普洱茶。他緩緩放下杯子,將一顆黑子握在手中,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幾下,似乎是在催促伊薩科夫盡快落子,又像是隨意為之,成竹在胸。
棋盤上的局面已經一目了然,一條白色的“大龍”從棋盤的一邊延伸到另一邊,在它四周,密密麻麻的黑子正對其進行圍追堵截。白棋苦苦做活,不斷開辟新的“戰(zhàn)場”,黑棋穩(wěn)中求進,死死堵住白棋的各條逃跑路線。“大龍”越走越長,卻始終無法生根做活。
伊薩科夫終于下定決心不再繼續(xù)逃亡,而是反戈一擊,拼個魚死網破。他果斷地斷向了黑棋的斷點,慕容封似乎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隨手落下一子,這一手看似平常,卻似乎有雷霆萬鈞之力。這一手不僅化解了白棋的攻勢,也反過來威脅了白棋的眼位。
慕容封自認為伊薩科夫一定會先茍且做活,沒想到伊薩科夫在慕容封這一招妙手的威脅以后不但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而且繼續(xù)反擊慕容封。慕容封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來,他不再悠閑地品茶,而是雙眼緊緊盯著棋盤的局部,腦子里飛速計算著該如何應對伊薩科夫的反擊。
不過,慕容封畢竟棋藝高超,他很快就計算出了應對的辦法,他緩緩從棋盒罐中夾起了一枚棋子,鄭重地落下,他故意將聲音拍的很響。伊薩科夫不禁說道:“上尉,您的棋藝遠在我之上,根本不必虛張聲勢來嚇唬我的?!?p> 慕容封不以為然,道:“虛張聲勢也有實際效果,上將命令姜少將把涅琴團團圍住,不也是為了虛張聲勢嗎?”
伊薩科夫繼續(xù)說道:“那么,依您之見,亞美斯軍隊會立刻放棄‘諾亞2’逃跑嗎?”
安德烈于20日命令姜酌維的兩支艦隊對涅琴的亞美斯第五艦隊的10艘戰(zhàn)艦(其余8艘戰(zhàn)艦參加公海會戰(zhàn),此時正在木星駐扎)圍而不打,不僅切斷了“諾亞2”方面的亞美斯軍經由涅琴向特雷森堡撤退的道路,也使得亞美斯軍必須立刻在撤退與死守兩者中做出抉擇。
朱亦政起初很想立刻將“諾亞2”的亞美斯第九艦隊和第十艦隊撤出,跳出聯(lián)邦軍的包圍圈。然而以柯林斯為首的一批軍官不愿意輕易放棄第三艦隊,部隊因此錯過了撤離“諾亞2”的最佳時機。
姜酌維率領的第一艦隊和第四艦隊如幽靈一般,在20日6:00左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亞美斯第五艦隊的10艘戰(zhàn)艦團團圍住。這才使得“諾亞2”方面著急了。
朱亦政立刻放棄了最初從涅琴撤退的預備計劃,立刻命令陸軍輕裝上船,放棄“諾亞2”向V4攻擊前進。他知道二十多萬陸軍以最快的速度上船也要兩天時間,他只能祈禱廖成勛能再多堅守典慈三天,這樣撤退之時部隊的側翼便不會受到聯(lián)邦軍的威脅。
慕容封想了半晌,沒有得出答案,只是回答說:“如果朱亦政能夠完全指揮自己的部隊,他們幾天前就跑了。可惜,他身后還有他的皇帝陛下,身旁還有柯林斯殿下。對了,我們?yōu)槭裁闯堕_話題?還是專注于棋局吧?!?p> 雙方又進行了接近一小時的搏殺,伊薩科夫雖然不斷反擊,慕容封有時也顯得頗為狼狽,但慕容封最終頂住了伊薩科夫的反擊。伊薩科夫在戰(zhàn)術上的確是勝利了——慕容封為了自保,被迫行棋十分保守,伊薩科夫那條茍延殘喘的“大龍”最終成功逃脫了慕容封的圍追堵截。
不過,慕容封獲得了戰(zhàn)略上的勝利——在他不斷圍追堵截的過程中,他圍的目數已經遠遠超過了伊薩科夫,圍棋圍棋,歸根結底是比雙方誰的目數更多。因此,他毫無懸念的取得了這盤棋的勝利。
然而,他像是自語,又像是對伊薩科夫說:“下棋固然可以靠圍空取勝,然而要是這塊白棋是亞美斯軍,它們逃出了包圍圈就像魚入大海,再想抓住它們就難了。戰(zhàn)爭畢竟不完全是棋局,占領‘諾亞2’并不能算得上是決定性的勝利。”
伊薩科夫也在分析這場棋局,他指了指自己最初反擊慕容封那一手“斷”的位置,道:“從這一手可以看出,只有‘搏’才有機會。敵軍也是如此,如果他們能夠放開手腳,在我們剛開始進攻典慈之時,便集中特雷森堡的蘇利特爾第十三艦隊,以及亞美斯第九艦隊、第十艦隊和第五艦隊的10艘戰(zhàn)艦,全力向涅琴方向攻擊。我想,現(xiàn)在姜少將的兩支艦隊已經被他們吃掉了?!?p> 從這一次的戰(zhàn)局中,慕容封算是對‘指揮系統(tǒng)混亂會帶給一支部隊滅頂之災’這句話有了深刻的認識,他現(xiàn)在回想起當時的新聞報道,便可以理解安德烈為何一定要司徒宏保證給他絕對指揮權以后才愿意接下這次的作戰(zhàn)任務。
伊薩科夫下棋下的興起,便在不自覺中表露出了“指點江山”的傾向,他說完這番話后自覺失言,便加了一句:“鄙陋之見,您就當是耳旁風?!?p>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慕容封終于意識到伊薩科夫在平日里一直以“神腦”——技術流的形象隱藏實力,迷惑眾人。他不得不承認,伊薩科夫文韜武略甚至在自己之上。剛才的那套方案即使一位少將也未必能想得到,這套方案雖然風險極大,卻遠勝過亞美斯軍現(xiàn)在龜縮一團,坐以待斃的現(xiàn)狀。
他不禁在心中自問:“如果讓你來指揮亞美斯軍,你會想得出如此冒險的計劃嗎?就算想得到,你有伊薩科夫的勇氣去實施嗎?”他不知道,自己一向穩(wěn)重保守,可在戰(zhàn)場上,保守穩(wěn)重有時候就是“無能”的代名詞。
不得不說,亞美斯軍現(xiàn)在遭遇的困局完全是由于指揮層面的不作為導致的。指揮部不僅無法決定是戰(zhàn)是退,也沒有對聯(lián)邦軍的攻擊行動做出積極的應對之策。如果指揮部17日便下定決心撤退,那么亞美斯第三艦隊根本不可能被圍。
從18日到20日,“諾亞2”的兩支亞美斯艦隊更是原地不動,被動地等待著“諾亞6”方面三支蘇利特爾艦隊的救援,白白浪費了寶貴的戰(zhàn)機。
為了不讓伊薩科夫發(fā)現(xiàn)自己在暗中觀察,慕容封立刻岔開了話題。他指了指那條“大龍”的尾部的一小塊白棋,有深意的說:“當初若是早早放棄這塊棋,另找地方下,你也許不會下得這么狼狽?!?p> 伊薩科夫慚愧的笑了笑,道:“看來,我終究境界太低,學不會放棄。不學會放棄,我的棋藝始終無法提升啊?!?p> 慕容封又從棋局聯(lián)想到了戰(zhàn)局,便說道:“如果亞美斯人懂得放棄,在17日就放棄第三艦隊,從涅琴撤到特雷森堡,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伊薩科夫笑著搖了搖頭,接話道:“那也得看雙方的本錢有多少。如果把雙方比作賭徒,在這一局部,聯(lián)邦的本錢明顯多于對方。本錢少的一方越是錢少,越是斤斤計較,什么也不愿意放棄。越是什么也不愿意放棄,到頭來損失的往往越多?!?p> 慕容封故意反問道:“你為何如此有自信?要知道,蘇利特爾軍要是拿下了V4,‘諾亞2’的部隊就可以全身而退。要是德魯近衛(wèi)軍迅速占領月蘭娜,切斷我們的補給線,聯(lián)軍完全可能對我們展開反攻。到那個時候,勝負之數,存亡之理,尚未可知。”
伊薩科夫沒有意識到慕容封是故意套他的話,便滔滔不絕地回答:“亞美斯人撤退匆忙,必定帶不走多少輜重物資。只要我軍占領了‘諾亞2’,那么德魯軍對月蘭娜的占領就毫無戰(zhàn)略意義。它反而成了孤立的敵軍部隊,極易被我軍合圍殲滅。
“如此一來,我軍在占有兵力優(yōu)勢的情況下以較低的代價殲滅更多敵軍,優(yōu)勢依舊在我。敵軍勢必會退回‘諾亞6’以避鋒芒,我軍見好就收,也算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勝仗。自開戰(zhàn)至今,我軍尚無取得較大的作戰(zhàn)勝利,這場勝利足以鼓舞全軍士氣,也可堅定議會繼續(xù)與各國作戰(zhàn)的決心!”
慕容封禁不住起立,鼓起掌來:“妙,妙啊。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伊薩科夫謙虛地說:“哪里哪里,上尉您過獎了?!?p> 慕容封裝作不高興地說:“別張口一個上尉,閉口一個上尉的,聽起來多別扭。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p> 伊薩科夫自然禮貌地拒絕:“不敢不敢。您當少尉的時候尚且對我畢恭畢敬,我這種小人物,不說達到您的境界,怎么也得學點皮毛吧?”
慕容封忍不住笑了:“你呀,讓我真不知道說你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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