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p> “干嘛?”齊西遞了瓶水過來,她還穿著戲服,舊式的皮鞋在地上一點一點:“別的組不太順利?要是不方便就別說?!?p> “沒什么不方便的,有一組,就倆女演員,一個是灣島的,雖然咱們不能因為口音歧視人家,但聽著真是不怎么入耳,哈哈?!奔俱懞攘艘豢谒邶R西身邊坐了下來:“這還不算什么,另外一個問題更大,就沒有一點舞臺劇經(jīng)驗的,演的都是現(xiàn)代的、古裝的那種偶像劇,嘖嘖,一言難盡?!?p> 齊西笑了幾聲:“能演偶像劇,說明人長得好看啊。”
“怎么,齊姐羨慕呀?”
“羨慕啊,怎么能不羨慕?”
季銘嘖了一聲:“你這個覺悟就不如我了,你看看我,長得這么帥,我就沒去演偶像劇,一路朝著人民藝術(shù)家的道路狂奔而去——如一頭犀牛般?!?p> 齊西使勁兒看看季銘,嘖,人帥皮厚啊。
她跟季銘之前不認(rèn)識,但是有一位中間人——肖鼎。肖鼎是第五版《戀愛的犀?!返鸟R路,齊西是第四版的明明,一個男主角,一個女主角,可惜,隔著版本,從來沒有合作過。
但這不妨礙兩人關(guān)系不錯,肖鼎甚至之前跟她提過季銘,說話劇屆來了個狠人,原話是“長了個小白臉,有戲骨的本事,不是個省油的”——齊西于是去了解過,作為孟金輝大導(dǎo)演的話劇繆斯,她對季銘的《雷雨》,當(dāng)然有最深刻的欣賞能力。
而季銘當(dāng)初三里屯一段《戀愛的犀?!罚t遍抖音,自然也對齊西的演繹版本熟稔在心。
所以這次兩人一照面,很快就熟悉起來。
神~交~已久。
很多季銘不好跟別人,跟天池老師說的話,跟齊西說起來都沒壓力——他們都是話劇舞臺這一邊兒的呀。
比如吐槽張馨的水準(zhǔn)。
“哎說起來,你還真打算一頭扎進話劇里頭?哦,還有表演教育事業(yè)?”齊西挺好奇的,她自己近年演影視劇的時候更多一點,從《浮城謎事》拿下金馬新人后,機會也更多了。
季銘嘿嘿一笑:“其實是還沒來得及,大一也沒去找戲,大二開學(xué)就進了《雷雨》劇組,后來也有些網(wǎng)劇,網(wǎng)絡(luò)大電影,影視劇找來,不過我都給推了,那些本子,哎呀,看不入眼。”
“哈哈,你完蛋了。”齊西點了點他,幸災(zāi)樂禍:“你要是拿《雷雨》那個本子當(dāng)標(biāo)準(zhǔn),這輩子你也找不到戲拍了。”
“沒有,不至于?!?p> 涂嵩巖推門進來,就看著這倆靠著墻,一說一笑的,指指他們,嘖嘖兩聲:“就該把你們拍進去,到時候緋聞滿天飛,讓你們頭疼去?!?p> “他才19歲,我都結(jié)婚了?!?p> “哎我說,季銘,齊西雖然是中戲畢業(yè)的,但人讀的是導(dǎo)演啊,跟你也算不上熟。你涂哥好歹是你國話的同事,你怎么就跟她親,不跟我親???”
涂嵩巖今年42,如果結(jié)婚的早,孩子都有季銘這么大了。
所以活脫一個爭寵的老叔樣兒。
“可能是看您的《雙面膠》,留下后遺癥了吧,老覺得您得是個渣男?!?p> “揍你?!?p> “看,”季銘轉(zhuǎn)向齊西:“齊姐你看,家暴型的渣男?!?p> 齊西笑死。
“行了行了,趕緊的,不扯了?!蓖酷詭r脫了外套,拿出自己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水——里頭似乎還有紅色的東西在漂浮,不過他擋了一下,季銘沒看清楚:“看什么?!?p> “枸杞???”
“大紅袍,茶葉?!?p> “頭一次聽說大紅袍就是紅的,您怎么不直接說祁門紅茶呀。”季銘翻了一個白眼。
“貧是吧?來來,之前都是天池老師在說,我可打聽了,你有個小魔王的外號啊在組里。你給說說,你覺得我們還有什么問題么?”涂嵩巖也盤坐下來,不過有點艱難,年紀(jì)大了嘛。
季銘皺眉想了想,這兩位老師的表演,當(dāng)然他沒有什么指教的余地,不過多少還是有點可以說說的。
“那我說一點,就是隨意說說?!?p> “嗯?!?p> 涂嵩巖和齊西,都挺鄭重地看著他。
“首先您二位都挺倒霉,撞上了,但是對于我,對于觀眾來說,我覺得是一個很享受的事情?!奔俱懫鋵嵧忧榈模骸罢娴?,涂老師演的特別好,頂梁的中國男人,是什么樣兒的,我見到了,隱忍而強大。齊姐也是,舞臺經(jīng)驗特別豐富,情感很流暢,作為一個劇情的被動方,不管是做鞋那會,還是誤以為涂哥要放棄的憤怒,到后面被告知晚期血癌的不愿意相信,然后一起在臺風(fēng)里護著這個家……等等吧,盡管是波折重重,但情感表達都特別說服力。
我覺得你們的表演,不遜于原電影,甚至更好?!?p> 那倆對看了一眼,能感受到季銘的真誠,也很滿足。
“那不足的呢?”
“我眼拙,看不出來?!?p> “不老實啊?!蓖酷詭r點了點季銘:“多少說一點,我就不信這段表演就完美了?”
“就是,快說,我自己都覺得欠一點,就是不太把握得住?!?p> 季銘拖長了聲音“嗯”了一句:“你們這是強人所難啊。不過如果一定要說一點不足的話,我覺得涂老師的人物性格不是特別特別鮮明——這是雞蛋里挑骨頭了,我看到一個非常好,非常動人的這么一個父親,一個老公,但他本人的形象,是一個不那么爺們的鞋匠?還是一個膽小畏事的小市民?還是醉心工藝的癡心匠人?就是可能整體都非常好了,如果說能夠在不冗余的前提下,充實一點老羅的個人特質(zhì),某些小動作呀,小眼神啊,一兩句臺詞啊,人物會更加飽滿、栩栩如生一點,回想起來,有那么一個具體的形象,站在記憶里頭。
至于齊姐的話,嗯,齊姐的問題在于控制的有點狠——你也說了,是興之所至的表演方式,但興奮,興致這些,控制的太死,它就不容易發(fā)散出來了,你自己才會覺得欠一點。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唱歌的時候會破音——破音是個小事故,但破音不都是壞的,很多經(jīng)典現(xiàn)場,人家情緒濃烈,某個音破了都無所謂,整體表演特別感染人,就是說技巧特別重要,可有時候情感給你的直覺,才能締造不可復(fù)制的最佳現(xiàn)場?!?p> 齊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哈哈,我就是吹毛求疵,作為觀眾的話,我覺得這個片段,已經(jīng)給我最大的享受了,不會再要求更多了?!奔俱懹盅a了一句:“那行了,你們要再合一合,或者想一想吧?!?p> 他看了一眼手表:“我得換戰(zhàn)場了,還有個硬仗呢,《七月與安生》,我的娘,教完我都可以去少女雜志投稿了?!?p> 看著他開門出去,涂嵩巖搖搖頭:
“祖師爺賞飯吃的,是個什么樣子,總算見到了。”
“祖師爺估計看他長得好看吧?!?p> 噗。
——
我也長得很好看的……各位爺給點推薦票澆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