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叫喚,許榮躍回了頭,恰見那鄂善的馬車疾馳而去,馬車的后面還綁了個箱子,期初未在意,待馬車走后他倒是瞧見了。鄂善走的很急,馬車一顛一顛的,后面的箱子倒是穩(wěn)重,箱子不是很大,許榮躍估摸著能塞下個人,估著這個箱子的重量,里面倒不像是銀子,一箱銀子拉的沒這么利索。
許榮躍轉(zhuǎn)回目光,落在眼前這個叫喚他的年輕人身上,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比他年長,一雙濃眉大眼炯炯有神,臉上印著風(fēng)塵。來人抱拳:“在下姓錢,單名文,感謝大人仗義相救?!?p> 許榮躍一聽名文,頓感有趣,明明長的孔武有力偏偏取個尚文的名字。于是笑道:“不用了,舉手之勞。”再看看他車?yán)锏奈锛?,都是唱戲的面具、手工編的玩意兒,江湖人?p> 說完許榮躍便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他很餓,打人也是門體力活。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離去,不經(jīng)意間的一瞥他又改變注意了,笑著對著準(zhǔn)備推車離去的錢文說:“兄臺,如不嫌棄,一起用個便飯如何!”估摸著別人會拒絕,許榮躍補充一句:“就當(dāng)是還了我的人情?!彼f完,邊上的寒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這廝葫蘆里賣的什么包子。
“這~~”青年有些猶豫,但還是應(yīng)承了:“好!恭敬不如從命!”
京城的飯店不少,許榮躍不挑,隨便找了個館子就坐下了,他是俗人,從不要什么包間雅座,這又不是打游戲,能提高配置,除了裝個逼也沒什么意思,逼他已經(jīng)裝完了,想必現(xiàn)在連乾隆皇帝都已經(jīng)知道他打人的事了。
“我看兄臺也不是本地人吧!”許榮躍一邊說一邊給錢文倒茶,親王倒茶可是給足了面子,顯然錢文還不知道他是誰。坐在他邊上的寒嫣倒是一手一個糖葫蘆,自顧自的吃著盯著兩人看。
“錢某本是江蘇人,來京城只是謀個生計!”年輕人如實回答。
“兄臺是讀書人?可是參加過科考?我看兄臺十指生繭,可是練過拳腳?”許榮躍一連三問。
錢文回到:“錢某祖上確是讀書人,家中也確是希望錢某能取得功名,好摘了家里那塊要命的匾,但錢某卻不是那讀書的料,時間倒是花在這拳腳上了?!?p> “牌匾摘了便摘了,和功名有什么關(guān)系?”許榮躍有點疑惑。
“實不相瞞,當(dāng)年祖父曾任翰林學(xué)士,只因一首‘鐘鼎名勒山河誓,番藏宜刊第二碑’的詩犯了皇上的忌諱。那年,年羹堯服刑后,皇上便貶了祖父,另賜了塊‘名教罪人’的牌匾,命祖父懸于大門,不得私自摘下,又命知府、知縣日后每月初一十五到家門前檢查牌匾是否懸掛。后來這塊牌匾變成了祖父心中的疙瘩,以致郁郁而終!”錢文有些低落的回答到。
這雍正皇帝可真損,不殺你,純粹就是為了惡心你,有這塊匾在,那就成了鄉(xiāng)里的笑柄。眼前的小伙子多半是在家里待不下去才來到京城里。只身一人,自己擺攤,多少是有點骨氣的人,不愿去別人的府上干雜役。不怕江湖人會武功,就怕江湖人有文化。
“你住在哪里?家里就你一個人?”許榮躍試探的問。
“確實我這一支就我一個人,現(xiàn)在暫住在城外,白天進來謀點生意?!卞X文抿了口苦澀的茶回到,茶苦,心更苦。
“你可怨恨朝廷?”許榮躍小聲的問。
“這倒沒有,朝堂風(fēng)云變幻,怨不得誰?!卞X文回答的倒是很爽快。
“那你知道我是誰?”許榮躍笑著盯著錢文。
錢文搖了搖頭回答:“不知道,想必是個大官,否則怎敢街頭毆打朝廷官員,這個京城里可沒有小官。但是,看大人年紀(jì)輕輕就有所作為,錢某著實汗顏!”
許榮躍噗呲一聲笑了,“我可沒有什么作為,只有胡作非為。只不過投了個好胎,生在了皇家,和親王府弘晝這廂有禮了!”說完戲謔的行了行禮。
錢文一聽是王爺,有點慌,順勢就要站起來,許榮躍一巴掌拍在錢文肩上,跑什么,我又不吃你,又不睡你的。
許榮躍打斷了準(zhǔn)備說話的錢文,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轉(zhuǎn)過頭說:“我和別人不一樣,我這人喜歡交朋友,更喜歡結(jié)交豪杰,繁文縟節(jié)這種東西在我這里行不了。”說完舉起茶杯對著錢文:“干了這杯,我們就是朋友,這是在江湖里,不是在廟堂上,不需要顧忌我的身份。”
錢文舔了舔舌頭,這可怎么使得?
許榮躍看了看他的表情,“你不愿意?還是說弘晝交不起這個朋友?”
“那倒不是,自是王爺看的起,錢某人交了王爺這個朋友?!边@孩子還很單純么。
許榮躍點了點頭,笑了笑又繼續(xù)說到:“今天我的作為你看到了,對你叫囂的人是不是很猖狂,瘋狗一樣,有恃無恐。為什么呢?因為那輛馬車上坐著的是九門提督鄂善大人。換作別人,莫說對他動手,怕是怒視都不敢??墒俏腋遥也坏裉旄?,我明天還敢。他拿我縱然是沒有辦法的,可是你不同,你即便今晚能出城門,后腳也是要進牢門啊!‘’許榮躍聲情并茂的繼續(xù)忽悠道:“你在京城謀生,寧愿賣這小物件也不去他人府上做奴仆,可見兄臺也是有節(jié)氣的人。縱然使得出力,干點苦差,奈何鄉(xiāng)群黨局入不得伙,對吧!”
“確實,我本想去尋點差事,出點力氣活,但是,人家都是來自一鄉(xiāng)一壤不要我。我是識點字,可惜肚子里莫說墨水,連油水都沒幾兩!”錢文嘆了口氣。
“無妨,我說了,我們是朋友,不如跟著我!說實話,這個紫禁城想要我倒下的人十?dāng)?shù)不止,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你拳腳好,這也算是道義?!痹S榮躍說完誠懇的看著錢文,他現(xiàn)在需要人,一個自己人。
“這~~”錢文還在猶豫,許榮躍端起他的茶碗,“來,錢兄請!”說完一飲而盡。錢文看著許榮躍的模樣,不再說什么,江湖人沒什么講究的,拿起碗一口干了。邊上的寒嫣看了小手直拍,真會忽悠人。
“承蒙王爺看得起!”錢文思前想后總有不妥,問到:“王爺!今天在街上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毆打鄂善大人,真的不會有事么?”
許榮躍不以為意:“當(dāng)然有事!想來現(xiàn)在連皇上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故事會怎么往下傳,看熱鬧的可不止街上的那些人?!?p> “哦,對了!以后不要叫我王爺,聽來生疏,叫我許哥就好!”許榮躍笑道。
“好!”錢文倒是很爽快,邊上的寒嫣倒是問到:“問什么你讓我們叫你許哥?你也不姓許??!”
“這是我的字!嘿嘿,你們沒有吧!”許榮躍一臉嘚瑟。
寒嫣嘟著嘴喃喃:“你什么時候換了字?”
許榮躍聽完臉上的表情立馬僵了一下,隨即變得若無事處,“不告訴你!”
“哼!”女孩咬著筷子賭氣的哼了一聲。
果然,故事在不同的人口中便有著不同的版本。
隔日早朝,許榮躍來的特別早,這回他不用尷尬的站在外面不知所措,現(xiàn)在該認(rèn)識的都認(rèn)識了,不認(rèn)識的也用不著認(rèn)識了。拉著弘曉吹牛逼,哪家姑娘好看,哪個銀莊人多,只要是跟正事不搭邊的,那聊的叫一個歡。
“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在外面當(dāng)眾毆打了鄂善?”弘曉一臉好奇。
“對?。〔贿^不是當(dāng)眾,在馬車?yán)?,也算給足面子了,至少沒當(dāng)眾出丑!”許榮躍一臉無所謂。
“別人可不這么想,外面可有人說,和親王好男風(fēng),替人出頭打了鄂善大人!”弘曉偷偷的說。
麻蛋的,驢子變成馬,還是公驢變母馬,城里人真會玩。
“好男風(fēng)是什么路子?”許榮躍一臉無奈。
“誰讓你到現(xiàn)在還沒成家!怪不得別人猜。嘿嘿!”弘曉看熱鬧的表情還真猥瑣。
許榮躍無奈的回答:“不是媳婦兒跑了么!我有什么辦法?!碑?dāng)然,這是他聽吳管家說的,還沒見過面的媳婦兒跑了,娘家都沒找到,倒是弘晝也沒追究,任由她去了,還在皇上那求了情。
“這種東西你也信!”隨即他推開了弘曉,便看到了老冤家,鄂善大人,哦,奈何橋上我一定是扯過你的蛋!
許榮躍走上前去一點都不生疏的把手架在鄂善的肩膀上,貼著臉說話:“鄂善大人,江湖傳言你也信??!與其聽那玩意兒,不如想想是誰造的謠?”
“這可不是我說的?。 倍跎屏ⅠR否決,洗脫罪名。
別洗了,油鍋開了,洗跟沒洗一個樣。許榮躍一臉壞笑:“當(dāng)然不是大人你了,都不用猜,這個人多半是你的老對頭,那老家伙巴不得咱兩互掐,咱兩要是真給了他便宜,你我算小事,礙了鄂爾泰大人,那可就大了!”
鄂善一臉防備的看著許榮躍:“你又想干什么?”
“我兩怎么能落下便宜給那個大胡子呢!大人可能不知道,那天皇兄留了我和那大胡子,留我本是訓(xùn)我??赡抢虾偩谷槐车乩飬⒘四阋槐?,栽贓說你收了別人的銀子替別人斷案!這種無憑無據(jù)背地里嫁禍的勾當(dāng)真是陰險??!本王保證,說的都是真話,另外,皇兄還讓本王協(xié)助仲永檀去調(diào)查此案,這還有什么好查的,今天我算是看出來了,惡人先告狀??!額,還有啊,那日當(dāng)街侮辱了大人,純粹是本王的錯,是本王一時魯莽傷了大人,本王發(fā)誓一定不會再犯!”許榮躍信舉起手誓旦旦的說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話很耳熟,好像誰說過來著?想不起來了。
說完,他拍了拍鄂善的肩,給了個我看好你的眼神,便往后退去,該說的說完了。
后退了幾步又回到了弘曉的邊上,弘曉立馬笑道:“弘晝!你真好這口??!怪不得吳扎庫氏跑了!還真怪不得人家姑娘!”
“你還有完沒完?”說完豎起了拳頭:“我早飯吃的很飽,鄂善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怕不怕?”
弘曉笑道:“別!我們是兄弟!我怎么會怕呢!有個人應(yīng)該比我更怕才對,那小子細皮嫩肉的,整一個小白臉,可經(jīng)不住這個啊!”
“混蛋東西,沒個完了了是么?”許榮躍不耐煩的看著弘曉。
弘曉一邊躲一邊兒笑道:“怪不得傅恒拖著喜塔臘氏不娶,你兩是斷袖??!哈哈!”
許榮躍一臉黑線,突然,緊繃的臉略有所思的舒開了,回頭朝著身后看了看笑了,我知道跑了的那丫頭在哪兒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