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以吾為牢 28

　　既然是一條河，那便會有擺渡的。

　　“姑娘，可是要渡河？”一黑衣老者劃著船，朝宗泠過來了，他帶著黑紗斗笠，宗泠依稀覺得他應(yīng)該是個老者。

　　“這里，能飛過去嗎？”宗泠看不出老者的修為，甚至分不出他是神是魔。

　　“能是能，這河里的怨魂就喜歡抓飛在天上的那些神魔?！崩险咝呛堑?。

　　宗泠也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信他。

　　“姑娘不信老夫？”老者依舊笑著，是語氣里帶著笑，“老夫從來只渡有緣者。”

　　“姑娘生來便一身神骨，倒是不凡?！彼^續(xù)說道。

　　“渡我過河，你可要什么報酬？”

　　“老夫活了那么久，還沒見過像姑娘這么爽利的。老夫不需要姑娘給什么報酬?！?p>　　“姑娘，上船吧?！?p>　　宗泠踏上這條船，異樣地覺得在這條船上很心安，那些呻吟聲都聽不見了。

　　“您在這里多少年了？”宗泠問道。

　　“好幾千年了。”他聲音突然蒙上了一層落寞，孤寂感油然而生。

　　“當(dāng)年，老夫在神域，也是萬神敬仰?！笨粗阢?，他沒來由地想跟她說說話。

　　“也逃不過情之一劫?！?p>　　“老夫的夫人，當(dāng)年花容月貌，初見她時，她像只小鹿一般，眼神清澈?！彼f到這里，全身都陷入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里。

　　“就那樣，我們相愛了?！彼脑挶菊f的平平淡淡，但在這里，宗泠似乎感受到了滿滿的情誼。

　　“可是，我護(hù)不住她，我敵不過天。當(dāng)年她從這里一躍而下，我見著她跳下，瞬間被怨魂侵蝕?！?p>　　“她會跳下去，全是為了我。神魔大戰(zhàn)，魔尊以她為要挾，逼我退軍?！崩险呗曇纛澏丁?p>　　宗泠愣了，她不知道，神域還是有王存在的嗎？

　　“所以您在這里……守著您的夫人?！彼f道。

　　“我怕她孤單，就在這里陪著她?！?p>　　這一陪，就是幾千年。

　　“孩子，你叫什么?！彼麊柕?，語氣和善。

　　“夷鹿。”宗泠說道。

　　“鹿……是追著帝衾來的吧?！?p>　　“是的……”他若是是先前的神王，那看出這些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那孩子，年紀(jì)輕輕，經(jīng)歷的事不少?！?p>　　“年紀(jì)輕輕？”他好幾萬歲了，不小了。

　　“他的幾萬歲是從他生出靈智，還沒有人形的時候開始算的。”

　　“他剛生出靈智，就會算年月了？”

　　“他后來大了些，自己胡亂算的。在老夫看來，不過就是個一萬歲的孩子。你多大了？”

　　“大概……快四千歲了?！?p>　　“果然是個孩子，連自己的年歲都算不清?！彼穆曇袈犉饋碛行┯鋹偅瑓s又帶著些落寞。

　　“若是我當(dāng)年的那個孩子能出生，大概，跟你一般大?！?p>　　隔著一層紗，宗泠也能感受到他的慈愛。

　　“您應(yīng)該不算老，為何以‘老夫’自稱？”

　　“若是個壯年男性想送你渡河，你會答應(yīng)嗎？”

　　“可能……不會吧?！弊阢鲇X得后背發(fā)涼。

　　“別緊張，你跟我的夫人……長得有些相似?！?p>　　所以，這就是他愿意送她過河，愿意跟她講過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