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除夕夜的美食
貼完福字,紀蓉搓著手往屋里走。今天家家戶戶都點著蠟燭或是油燈,遠處隱隱還有小孩子們嘻嘻哈哈追逐打鬧的聲音,過了一陣子天上零星又飄來雪花,紛紛揚揚煞是好看。
“這兩天下雪下的勤,從前一個冬天都下不了幾回。”景飛鸞到外面給雞棚上面蓋上草甸子,回來看到紀蓉托著腮盯著灶頭,一臉的期待。
“年糕快蒸好了,一會兒我找找上次曬的桂花碎,兌上蜂蜜給你們炒一點?!本帮w鸞的嗓音放低了些,傳到紀蓉心里就讓她覺得心癢。
紀蓉剛剛吃的飽飽的,這會兒聽到景飛鸞還要做好吃的,忍不住吞吞口水:“那什么時候能蒸好啊,我?guī)ш愔脸鋈シ艓讉€炮仗去?!?p> “先別急,差不離還有小半個時辰吧。你們兩個要出去玩,先把棉襖穿好?!?p> “哦?!奔o蓉答應(yīng)著和陳至套棉襖去了。她轉(zhuǎn)過身的時候瞅見景飛鸞從外間端進來個洗干凈的豬肘子,鍋臺上還放了個大盆,里面是一整只褪好毛的雞。紀蓉停下腳步,湊到鍋臺上左看看又看看,說:“做這么多好吃的,咱們又吃不完?!?p> “過年哪里有不做好吃的的。天氣冷,東西也放不壞,吃不完就下一頓吃,放心?!本帮w鸞把小灶也點起來,先把豬肘子用熱水燙過,把血沫撇掉,再用冰糖、大蔥結(jié)、姜片熱鍋,紀蓉連忙讓他把自己最近在城里買回來的花椒和大料放進去。
陳至對這些新式調(diào)料很感興趣,聞了聞一塊桂皮的味道問:“嫂子,這玩意兒聞起來有股藥味兒。”
紀蓉笑道:“聞著可能怪了些,但用這些燉肉最香了。”她是也沒想到在東門縣還能買到這些調(diào)料,找到的時候興奮的不得了,如今終于給它們找到了用武之地。
說話的時候,鍋里的糖已經(jīng)完全融化了,景飛鸞把豬肘子放進去,加上一些水蓋好鍋蓋子,說:“你們兩個出去玩吧,剩下的我自己弄就好?!?p> 紀蓉還挺好奇他在廚房又要做什么好吃的的,陳至卻扯著她想出去放炮仗,紀蓉想了想,還是陪著陳至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屋子外面響起噼里啪啦的爆竹聲,景飛鸞不放心出去看了一回,見紀蓉嘻嘻哈哈和陳至玩的熱鬧松了口氣,回屋里砍下幾條豬肋骨,做烤排骨。
不知不覺在外面玩了半天,期間紀安也跑過來一回,給紀蓉偷偷帶了幾個熱乎乎的粘豆包,又笑嘻嘻的拎著紀蓉給他的兩個小炮仗跑走了。
單獨的炮仗都放完了,兩個人瘋玩了一陣子肚子里的飯菜早就消化了,一進屋,就被香氣迷得腳步一頓。
雖說晚上已經(jīng)吃過了,不過現(xiàn)在餐桌上的好吃的越擺越多,燉的很爛很香的大肘子,澆了蜂蜜的桂花年糕,鍋里噗吐噗吐煮著雞肉,此外火爐子上架著幾根豬肋排,已經(jīng)烤的焦黃噴香。
“正好烤好了,快來嘗嘗?!本帮w鸞招呼他們吃烤排,紀蓉找出來芝麻往烤排上輕輕一撒,端到桌子上。
陳至早等在那了,顧不上燙,雙手各把著一頭,從肉最多的地方下嘴,一扯就咬下一大塊泛著油光的肉,芝麻噴噴香,肉更香,嘶嘶哈哈的嚼了兩口咽下肚子。
“真好吃!”他豎起大拇指,這還是跟紀蓉學的夸人的方法。
景飛鸞笑著說:“慢點兒吃,小心燙?!庇秩ゴ蜷_一罐封好的米酒,給自己和紀蓉一人倒上一碗:“今天過年高興,稍微喝一點酒吧?!?p> 紀蓉點點頭,她一聞到桂花酒的味道就流口水了,這還是前陣子景飛鸞教她新釀出來的米酒呢。
景飛鸞把炕上的棉被都堆到一旁,把炕旁邊的窗子微微架起來一條縫放氣,然后把那些酒菜全都擺在炕桌上。
一家三口圍在暖烘烘的炕桌旁吃好吃的。景飛鸞端起碗,碗里是白瑩瑩的米酒,和紀蓉碰了個碗。
紀蓉笑盈盈的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搶先說:“新年快樂!祝愿飛鸞能順順利利考上秀才,小至要健健康康長大長高。”然后低頭喝了一口。
米酒入喉甜甜的,像是飲料,再喝一碗也不嫌多。
景飛鸞笑著說:“好,就應(yīng)你的吉言。蓉兒,我也愿你年年歲歲平安順遂,健康無憂?!闭f完一飲而盡。
燭火爆了一個花,紀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大概很高興,又有些感動,又怕是太過幸福了,所以患得患失。
她也知道大過年的不應(yīng)該哭,所以紅了眼圈,忍了半天把淚意憋回去,抿著嘴唇笑。
景飛鸞忽然在桌子下面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正好將紀蓉的手包起來,因為常年干粗活,所以那雙修長漂亮的手里有些硬繭,但更加溫暖,也更加的有力。
“你放心?!?p> 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句話,落到紀蓉耳朵里,就讓她心跳加快。紀蓉被他拉住手,臉蛋就漸漸的紅起來,當著陳至的面不好說什么,不過拘謹了許多。
陳至還以為她是喝酒有了醉意,沒有多想繼續(xù)啃肉吃。
等紀蓉的情緒漸漸緩過來了,景飛鸞才松開她的手。
過了半天,紀蓉揉揉眼睛,小聲說:“我覺得這真像一場夢一樣?!?p> 她抬頭,目光盈盈的看著景飛鸞。
景飛鸞被她的目光吸引,嘆了一句道:“不是夢,是真的。你放心,以后你和我,我們并肩而行,像這樣的日子還會有許多許多?!?p> 其實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又何嘗不是驚濤駭浪。深沉如他,卻也沒想到自己沉淪的如此之快,若說從前的紀蓉像是朵帶刺的玫瑰,那么如今的紀蓉,就是馨香使人沉醉的芙蓉一般。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紀蓉的變化太大了,景飛鸞不可能看不出來。雖然臉還是那張臉,人也還是那個人不會假,但是他從前認識的紀蓉招搖,任性,眉眼間的戾氣很重,連衣服都是花花綠綠極艷麗的顏色。如今那眉眼間的氣韻卻盡是內(nèi)斂,穿衣也變成了淡雅舒服的款式,叫人第一眼見到她不是驚艷,而是覺得自然舒服。
他用毫不掩飾的欣賞而又喜歡的目光看著紀蓉,紀蓉心里一動,便笑了出來,笑容無盡歡欣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