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nèi)迤淙耍F為東部三大將軍之一,走馬上任,不過數(shù)月時間,卻聲名響亮,究其原因,不僅是她性格火辣,出手果斷,敢打敢拼,更在于她本身就有不俗的武學架勢。
這一點,還得歸功于顧北。
顧北率天水郡將士南征之后,接連打了幾場漂亮戰(zhàn)役,在任人唯賢的當下,顧北自幼好武,后又機緣巧合之下踏足修行,雖然修為尚淺,但實力確實得到了極大幅度的提升,她的年齡并沒有成為任何羈絆,官職一路高遷,一年內(nèi)便坐到了南部僅有的幾個大將位置之一。
在南部作戰(zhàn)之時,張純?nèi)逵行以陬櫛笔窒伦鍪?,接連戰(zhàn)事之下,張純?nèi)灞M顯`誰說女子不如男`的氣魄,出手凌厲果決,常常都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后被顧北選中,成為其副官之一,后在空隙之余,顧北對張純?nèi)暹M行了多次武學指教,使得張純?nèi)鍌€人實力大漲,前后不過一年時間,張純?nèi)灞惚徽{(diào)到東部,成為三大軍之一折柳軍的大將軍。
自家主官被一個照面削去項上人頭,數(shù)千潰軍個個都失了顏色,但面對對面黑壓壓整整齊齊的軍隊,他們連逃竄的心思都提不起來。
這,便是氣勢上的壓勝!
在一劍削去荊南城逃將唐志勝的首級之后,張純?nèi)咫m有恨鐵不成鋼之怒,卻沒有將心中怒火繼續(xù)波及到唐志勝手下那數(shù)千潰軍頭上,雖說護民不利,盡皆有罪,但有一說一,一場戰(zhàn)事的失利,軍事主官負有大部分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道令諭下去,折柳軍立刻行動起來,將從荊南城潰退下來的數(shù)千軍士整編入伍,戴罪立功,至于這些人被吸納進行伍間時所面臨的左右不是人的別扭,沒有人會去照顧他們!
不戰(zhàn)而逃,潰不成軍,受些白眼嘲弄,那還不是自找的啊?有什么可同情的!
有膽兒,你當時倒是比劃比劃再退啊。
一個小插曲后,折柳軍繼續(xù)全速開拔,當距離荊南城不足五百里路程后,整支軍隊的速度便慢了下來,張純?nèi)宥ㄏ路结槪壕忂M急戰(zhàn)。
也在這個時候,朝廷里的書信趕到軍中,待拆開信封,看到上面那一個`準`字后,張純?nèi)宓男囊簿驼嬲捕ㄏ聛怼?p> 之前她所說的無非把腦袋丟給國師之言,當然只是氣話!
死當然誰都可以死,并不因為她是一軍之將就不能死了,相反,在張純?nèi)宓挠^念里,折柳軍但有傷亡,首當其沖也應該是她這個軍事主官!
但是,死應該死在戰(zhàn)場上,死在與敵人的血肉之爭中,若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算是個怎么回事?
若真是那樣,他們這些軍士保衛(wèi)的,又有多少價值?!
好在,國師畢竟是國師,再也不是以往那些藩王當權了。
張純?nèi)逵謱爬锏膬?nèi)容詳細看了看,主旨與她提出來的`緩進急戰(zhàn)`大體相同,但在細致規(guī)劃上,國師的意見明顯要周全許多,且是從全局出發(fā),而非一時一地一城。
張純?nèi)遄援斪駨摹?p> 臨近荊南城十里,白日里的天空都灰蒙蒙的,撲鼻而來的煙塵氣息,還有那無法遮掩的濃重血腥味兒。
張純?nèi)逦⒉[著眼,看著遠處那座冒著滾滾濃煙的昔日城池,心如刀絞一般。
她拔劍出鞘,舉起手臂,清亮的聲音劃過曠野——
“眾將士聽令,整衣,亮刃,隨我一起,為死去的百姓,為燃燒的荊南城,宰了那群外來畜牲,殺!”
“殺!”
“殺!”
“殺!”
十三萬余大軍,如鋼鐵洪流一般在大地上滾動,卷起煙塵滾滾!
平地起黃龍,
殺聲震蒼穹!
荊南城城頭。
涪江國駐守軍士看到遠方的情形,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這還沒繼續(xù)去找大梁國軍隊的麻煩呢,這群軟腳蟹倒還按捺不住送死之心了?稀奇古怪,這種事情,自他們踏上大梁國土地之后,尚是頭一遭見到呢。
得到消息的松井十根登上城頭,同時下令三軍,停止手上的`娛樂`活動,城中百姓,十去其九,剩下那一成,等他們解決了前來送死的螻蟻,再來取樂不遲!
松井十根的數(shù)萬大軍在荊南城外快速集結,拋開這些外來者的人性而言,他們的整體軍事表現(xiàn),依舊是可圈可點,軍令剛下,前后不過一刻鐘,一切便井然有序起來。
這些人雖然打心底里瞧不起大梁國軍士,常以`軟腳蟹`稱之,但一到刀兵交接之際,他們還是神色肅穆,獅子搏兔,亦出全力!
這一點,與之后吳曉得提出的`從戰(zhàn)略上小覷敵手、戰(zhàn)術上正視敵手`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支大軍,在小半個時辰之后殺到了一起。
折柳軍十三萬余人。
松井聯(lián)隊,五萬余人。
刀兵碰撞之聲,比雷更甚!
每一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張純?nèi)逡呀?jīng)將腰兩側(cè)的細劍都握在手中,一身銀白戰(zhàn)甲跨坐馬上,與人群之中,左突右沖,雙手揮動之下,便是一簇簇醒目的血花綻放,世間再美的花朵,在張純?nèi)逖劾铮急炔簧线@種花的萬分之一美麗!
一名神情稍微恍惚了一下的唐志勝部潰軍,被涪江國軍士一腳踹翻在地,然后一刀斬下,被那士兵臨時扭動上半身,本該刺進他咽喉的利刃便洞穿他的肩膀,劇痛讓這名士兵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眼看著那名涪江國軍士干脆利落的拔劍又要斬下,士兵都已經(jīng)閉上了眼欲要認命,一抔帶著溫度的液體便澆在了他的臉上,同時一個帶著慍怒的清亮聲音響起:“你他娘的要死能不能死的爺們兒一點!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你倒是想一想先給別人來一刀?。 ?p> 聲音越來越小,那道白色身形已經(jīng)廝殺遠去,銀白的甲胄都被鮮血染成了另外一種顏色。
軍士爬起身來,眼含熱淚,卻再無怯懦,嘶吼著操起兵刃沖殺上前,都感覺不到自己那涓涓流血的肩膀上有任何疼痛感了,然后他便化成了一個涪江國軍士的刀下亡魂,在他倒下意識尚未消散之時,他的嘴角微微一扯,眼里卻在流淚,未死之時怕死,當死亡真正加身的時候,才發(fā)覺,死,也就是死而已,他只恨自己悟得太晚,都沒機會去補救了……
“混蛋?。 ?p> 松井十根單手持劍,接連砍倒三個近身敵軍,憤憤怒吼一聲。
現(xiàn)場的情形,他的部下,依舊驍勇善戰(zhàn),經(jīng)驗老道,常常一人敵對方三五人,真正讓松井十根怒不可遏的是,即便這樣,他的部下依舊在快速倒下,這在他們涪江國軍隊踏上大梁國土地之后,還是頭一次發(fā)生之事,以往時候,哪一次不是大梁國軍士剛跟他們一碰面就已經(jīng)潰不成軍,被他們當作蘿卜白菜肆意砍削?
大梁國軍隊可以大肆死傷,他們?nèi)藬?shù)眾多,但涪江國就那么多人,死一個少一個,這便是松井十根憤怒的源頭所在!
吃慣了耙肉軟飯,忽然要啃骨頭了,還有那么一絲不習慣!
松井十根沒有主動參與打殺之中,并非畏死,為了他們的天皇陛下,這些涪江國軍士早已將生死拋諸腦后,松井十根作為軍事主官,頭腦十分清晰,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便是要找出這個`妖`,隨后將之解決掉。
很快,松井十根的視線便鎖定了一抹白色身影。
戰(zhàn)場之上,屬她沖殺最為肆無忌憚,當然,這不是關鍵,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窮的,真正被松井十根看入眼里的,是那抹白色身影,身后總有數(shù)個鐵騎不遠不近地跟著,看似隨意,卻互成犄角,有保護之意。
松井十根冷笑一聲,以劍遙遙一指那道身影,道:“你們幾個,去殺了那人!”
松井十根身邊立刻涌出五人,混入大軍之中,直取張純?nèi)濉?p> 張純?nèi)逵袘?zhàn)馬代步,廝殺起來極為痛快,一路沖殺,毫無阻滯,每一次出手,并不停留,有功無功,皆是如流水而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她,自然不會因為某一個人而停留,否則容易被人牽住步伐,讓自己深陷困境之中。
死在自己雙劍之下的人數(shù),張純?nèi)宀⒉蝗ビ洠恢雷龆嘣胶谩?p> 忽然之間,一抹不同動靜傳入耳中,張純?nèi)咫p腿加力,整個人在馬背上一個靈巧翻滾,整個上身躲在馬背右側(cè),與此同時,一個身形從馬背上一尺處飛躍而過,手中劍撲了個空。
張純?nèi)遄鹕韥?,整個人從馬背上彈起,躍上高空,又有幾人交錯殺來,依舊沒能碰到她的半點衣角!
“有點意思!”
張純?nèi)遄旖禽p挑,運力空翻落地,同時伸手將身側(cè)一名敵軍拉扯過來,一聲輕微的噗嗤聲,那名敵軍被自己人給捅了個對穿,同時,張純?nèi)迨种屑殑f了出去,輕松洞穿那名身手不俗的涪江國武夫的身子,細劍帶著一抹血液透體而出,張純?nèi)逡呀?jīng)后發(fā)先至,伸手又將細劍握在手里。
張純?nèi)迥_下重重一踏,身輕如燕,幾次加速,身子有如游魚一般左折右拐,每一次扭動都是堪堪躲過致命殺害,卻又確保自己毫發(fā)無損,一圈下來,重回原地,身遭已經(jīng)躺下了好幾具尸體,那幾個身手不錯的,無一例外,均是被一劍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