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之時,劉蕓哪里還有自己的主張,一聽說可以免去自己孩子的罪責,也不管青衫書生口中所言‘略施懲戒’究竟是什么,便一口應承下來。
見劉蕓答應的如此爽利,那四個書生暗自對了個眼色,俱是歡欣鼓舞。
青衫書生輕咳一聲,繼續(xù)道:“既然夫人知書達禮,那么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現(xiàn)下陳府卻些人打下手,方才進餐間我觀夫人并非粗鄙之輩,略懂些文學,這樣吧,我也不為難夫人,只要你隨我入府,鋪紙研磨一年光景,今日之事便就此揭過,夫人意下如何?”
“一年時間……”
劉蕓面露難色,她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但具體時間趙百川卻沒有選擇告訴她,這樣一來,她便有些不好應允,若是她能活一年也就罷了,若是活不過一年時間,貿(mào)然答應豈不是信口雌黃?
看著劉蕓面上的掙扎之色,其余三人立刻幫腔道:“夫人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也就是陳兄寬宏大量,用你一年的時間,換取你兒子一輩子的自由,這筆買賣,想必不需要人來提醒你,也應該知道是筆劃算買賣?!?p> “還得是我們今日賞了桃花,心情不錯,否則陳兄可未必有這個好心?!?p> 劉蕓聞言,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四個書生頓時無聲而笑。
趙百川只是冷冷看著他們裝腔作勢,卻并沒有再次干預的想法。
“被這么一攪和,現(xiàn)下已經(jīng)沒什么雅興在野外露宿了,陳兄,不若我們就此回去吧?!?p> 陳文平看了一眼鄒仁華,遞出一個贊賞之色,點頭道:“也好,我們幾個大男人凍一凍倒是無所謂,就是夫人一個女兒身,受凍著涼可就不好了。”
說著,陳文平裝作關切的模樣,去拉起劉蕓的纖纖玉手。后者趕忙觸電般脫離,低著頭,臉上一片羞惱之色,卻也不敢發(fā)作,只得道:“勞陳公子記掛,愚婦并非那弱不禁風之人。”
感受到劉蕓小手的滑嫩,陳文平更加心神向往,他這才發(fā)現(xiàn),無論姿色還是觸感,劉蕓哪兒像一個生育了孩子的婦人,根本就是一個長年獨處深閨的待嫁小姐!他父親是誰?那可是吉星鎮(zhèn)的鎮(zhèn)長,一手遮天的人物。如此身份背景之下,他陳文平什么女人沒有見過啊?偏偏還就眼前這位,最是讓他一見難忘。
今日出行,他伙同幾個關系最鐵的豪門公子哥,前來轉(zhuǎn)山嶺踏春,一為賞桃,二為獵艷。沒成想,本來沒抱多少期望的第二個目的,竟然在他們一上山就有了目標,正是劉蕓。
只是第一眼,劉蕓的模樣便把陳文平給驚艷到了。小巧玲瓏,曲線畢露,容顏天成,關鍵是她身上還有一股特殊的韻味,說不清,道不明,卻對男人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礙于當時人多,他們便暫且沒有行動,一直在旁暗中關注,一直到晚上的尾隨而行,期間還有幾伙人抱著跟他們同樣的目的,畢竟現(xiàn)如今的文人騷客,大多數(shù)只是以讀書為幌子,用三五句對仗工整的詞句,以博取女子歡心,這才叫現(xiàn)下的風流!不過那些人在陳文平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一個個主動退卻了。
一行人于夜色里往吉星鎮(zhèn)趕去,約莫半個時辰的路程,期間四個書生表現(xiàn)的幾位熱情,一直圍繞著劉蕓絮叨個不停。劉蕓雖是不喜,卻也只能笑臉相迎。
雖然同是小鎮(zhèn),但吉星鎮(zhèn)比起平安鎮(zhèn),卻又大了不少,平民設施看起來也更加富貴一些。
天色已經(jīng)是全黑了,街道上卻是燈火輝煌,往來之人不說摩肩接踵,卻也沒有斷過。
與平安鎮(zhèn)不同,這里行人多是書生打扮,一個個顯得儒雅至極,不少人手中拎著小巧的酒壺,時不時地仰頭灌上一口。便是街道兩旁那些尋歡作樂的場所,時不時也能聽到詩詞歌賦。
相比于平安鎮(zhèn)的吹牛打屁,吉星鎮(zhèn)明顯多了一股濃郁的書香氣息。正因如此,讓從小喜好書本文字的劉蕓心中一開始的抗拒感少了很多。
雖然她隨人前來為奴為婢依然是件壞事,但如今看來,至少也沒有壞到讓人絕望的境地。
路上,另外三個書生漸次告別,最終只剩下陳文平帶著劉蕓和趙百川繼續(xù)在街道上走著。
陳家府宅座落在吉星鎮(zhèn)的中央位置,占地極廣,朱紅大門外面,分列兩隊黑衣黑帽的仆人,在見到陳文平的身影時,這些人立刻躬身問安,后者置若未聞,笑著想要牽著劉蕓的手帶她進院,只是被劉蕓給巧妙的避開了。
陳文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之色,不過也是一閃而逝,轉(zhuǎn)而擠出笑容,解釋道:“好教夫人知曉,陳府院門極多,地形復雜,夫人帶著你的孩子可千萬要跟緊我,否則走丟了被下人們碰到,免不得要被當成偷入陳府的賊人,到時候再有什么誤傷,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劉蕓點點頭,道:“公子只管前面走著,我與犬子定當緊隨其后,不會給公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p>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p> 陳文平強笑一聲,轉(zhuǎn)身進院。
不得不說,陳府確實極大,內(nèi)院三四進之多,走得趙百川都有些暈頭轉(zhuǎn)向,他還沒有見過如此寬敞的房屋呢。
終于,陳文平在一處房門前駐足,轉(zhuǎn)身道:“夫人,這里面便是你的住所,你且進去安頓,有甚缺漏,只管告訴我,我去叫個下人帶你孩子去他的住所?!?p> 劉蕓趕忙道:“就不勞公子費心了,這么大的屋子,我與小兒一同住下也不擁擠?!?p> 陳文平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非禮不能視,非禮不能聽,你孩子都這么大了,如果還跟你住在一起,傳言出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一聽陳文平這么說,劉蕓便有些遲疑了。她是最為推崇文人所言,即便她肚子里的墨水其實比陳文平只高不低,但出身地方不同,使得她有種自卑感,只覺得別人說的大概就是對的,況且母子分居,這也是理所應當?shù)氖虑?,只是她們以前沒這個條件罷了。
一直未曾開口的趙百川突然笑道:“娘親,既然陳公子都這么說了,我們就依他所言吧?!?p> 見自己孩子也這么說,劉蕓也就點頭答應下來。
很快,陳文平便喚來一個下人,低聲囑咐幾句,那下人自幼在陳府做事,對于陳文平的話,幾乎不用說太多就能揣摩其中用意,當即點頭,帶著趙百川安排去了。
沒了電燈泡,陳文平的膽子頓時大了不少,推開門便率先走了進去,大大方方地坐在屋中的床榻上,用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笑意深邃道:“夫人,在陳府住下,想來是要比野外露宿暖和不少的,如果夫人還覺得冷,只管言語,來者是客,我定會解決夫人一切問題?!?p> 劉蕓面色發(fā)窘,局促道:“陳公子,如今天色不早,你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p> 陳文平心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也沒有強留,起身向外走去,交錯之時,將嘴湊到劉蕓耳邊,低聲道:“我的房間就在隔壁,夫人有需要隨時叫我。”
劉蕓頓時面色不虞道:“請公子自重,若是公子再這般言行輕佻,我明日便帶著小兒離開。”
“走?夫人可別忘了這里是什么地兒,是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么?再者,夫人忘了你那孩子踢我一腳的事兒了,我可是陳家獨子,長這么大,連我父親都沒舍得碰我一根手指頭,若是我告訴他今日之事,你覺得你兒子會怎么樣?”
陳文平說完這話,直接帶門出去了。
劉蕓咬著牙齒,氣得渾身發(fā)抖。她總歸是想不通,一個讀書人,如何能夠無恥到這般境地!
出了房門,陳文平并沒有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身邊跟著幾個身著艷麗的女子,一路上鶯鶯燕燕,打情罵俏。
一整個晚上,劉蕓都過得及其痛苦,陳文平跟幾個女子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語,便是她使勁兒用被褥捂住耳朵,依然還是無孔不入地往他耳朵里鉆。
天剛一亮,劉蕓便收拾利索,前去敲陳文平的門。
要她做鋪紙研墨的下人抵罪可以,但這個房間她是絕對不會再住下去了。
門一打開,里面風光自然旖旎,劉蕓看到衣衫不整的陳文平,眼中嫌惡之色愈發(fā)濃郁,聲音寡淡道:“陳公子,我覺得我不太適合住在旁邊的屋子?!?p> 陳文平也不整理自己的衣衫,打了個哈欠,調(diào)笑道:“怎么?夫人可是覺得一個人住得清冷,想要搬到我這里來?”
“你無恥!”
劉蕓忍不住怒罵道。
陳文平不以為意地轉(zhuǎn)身指著身后,道:“夫人你也看到了,我這張床大著呢,別說多你一個,就是再來三五個,同樣睡得下,人多睡著才熱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