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又轉去戳了戳阮清淵的下巴,姿態(tài)慵懶,像一只野貓。
阮清淵被這話噎的不知如何回話,那句“我是你四哥”蕩在喉嚨口怎么也說不出來。
好像四哥不是男的似的。
“魏子來為何會如此跟你說?”阮清淵在黑夜里辨著方向,出了這間房門,回自己房間。
明在又重新趴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反正不是回答他的問題。阮清淵將人放到床上,無奈還沒有直起身子又被明在扯住胳膊。
“因為……因為明在赤腳……被他瞧見了?!?p> 她拽著他的胳膊,半閉著眼睛,還有些醉意,聲音有些低,看樣子要睡過去了。
然而,阮清淵聽了卻十分精神,那桃花眼里暗潮翻涌,薄唇微動,看了看明在,卻終究沒有再說什么。
翌日早晨,還是阮山河救的急,給阮清淵和明在各置了一身衣服,明在迷迷糊糊地起來,一眼便看見已經穿戴好坐在床沿的阮清淵。
“四哥?”
“剛準備叫你?!比钋鍦Y臉上揚著笑,將淺藍色的衣裙遞過去,“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事,可還有印象?”
明在愣了愣,她好像喝酒了?
哎呀,親娘呀!
自知做了錯事,明在隨即小心翼翼地將被褥提了提,蓋住自己的小腦袋。
“沒印象?!?p> 女孩子的身子裹在被子里,低低地十分沒有底氣地回了一句。
阮清淵就知道她會是這樣:“衣服穿好,等會兒長命會過來,你們留在客棧,我跟祖父去宮里,下晚回來。若是覺得悶,可以叫行醉買些東西回來玩兒,但莫要失了分寸?!?p> “四哥又得走嗎?”小丫頭將被子扯下來一些,只露出一雙眼睛,轉的滴溜滴溜。
“嗯?又想什么?”阮清淵敲了敲女孩子的額頭,將嘴角的笑意隱去,“出著水痘,便安分些,若再胡鬧,回城便去領罰?!?p> 也不知道這丫頭,還記不記得昨晚上說的將冊子抄上百遍的事情。
罷罷罷,他對這丫頭,還沒狠過心。
用早飯的時候,長命過來了,說是前個晚上明在被太子帶走了,她身上有碎銀子,便在另一個客棧住下了,今日早晨看見阮山河出門,才跟到這里。
對此,阮山河沒有心思多加追究。
“太子那邊,今日有空便去說一聲,人已經找到了,那些刺軍可以歇歇了。”阮山河將筷子放下,一臉慈愛地看著一邊吃得歡快的明在,“明娃這兩日受苦了,晚些祖父回來,帶個先生來瞧瞧?!?p> 阮清淵應了聲是,明在應了聲好。
宮中今日擺的是皇后冊封之禮和太子冊封之禮,二禮成,便沒有其他的事兒了,接下來的幾日,主要是展大澤國力,顯交好之心,他們可去可不去。
“既然明娃來了,祖父也不能總呆在宮里,今日事畢,便一道回城吧?!比钌胶酉肓讼?,還是如此妥當些,也要逢冬至大節(jié)了,早點回去預備著也是好事。
明在自然興高采烈地應下。
用了早飯,明在和長命又回了屋子,阮清淵指了指一桌子的糕點:“不許亂跑,不許闖禍?!?p> 明在點頭如搗蒜。
出了客棧,阮清淵和阮山河徒步去皇宮,呈華街直通宮門,從客棧到宮門的這段路上,少有人走。
“昨夜,我又去了一趟幻影林。”
長街上,兩個人負手而行,阮山河開口,語氣沉重。
阮清淵沒有說話,這……他已經猜到了。
“陣法已破,對我便不再管用,我順著那個窟窿入了地下那甬道,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噢?”
“那甬道雖然暗,隔些路程有不滅燈火,有意思便有意思在,那不滅燈火,出自很多年前,良也族人之手,那十四城主的娘,便是良也族人?!?p> 阮清淵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另一件巧合之事:良也族人尤擅制燈和養(yǎng)蠱。
好像有什么事情急需他看清,卻又遮了一層紗,使他看不真切。并且這紗沒有邊緣,他連掀都沒處掀!
這種感覺,十分不好。
他們兩個人靜靜地走著,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直到聽到鳥翅撲閃的聲音,阮清淵慣性抬頭,果然看見一只信鴿從不遠處往這里飛過來——那是阮府特有的信鴿,是罕見的純正灰色。
阮山河也看見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信鴿已經飛過來,落在阮清淵肩上。
阮山河伸手,將那爪上信紙取下。
信紙上,是姜紙硯的一行字:兵器場六名場工失蹤。
阮清淵和阮山河俱是眸色一凜,場工失蹤……
兵器場內,沒有那么多高低尊卑等級,只有場廝和場工兩種,場廝為雜役、學徒,場工則是老手,凡是場工,必能煅造現(xiàn)有的各式兵器且能力上等。
現(xiàn)在,卻足足有六名場工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