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的時候,山林中的打斗聲漸漸消失了。君無歡悶咳了兩聲,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俊美的面容也忍不住跟著抽搐了兩下。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地上躺了一地的尸體,空氣中血?dú)鈴浡?p> 君無歡撿起地上的一把刀做支撐,轉(zhuǎn)身朝著楚凌的方向走去。楚凌依然如之前一般在大樹下,只是姿勢已經(jīng)從之前的坐變成了躺了。看到君無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楚凌睜開了明亮的眼睛看著他,伸出一只手道:“佩服?!?p> 確實(shí)不得不佩服,那樣孱弱的身體還受著重傷,君無歡竟然也能將那些人全部解決掉。
君無歡道:“凌姑娘才讓君某大開眼界。”
楚凌有些勉強(qiáng)地笑了笑道:“咱們就別再這里互相吹捧了,我好像…有點(diǎn)不舒服,咱們快點(diǎn)離開這里吧?!?p> 君無歡伸手在楚凌的額頭上探了一下,神色微變道:“怎么這么燙?”
楚凌勉力坐起身來,道:“應(yīng)該是受涼了,先離開這里,這么多血晚上說不定會引來野獸……”只是剛剛站起身來,眼前就是一黑,楚凌終于還是撐不住身子一軟跌回了地上。
“凌姑娘?!凌姑娘!”
楚凌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山洞里,洞里一片漆黑幽暗只有洞外淡淡的月光照在洞口。旁邊不遠(yuǎn)處還有一堆燃過的火堆,只是火早已經(jīng)熄滅。
楚凌清楚地感覺到不遠(yuǎn)處還有一個呼吸聲,心中微微放松了幾分。
從地上坐起來,楚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還蓋著一件衣裳。伸手摸了一下火堆,灰燼早已經(jīng)冷卻,顯然這火已經(jīng)熄滅了不少時候了。見洞口旁邊還堆著一些干柴,楚凌連忙找到火折子重新將火升起來。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在這黑黝黝的洞里,沒被野獸吃了真是幸運(yùn)。
一簇火光重新點(diǎn)亮了整個山洞,楚凌這才看向躺在不遠(yuǎn)處的君無歡臉色不由變了變。君無歡的呼吸十分輕緩,面色潮紅,嘴唇卻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身上還有濃濃的血腥味,這是…鮮血的味道。
君無歡,身上的傷的味道。
“君無歡!”
無人回答,君無歡依然沉睡著。楚凌連忙撲過去一探,果然君無歡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
楚凌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拉開了君無歡的衣襟。果然原本包扎好的傷口早已經(jīng)變得鮮血淋漓。他們脫險之后,君無歡并沒有重新包扎上藥。
楚凌難得有幾分愧疚,君無歡受的傷絕對比她重得多。事實(shí)上雖然這一天十分折騰,但楚凌也只是受了幾處輕傷,更多的還是脫力和受寒。
但是君無歡身上卻又添了好幾處傷痕,每一處都是觸目驚心。
楚凌掃了一眼山洞,從另一邊地上找到了一些雜物。他們隨身攜帶的東西早就在之前的追逐中丟棄了,這些顯然是君無歡從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刮來的。楚凌將不認(rèn)識的藥扔到了一邊,拿著認(rèn)識的傷藥重新回到君無歡身邊為他包扎傷口。
君無歡身上除了之前胸口的一處重傷以外,左肩和腹部也各自多了一道血痕。至于那些輕微的劃傷,楚凌也懶得去數(shù)了。只是一一清理上藥,期間君無歡竟然也完全沒有醒來。只除了偶爾抽動一下,顯然還沒有完全深度昏迷,還是有一些知覺的。
等到楚凌做完了這些,才微微松了口氣跌坐在一邊嘆了口氣。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之前的高熱已經(jīng)退去,只是頭依然有些昏沉。最重要的是因?yàn)橹耙徽斓膭×一顒?,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酸痛不止。
將自己挪到洞口,他們似乎在某處山腳下天然形成的山泉出口處。楚凌不知道這里距離他們她之前昏過去的地方有多遠(yuǎn)但肯定不近。也不知道君無歡拖著那么重傷的身體,到底是怎么將自己搬到這里來的。
山洞并不大,一灣泉水靜悄悄地流淌出去,在月光下泛起點(diǎn)點(diǎn)波光。抬頭看上去,天空已經(jīng)完全晴朗,一輪圓月掛在天空顯得格外的靜謐。
低頭算了算,今天是十五還是十六啊。
楚凌靠在山洞邊上,望著天空的明月手中把玩著白狐贈送給她的玉墜。因?yàn)樯砩隙嗔藘蓧K玉佩,楚凌便將自己和青狐的玉墜串成了手鏈帶著。橫豎這兩個小玉墜看上去不起眼也不容易引人注意,總比那兩塊難得一見的羊脂白玉要方便得多。
而且現(xiàn)在她有些習(xí)慣了想事情的把玩這兩個玉墜,仿佛這樣那些人就依然還在自己身邊,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在這個陌生又危險的世界一般。
夜風(fēng)帶著一股淡淡的泥土氣息吹來,楚凌往不遠(yuǎn)處的火堆里扔了兩根干柴便閉上了眼睛閉目養(yǎng)神。
只是剛剛睡醒這會兒卻是睡不著了,只得放任腦子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君無歡是什么人?
凌霄商行的主人。
凌霄商行的主人是什么人?
西秦人。
一個西秦的商人,為什么要拼死拼活去救一個天啟的將軍?
特別是在如今這個西秦整個國家都已經(jīng)歸附于北晉的時候?君無歡顯然是站在北晉的對立面的,是天生為國為民,忠孝節(jié)義還是另有所圖?
不管是為什么…目前君無歡都是一個適合的合作對象。
她是天啟公主,北晉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天啟…一個連自己的國都都丟了的王朝,楚凌表示她無論是對當(dāng)和親公主還是當(dāng)籠絡(luò)大臣的棋子都沒有興趣。
更不想在未來的某一天再體會一把亡國公主的滋味。
想要在這樣的世道活得自在,身份血統(tǒng)沒什么用,關(guān)鍵還是需要有自己的底牌。而她…顯然也不是玩政治的料,所以她的底牌只能是在北晉創(chuàng)造。
暫時…還不能回去天啟。
謝廷澤…不知道這位讓君無歡拼盡一切都想要救的將軍,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還有…百里輕鴻,雖然他們計(jì)劃也算縝密,但是君無歡等人竟然真的順利從百里輕鴻手中搶到了人。原本…她推測即便是拖延拓跋胤的計(jì)劃成功,君無歡等人成功的幾率也低于五成的……
紛亂的思緒中,楚凌漸漸地再次沉入了夢鄉(xiāng)。
山洞外,溪流潺潺,蟬蟲低鳴。
圓月當(dāng)空,夜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