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次去聽雨軒,都是日暮或者入夜之后,如煙第一次在白天去聽雨軒,原來通往聽雨軒的這條石道風(fēng)景竟這樣好。
只見沿路的一排銀杏樹,葉子都已變得金黃,一陣秋風(fēng)吹過樹葉紛紛落了下來,像是金黃色的雨,滿地金燦燦的一片,好看極了,如煙踩在上面宛若置身于夢境.......
不一會兒,如煙便已到了聽雨軒門口,白日里的聽雨軒,被這深秋的景襯得分外雅致,如煙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剛剛一路走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叩門時,不想門卻從里被拉開,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白衣的顧南城,俊朗挺拔的身姿依舊是那般養(yǎng)眼。
如煙顯然被嚇了一跳,身子一個不穩(wěn),踉蹌的往后退了兩步險些摔倒,只見他一個閃身伸手?jǐn)r腰接住了快要倒下的如煙,那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這是如煙這幾日離他最近的一次,他低垂的睫毛,眸子如冰藍(lán)的湖水深不可測,溫?zé)岬谋窍⒋蛟谌鐭熑缪┑募∧w上,頓時覺得癢癢的。
此時就連他的心跳聲都變得格外清晰。而此時他們就這樣四目相對的注視著彼此。
如煙正看得出神,卻突然感覺腰上的力量頓時消失了,整個人重重的落了下去摔得后背生疼.
“你......你干嘛突然放手,都不知道事先說一聲的么?”
如煙飛翹的鳳眼憤怒的瞪向顧南城。
“你不知道自己多重么?”依舊是不咸不淡的回應(yīng),顧南城總有一種氣死人于無形的能力。
“你!”
如煙滿腔的憤怒正準(zhǔn)備噴涌而出時,突然想起來之前花奴和她說過的那些話……理智頓時戰(zhàn)勝了沖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那些原本想好,準(zhǔn)備脫口而出的怒罵便硬生生的被她咽了回去。
顧南城看著眼前的小丫頭,滿臉因?yàn)樯鷼舛鴿q得通紅,高高束起的馬尾讓她平添了幾分俏皮,合身的武服讓她看上去除了美還多了些俊朗,若是不說,大概會被誤認(rèn)為是玉面少年郎吧。
“南城哥哥!”
順著聲音望去,一個身著湖藍(lán)色對襟長裙的少女遠(yuǎn)遠(yuǎn)的便朝這邊跑來了,原本劍拔弩張的兩人頓時被成功轉(zhuǎn)移了視線。
只見少女越來越近,徑直撞進(jìn)了顧南城的懷里,如煙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情形,再看看顧南城的臉上,并沒有絲毫不悅,只是任由著少女在懷里撒嬌。
一番撒嬌過后,少女終于注意到了如煙,她瞇著丹鳳眼上下打量著如煙,像是要看出些什么,如煙站在他們身邊本就渾身不自在,這會又被她這么盯著看,越發(fā)覺得尷尬。
“南城哥哥,這就是仆人口中說的你路邊撿的野孩子么?”
“亦柔,不得無理?!?p> “是……”少女嘟了嘟嘴,滿是不服氣。
“以后,她也是府里的一員,她叫如煙?!?p> 如煙趁著他們說話的間隙,暗自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有些傲嬌的少女,雖性格不那么讓她喜歡,但長相和身段卻是好看的,少女的腰上別著一根銀色長鞭,想必武功也是不錯的吧,雖說是習(xí)武之人,舉手投足間卻沒有那種粗曠的氣質(zhì),反而有一種骨子里散發(fā)的媚態(tài)。
原來顧南城這座大冰山也不能免俗……
“她是楚亦柔?!鳖櫮铣堑恼f了句。
“哦?!?p> 如煙突然回過神,敷衍的答了一句。
原來她就是花奴口中的楚姑娘,看樣子也是不好惹的主,如煙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躲著點(diǎn)便好,誰知心里怕什么偏就來什么。
“亦柔,以后監(jiān)督如煙日常訓(xùn)練的事就交給你了。左恒最近要協(xié)助我處理一些事務(wù),比較忙抽不開身?!?p> “南城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監(jiān)督如煙妹妹訓(xùn)練的?!?p> 只見楚亦柔一改初見時無理的模樣,突然變得順從乖巧起來。如煙見狀,完全想不明白楚亦柔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就好,如煙,我今日叫你來便是讓你認(rèn)識亦柔的,既已見過,便先退下吧?!?p> “是”
一聽到退下二字,如煙內(nèi)心有說不出的喜悅,于是三步并作一步,飛也似的撤離了聽雨軒。
見如煙已經(jīng)遠(yuǎn)去,顧南城才向楚亦柔問起此行的收獲。
“讓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公子,殺前丞相一家的事牽連甚廣,可以說當(dāng)朝大部分權(quán)貴都參與了,若真要查下去恐怕大皇子也脫不了干系……”
“是么?那就給我慢慢查......一個都不要漏掉?!?p> 顧南城看著遠(yuǎn)方,聲音突然陰沉了下來,一字一句從齒縫間蹦出。
楚亦柔早已習(xí)慣這樣的關(guān)系,在外人面前他們是令人羨慕的兄妹關(guān)系,那些所謂的撒嬌,蠻橫,親近,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私下里他永遠(yuǎn)是高高在上的公子,而她不過是他豢養(yǎng)的棋子罷了,可即便是演戲,她也依然享受那片刻的幸福,即使這些不過是假象,她也依然甘之如飴。
自他在她八歲那年,從官兵手中救下她時,她便認(rèn)定了他,無論他怎樣對她,她都會一直忠于他。
“公子,亦柔有一事不明?!?p> “為什么要訓(xùn)練她是么?”
“是?!背嗳嶂皇堑椭^,像是在等一個她想要的答案。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問,不該好奇的東西,也不要好奇?!?p> 顧南城依舊不看她,只是繼續(xù)看著遠(yuǎn)方,他的眼里從來就沒有她。
“是亦柔僭越了……”
她并未從他口中得到想聽到的答案,她想讓他告訴她,如煙不過是他人生路上的另一顆無關(guān)緊要的棋子罷了。
她想確定,自己剛剛在聽雨軒,捕捉到他看向如煙的眼神只是假象而已,那種帶有溫度的眼神,他從來沒給過她。
“你剛回府,舟車勞頓也累了,最近你就先在府中休養(yǎng)一陣子吧……之后的任務(wù)我再另行安排。”
“是,公子?!?p> 楚亦柔走后良久,顧南城一直立于聽雨軒外,回想著她剛剛的疑問,他雖一句話帶過,可到底還是心虛的。他訓(xùn)練她,真的只是為了讓她替他賣命么?
這一刻,他竟也有些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