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營新軍法第一條,一切功罰立項基于大曹軍法不變!朱雀營新軍法第二條,軍中以軍功為首重,一切職務(wù)任免皆以軍功勝任,多者居之!統(tǒng)帥之位也不例外!朱雀營新軍法第三條,設(shè)文治體系,評以文治軍功。文治軍功與尋常軍功區(qū)分,不可互換!……”伊莎淡漠的聲音在整個寂靜的軍營之中回響。
風(fēng)吹過戰(zhàn)旗,獵獵……
眾將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曹瑤。
雖然每一支軍隊因為統(tǒng)帥等各種緣故都會有自己的特色。但是像曹瑤這種做法的,不要說是在曹國了,就是在當(dāng)今天下也不存在。
憑著軍功可以競爭統(tǒng)帥???!哪怕知道那是何等不可思議的軍功量,但是只憑著可以競爭這一點,就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一軍統(tǒng)帥向來是重中之重,哪怕這支軍隊再怎么兒戲,也不會如此“隨意”,但是……
軍權(quán),向來是上位者的禁地之一。
就算曹瑤這個公主在怎么受寵,這樣也太……
就連馬元,因為知道其中輕重,此刻眼神也不禁鄭重嚴(yán)肅起來。
眾人看向曹瑤。曹瑤臉色不變道:“因為朱雀營尚未經(jīng)歷戰(zhàn)事,一切軍功都不存在。所以現(xiàn)在的整個朱雀營中的一切職位都是暫時的。要經(jīng)歷戰(zhàn)事才可以真正確立,包括我這個統(tǒng)帥之職?!?p> 馬元卻看向曹瑤道:“這里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沒有軍功!”
曹瑤臉色不變道:“以前的軍功是以前的。我朱雀營的規(guī)矩只認(rèn)我朱雀營的軍功!馬副元帥,你認(rèn)為如何?”
馬元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曹瑤又道:“不知馬副元帥還有什么建議要補充的?!?p> 其他眾將不禁看向馬元。他們本能地覺得曹瑤的這個所謂的新軍法就是在胡鬧。他們希望馬元可以提醒她!但是馬元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朱雀營這個名字我不喜歡?!?p> 曹瑤笑了笑道:“現(xiàn)在我是統(tǒng)帥!這個,只有等到你成為統(tǒng)帥之時再說!”
其實在曹瑤心里,她一直都沒有小瞧過馬元。甚至最擔(dān)心的就是今天自己一系列的行為遭到馬元的反對,那么她的一切想法都是絕難成功的。首先,馬元雖然剛剛來到朱雀營,但是馬元在軍中的威望卻極高。這個軍中是指整個曹國軍隊!包括蘇橫和曹寅等人都認(rèn)為馬元是個極為出色的將軍。甚至此事如果鬧到曹王哪兒,曹瑤的勝算更低。但是馬元似乎同意了她的想法。是因為一個統(tǒng)帥之位的誘惑嗎?不,曹瑤知道,像馬元這種人物,卻并不會輕易為了一個軍職放棄對的選擇的,哪怕這個軍職是元帥!
伊莎也是舒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驚人的想法是由曹瑤想到的,卻是由伊莎完善的。所以對于其中最大的阻力,她也清楚。甚至她已經(jīng)做好了勸說馬元的準(zhǔn)備。但是馬元,似乎比她們想的或許更多。
曹瑤微微轉(zhuǎn)頭,與伊莎相視了一眼。彼此心中都輕松了許多。
而馬元卻慢慢轉(zhuǎn)身離去,意有所指道:“希望你能好好坐穩(wěn)這個統(tǒng)帥之位!”
曹瑤緊緊握了握拳頭,低聲道:“會的!”她眼中有莫名的神采亮起。而站在她身后的伊莎也若有所覺。她的身上亦勃發(fā)出一種莫名的活力!
馬元慢慢走遠(yuǎn),似有似無地低語道:“我殺人多了,也知道男人女人都是人,都會殺人!野獸,可不分男女!”
…………
故京城,走了不少人,來了不少人。
當(dāng)李阿牛從重傷之中慢慢蘇醒,第一眼看到的果然是他的師妹。
嵐隱看見李阿牛醒了過來,連她都未曾察覺那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溫柔。她看向李阿牛,她這個蠢笨的師兄。她的目光微微瞥過窗外的故京城,這屋宇重重之中有著多么險惡的人心?
她看著李阿牛,言辭有些嚴(yán)厲道:“你怎么去招惹了那秦國的虎賁營?你不記得師傅的交代了?就因為一個女人,連師尊的交代都忘了?連命都不要了?”
嵐隱越說,越覺得氣憤,越覺得她這個師兄蠢笨。
李阿??粗鴩?yán)肅的嵐隱,嘴角一咧,笑道:“師尊的交代,我當(dāng)然都記得。千萬不要招惹騎著老虎的軍隊!”
“那你怎么……”一聽到如此,嵐隱更加氣憤。明明知道……
哪知李阿牛說著,卻有些委屈道:“可是,師妹,我也沒有招惹他們啊。我當(dāng)時就站在那里,然后他們就朝我出手了……”
嵐隱聽了,表面的憤懣終于稍減,眼中卻閃過一絲寒色道:“師尊說過,那秦國的虎賁營是天下最霸道的軍隊。即使你不招惹他們,他們也可能對你出手!”
李阿牛聽了,點了點頭道:“師妹說得對?!?p> 嵐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李阿牛一眼。有旋自低語道:“師尊也說過,那虎賁營出手,向來沒有善罷甘休的例子。倒是你真幸運,被人給救了!那人是誰?居然能夠讓虎賁營都退卻!”
李阿牛依舊有些吃吃地看向嵐隱。也聽到了嵐隱的低語。他當(dāng)即道:“是有人救了我?師尊說過,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師妹,我們?nèi)フ椅夷莻€救命恩人報恩吧?!?p> 嵐隱聽了,不禁覺得胸中一窒。纖指恨恨地點了點李阿牛的大腦袋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師尊的話,你倒是記得清楚。只是點點恩情都要無數(shù)倍還之,你有那個時間精力嗎?”
李阿牛聽了,用他那有些木然的腦袋想了想便點了點頭道:“師妹說得對?!?p> 嵐隱驕傲地撇了撇嘴,心中想道,這還用你說?哪一次你說的不是這兩句話?人家的師兄都是保護(hù)著自己的師妹的。我這個師兄倒好,就是個蠢笨腦袋。要不是我,恐怕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唉,我這個師妹啊,比所謂的師姐還苦……
嵐隱這些心思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她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師尊總說這個蠢師兄比自己還聰明呢?來到這個險惡世間,師尊居然還叫蠢師兄來保護(hù)自己?
她想不明白,一直想不明白,只道是師尊偏心眼兒。
她不去想,她只是看著蠢師兄道:“你不看看你都睡了多少天了。救你的那個人早就走了,你想報恩都不能了……”
李阿牛聽了,臉色也是一苦道:“我睡了多少天了?”
嵐隱也不客氣道:“八天九夜。你之前毒傷未愈,又被打得半死。能好好活過來就不錯了。”
李阿牛聽了,也傻傻地過濾掉后面的一堆話,只是誠懇道:“辛苦師妹了?!?p> 嵐隱點了點頭道:“是挺辛苦的?!?p> 李阿牛臉色越發(fā)愧疚。
見狀,嵐隱又忍不住點了點他的大腦袋道:“誰叫你是我?guī)熜帜??唉,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遇到你這么個師兄?!?p> 李阿牛傻笑道:“我一定是積了八輩子福氣,遇到了師妹?!?p> 嵐隱臉上一臉晦氣。
李阿牛臉上一臉傻笑。
嵐隱只是覺得,每次和她這個蠢師兄說話,總是說不了幾句就會被氣著。偏偏每一次被氣到的都是自己,而笑著的總是師兄。
嵐隱總是不明白,師尊為何會說蠢師兄比自己聰明?不,師尊當(dāng)時原話用的是智慧。嵐隱一直想不明白。當(dāng)然,她也一直想不明白何為大智若愚。當(dāng)然,李阿牛也想不明白。
好吧,也許師尊說的是其他的呢。不過就算其他的,師兄也很蠢啊。
而李阿牛也想不明白這件事。每一次他聽到師尊這樣說的時候,他總會撓著頭傻笑道,師妹才是最聰明的。師妹啥都會,啥都知道。
而嵐隱聽了,心中也是覺得如此。
而他們的師尊這在一旁看著,笑著,并不說話。但是他從不改口。
嵐隱喜歡讀書,也知道那人心詭譎。所以,她站在絕崖上眺望這個天地,眺望這個世間的時候,總會有著疏遠(yuǎn)與警惕。她會很自然地俯視一切,看清一切因果險惡,然后努力地去尋找最好的結(jié)果。
而她的蠢師兄呢?她的蠢師兄從來不喜歡看書。他覺得那書上的都是假的。他不喜歡站在懸崖上。他認(rèn)為懸崖是高的,是冷的,是危險的。他只喜歡在林子里玩耍,在湖泊里嬉鬧,在殺與被殺之間殺戮!尤其是在降服大花之后更是如此。大花?大花就是蠢師兄捉到的那只大老虎。一只威猛的大老虎怎么能叫大花呢?嵐隱一直覺得這個名字不好。她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蠢師兄那里聰明了?還是自己的小白比較形象。
她這么聰明的人都想不明白,蠢師兄就更不可能明白了。所以每次和他說的時候,他總會說,師妹是最聰明的。然后又加上一堆,師妹說對的就是對的。師妹想不明白的,他也想不明白。至于大花?他則說,蠢人起蠢名,蠢名配蠢虎。還別說,這句話還有點道理,竟說的那么聰明的嵐隱都無法反駁。一個大花就把她好心想出的那些威猛霸氣的名字全都打敗。偏偏那只蠢虎還對這個名字十分喜歡??磥磉€要加一句蠢人配蠢虎!
在嵐隱眼里,所有人都是險惡難測的。只有她的這個師兄,實在是蠢得讓她想不明白。
聰明的她可以理解世人的險惡用心,卻始終無法理解她師兄的愚蠢。
在潛意識里,嵐隱把所有人都分為兩類。一類是危險的聰明的人,包括她們的師尊。還有一類就是愚蠢的人,只有她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