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星河之下,寒光閃耀。天祀之上男子巍峨氣度不可動搖!
當丑兒那充滿野性地似孤狼一般游走撲躍時,她內心警兆到達了極致。她從來沒有如此貼近過死亡,哪怕是一次次在大漠中和狼搏殺也不曾有過如此危機的感覺。男子并沒有看她,只是專注于手中的劍。在丑兒的戰(zhàn)斗常識中,男子分明是把自己都暴露在她的搏殺范圍內,男子似乎渾身都是破綻。但是丑兒內心野獸一般的直覺卻不禁告訴她死亡如此逼近。死亡如此逼近,她連逃跑都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掙扎。那是一次次絕境中被逼出的狠勁,丑兒稚嫩的小臉上浮現(xiàn)如同野獸一般的猙獰。
老馬十分凝重,孤傲如它,從大漠中一路走來也不曾如此凝重過。眼前這男子不動是如同山岳一樣巍峨,當他的手觸碰到劍的時候又如同神劍一般鋒利。他的氣度不遜色與歷史上任何一位帝王,而他或許也是這個時代所遺留的最強的劍客了吧!
老馬凝重,并不只是因為男子的強大,還因為他站在天祀之上,定然身居高位。這里是故京城!如今不是那個鬼神縱橫的時代,再也不會有萬人敵的故事,更不要說移山填海的幻想。
即使老馬自認不弱于男子又如何?這里是故京城,是男子腳下的故京城。
老馬感到有些絕望,未戰(zhàn)先怯,氣勢上就弱了男子不止一籌。它此時不禁想安若在哪兒?對于安若,老馬總是充滿疑惑與懷疑的。此刻這種絕境之下,他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便是安若的出現(xiàn)。他沒有理由相信,安若會放棄丑兒。這完全是一種感覺上的判斷。雖然老馬更希望是丑兒有什么值得安若去付出的,它也相信丑兒身上的一切足以讓幾乎所有人去追隨,但是其中并不包括安若。這讓老馬很討厭這種感覺,因為這種感覺讓它并不能感到實在的安穩(wěn)。這種感覺就像浮泛的希望。
丑兒找到一個很刁鉆狠辣的角度極速撲躍,她手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把幽暗的匕首。那匕首無光,就如同夜一般。那匕首亦無聲,悄悄向男子背后迅猛刺去。丑兒多年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讓她無比相信,只要這一下刺中男子,無論他怎么強大,也難以掙扎!
老馬忽地變得緊張起來。
只見星空之下,寒光一閃。男子的劍徹底從劍鞘之中抽出。
鏘……是丑兒手中的匕首落地的聲音,是男子手中的劍與老馬的馬蹄碰撞的聲音!
只一招,男子便擊潰了丑兒無數(shù)生死戰(zhàn)斗累積起來的自信!
那一劍并不是十分快,甚至丑兒還在失神地回想著之前的每一個細節(jié)。
她從男子身后撲躍而起,迅猛直接地取出隱藏的匕首刺去。她自信,在那無與倫比的生死威脅之下,她的每一個發(fā)力細節(jié)都到達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只為求那一擊必殺。然而她只看見,男子緩慢抽出那藏于鞘封之中的劍,那一把他從一開始就緩緩抽出的劍此刻才徹底抽出。他如同能夠預料丑兒出手的時機,在那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抽出劍!
但是那又能做什么呢?
接下來殘酷的現(xiàn)實便告訴了丑兒答案。男子沒有回頭看她,那長劍只是往身后一探一絞,便割破了丑兒的手腕。匕首無力松開,最終在距離男子幾寸的地方去勢戛然而止,落到了地面之上。
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丑兒真正感到驚恐的。男子的長劍繼續(xù)絞動著,丑兒在那一刻似乎收不住自己的身體,迎著劍鋒撞去。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劍鋒距離自己的咽喉越來越近!男子巍然不動,卻讓丑兒感到深深的絕望。從始至終男子未動一步,只出了一招,還是背對著丑兒的一式基礎劍招,卻讓丑兒感到了不可逾越的差距。
好在關鍵一刻,老馬撞開了丑兒,它出現(xiàn)在那劍鋒之前,輕輕地一抬前蹄擋住了這一劍!
這一劍似乎來得極輕,雙方交鋒處亦沒有絲毫波瀾。
男子慢慢轉身,劍始終指著老馬,他依舊自信如初!
老馬有些凝重,但是依舊孤傲。它見過太多絕世高手,而眼前這個男子也只是在這個時代稱雄而已!
男子忽而開口道:“早就注意到你了!但是沒用,我要殺她,誰也擋不住!”
老馬不屑地打了一個響鼻。它看向男子身后,神色忽然變得輕松起來。
男子見狀,內心稍疑,不禁凝重了幾分。老馬是難得的高手,至于有多高,男子心中也沒有計量。在老馬身上,他感受到了如同他的師尊一般的氣質。如果是十年前,他在這種高手面前定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個。但是現(xiàn)在不是十年前,他自信,哪怕是他的師尊站在他面前,他依舊能保持不卑不亢!
“我要殺你,誰也擋不?。 蓖蝗?,男子身后又響起了一道聲音。
男子臉色凝重起來,星空之下,這一份壓抑如同大山壓頂一般。
老馬見狀,眼神譏笑地退后了幾步,卻是不禁放松了許多。
男子這才敢回首望去,只見一個少年斜執(zhí)著一把長劍緩緩朝天祀走來。他從容地踏上天祀,對那滿天星河都視而不見。至于那把劍,給男子的感覺很奇特,或者說這個少年給男子的感覺也很奇特。男子感覺他眼前的有時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劍,有時又像一個平淡無奇的人。如此錯亂的感覺讓男子不禁鄭重得多。
安若走上天祀,盯著男子。他手中長劍隨著他的腳步微微起伏,如同會呼吸一般。他的眼神很平靜,甚至說是漠然。他站在男子對面,絲毫不被男子的氣勢所影響。哪怕看上去,那滿天星河都像是男子的冠冕。而男子所站的天祀中心更是有著難以言喻的奧妙!自此處天祀建成的千年以來,那里始終都是帝王溝通天道的地方。說句毫不夸張的話,站在那里就如同立于不敗之地一般!十年前如此,十年后的今天,哪怕天道已逝,依然有著這種神妙。這也是為何老馬在男子面前甚至氣勢都處于下風的緣故。
但是安若依舊不為所動,依舊篤定地說出那句話!那一份篤定,就如同天在地上面一樣理所當然!這一刻的安若是老馬,是丑兒都從未見過的安若?;蛘哒f,是這十年里都從未出現(xiàn)的!
安若不顧那如臨大敵的男子,只是道:“丑兒,過來!”
丑兒見到安若到來后才從那灰暗的絕望之中蘇醒過來。她匆匆忙忙地爬起,從男子身旁撿起匕首,如同撿起失敗的結果一般,狼狽地跑到安若身后,躲起來暗自舔舐著傷口,尤若幼虎!
男子和安若對峙,似乎不在意丑兒在他身旁溜走一邊。事實上,他并非不想出手,只是不敢出手!他被安若的氣機鎖定,如果露出一絲破綻的話怎么也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雖然他對天祀中心的場域有自信,但是安若的古怪卻是他不想嘗試的,所以他只有眼睜睜看著丑兒從他身旁溜走。
他和安若對峙,身后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老馬。但是他絲毫不顯慌亂。他忽然大笑道:“狂妄!”
他手中的劍指向安若!
天祀周圍響起一陣陣甲胄聲音。老馬眼神變得凝重,它四處看著似乎在計算逃走的路徑。
安若依舊不為所動。他的劍依舊斜指地面,對于那些慢慢包圍過來的精兵強將似乎充耳不聞。
“喵……”一聲嘹亮的貓叫響起。男子渾身一震,心中一沉。
剛剛那一聲貓叫來得太突兀了。男子自認為在這天祀之上,再也沒有什么可以逃出他的感知。就連安若到來之前的那一聲也是在天祀之下發(fā)出的。但是這一聲貓叫卻是在天祀之上發(fā)出的,在此之前他竟毫無所覺!那貓就與那老馬還有少年成三角之勢包圍了男子,將他與大軍隔離開來。
安若見此,并沒有什么表示。他只是對男子道:“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p> 男子迅速恢復鎮(zhèn)定。他將劍尖低垂,斜指地面道:“你們不會是來刺殺孤的吧!”
老馬打了一個響鼻。
白貓懶洋洋地伏在天祀之上。
安若依舊平靜地向丑兒問道:“是你先動手的嗎?”
丑兒聞言,剛想訴苦,又像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難以訴說。
安若其實不問,心中便已知曉了大概。他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他不想動手!他看向男子道:“你覺得呢?若你說殺,那便殺了就是!”
男子臉色一滯,忽而一笑道:“好氣魄。閣下可愿來我曹王府,孤定以公卿之禮待之!”說罷,男子索性直接收劍入鞘。似乎連之前對丑兒的殺意一瞬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老馬見狀,眼神之中也是閃過一絲欣賞。
安若平靜開口道:“不愿!”
男子也不怒,只是道:“無妨,曹王府大劍士之職尚缺,今日見閣下一面,大劍士之職永遠虛席以待!”
安若又道:“不必!”
男子卻是仿若未聞,只是對士兵們擺了擺手道:“放他們出去,以大劍士之禮待之!”
安若持劍緩緩退去,眾士兵驚疑,但仍紛紛行禮。而軍中將軍卻渾身緊繃,天祀之上的局勢他也看見了,他隨時準備執(zhí)行王上發(fā)布的動手的命令。只是這個命令遲遲不曾出現(xiàn)。慢慢的,安若他們已走到了外圍。老馬將丑兒背到身上,安若稍稍抬起了劍,直指天祀中心的男子。然后一轉身,迅速離去!
天祀中心,曹王眼神慢慢冷了下來!心中驚疑不止,殺意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