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淵和凌晴嵐兩人進東園的時候只剩下頭發(fā)蓬亂正罵罵咧咧的元煜,蒙大人低聲與元煜說著什么,正氣不順的元煜轉眼看見又從園門口進來兩個少年不由住了嘴一雙鷹眼上下打量著兩人,看見凌南淵還多看了幾眼,凌南淵頷首示意后大步走了進去。
“這南曦的小子們都這么好看麼?除了長的瘦弱矮小外那臉皮是真的好看,怪不得…”元煜說著說著意識到不妥就不再說了,甩了甩袖子氣哼哼也跟著走了,天色已晚奔波了一整天還是明日再說吧。
安音離讓楊忠去拆房關押處認人,自己卻沒有跟著去的意思,跟隨楊忠來的部下們也想跟著楊忠去但被楊忠攔下了。
“殿下,末將有一事不明,剛才那西夏三皇子那一掌殿下明明可以躲避為何卻沒有?殿下是知道末將會出手麼?”我在你心里不已經(jīng)是亂臣賊子了麼?這話楊忠沒說出來但是在場的都心知肚明。人在遇到危險時都會下意識逃離危險可是他卻很淡然等著那一掌落在身上,這讓楊忠忍不住問出了聲。
“西夏二皇子夫婦在南曦遇害,府衙查出是山賊所為,因為涉及到兩國邦交府衙怕多生事端就一直推諉此事,西夏三皇子曾恐嚇知府若得知是我南曦人所為必要揮兵南下為三皇子報仇,你看,西夏兵強馬壯來勢洶洶,又是南曦理虧在先,若是剛才西夏三皇子那一掌落在本宮身上也沒什么不好的,頂多養(yǎng)幾日就好了,可西夏的處境就不一樣了……”安音離緩緩回話,語氣里聽不出情緒,楊忠的部下們聽她這么一說反而露出可惜的表情,估計是可以楊忠擋了那一掌。
“黃口小兒信口胡鄒不帶表西夏女皇的意愿,殿下身體最為要緊可不能冒險。這兩國開戰(zhàn)且是他一個小兒說打就打的”楊忠沉著臉說道。
“嘻嘻……楊將軍說的有理,若一出邦交問題就讓本宮去挨上一掌,本宮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啊,再說了要是這樣南曦還養(yǎng)你們這些將士干嘛,還不如多召幾個人來當太子一有事就拉去挨上一掌,還能節(jié)省糧食呢…”安音離嘻笑著說道,她本就精致的面容在昏黃的燭光下熠熠生輝,楊忠與部下們看得愣了下,卻不敢接話,這一國太子哪能招募得來的,簡直胡鬧嘛,這君臣和睦團結友愛的對話讓一眾部將們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白日的劍拔弩張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殿下慎言,這太子哪是能招募過來當?shù)?,那西夏二皇子的死若真是山賊所為大不了派兵剿滅就是,哪個國家沒幾個山賊的,他西夏國還能沒完沒了不”楊忠的一個部下說道。
“這位將軍所言極是,這抓山賊可是需要人手的,西夏那邊說蒼梧城的駐軍和府衙他們都不信,非要南曦皇室插手,可是本宮手里可沒兵,若是蒼梧城不增加兵力巡邏各國聽說了西夏二皇子的事估計都要打道回府不參加這浩海神會了,畢竟比起榮譽來說性命更加要緊,這種事可是很丟臉的,所以日后就要有勞各位將軍了”說完安音離頭也不回地走了,景福面帶焦慮緊隨其后,留下幾個將領們面面相覷。
“都怪你,平日里嘴皮子利索的很,怎地現(xiàn)在又沒話說了?跟個小孩子斗嘴你都斗不過還讓人繞進去丟不丟人!”其中一個將領不滿地對之前回話的人說道。
“你們都閉嘴,先在這里等著,削兵權不可能是一個小兒的主意,圣上現(xiàn)下已經(jīng)在來蒼梧城的路上了若我等敢有所異動必然萬劫不復!”這一路上楊忠觀察著這位年幼的太子,發(fā)現(xiàn)對方年齡雖小但卻處變不驚殺伐果斷,不管安氏有多么會教育子女都不可能教出如此妖孽,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這一切都是皇帝安排好讓太子出面露個臉走個流程的,皇室早就看不慣楊家在東北一家獨大想要收回兵權,就算沒有楊若依的事也會有別的事,只是這才幾個月皇帝就知道了連他都不知道的事可想而知皇帝的眼線在蒼梧城的滲入程度,楊忠作為楊氏掌舵人自然知道盛極必衰的道理,楊家在軍事上已經(jīng)到了極盛,可是楊家卻沒有一個能在朝廷上說的上話的文官,這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是致命的,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一個家族要長盛不衰必得從文,有史以來有哪個大家族是行伍世家又能長久繁盛下去,君王需要武將來替他們征戰(zhàn)沙場,可是另外一方面也會防著武將,文官就算官職再高沒有兵力君王想對付他們最是簡單,楊忠抬眼看看天上高懸的半輪明月,道理都知道,可是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東園的柴房里,冷風吹得楊若依打了個寒顫,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還是忍不住發(fā)抖,因為是與心上人相會所以這次帶的衣裳雖然漂亮華麗卻不厚實,楊廷信身上本就不算厚的外裳昨夜就披在她身上了,初秋的天氣其實還不算特別冷但是楊若依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嫌棄看守送來的麥飯一腳踢飛了,而看守看她如此不識抬舉也不曾再送飯過來,現(xiàn)下她已經(jīng)是饑寒交迫,兩天沒進食她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她看著腳下被自己踢飛的麥飯已經(jīng)風干成干巴巴的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楊廷信轉頭看她時她急忙轉移了視線,楊若依任性不吃飯可楊廷信卻吃了的,雖然只是一頓飯但是也比楊若依好一些。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人來了,嘎吱一聲木門打開的聲音響起后一個人走進了柴房門口,正是楊忠,楊若依看見自己父親的身影后眼神亮了亮隨后濕了眼眶,她等不及看守打開柴房的門從地上躥起來想要撲向父親卻因為一時起來猛了又兩日未進食頭上一黑又坐了回去,此時牢門被打開看守面無表情退了下去,楊忠走進柴房四周看了一圈,看著地上被踩踏過而變得干癟的麥飯和女兒干裂的嘴唇心里的怒氣頓時消了大半,看自己一雙兒女除了有點憔悴并無傷逝痕跡說明太子并沒有對他們用過刑。
“父親”楊廷信起身行李,正要再說卻被楊若依搶了話頭。
“阿爹,您終于來了,您再不來可就見不到女兒了,您可要為女兒做主,為大哥報仇啊……”楊若依淚眼汪汪有氣無力地說著,看楊忠冷硬的臉浮起一抹疑惑就把當年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到最后甚至把自己傷到的腿都說成是被安音離一行人推倒扭到的,楊若依說的起勁只想往對方身上潑更多的臟水好讓父親為她討回公道,此時她被饑餓和寒冷沖昏了頭腦忘記自己當年回家說的話跟現(xiàn)在的根本對不上了……
“阿音,你夠了,你昨天可不是這么跟我說的,你到底哪句話才是真話?”楊廷信看楊若依說話越來越無著無落不由對她說道,因為楊若依嫌看守送來的飯是喂豬的還踢飯了麥飯導致后來看守都不再送飯了,此時楊廷信覺得肚子燒得慌估計是餓的,此時說話除了有些責怪她說話前后不一以外也是看見自己父親的面色越來越不好才出聲打斷。
“哦,你是說你大哥由于你的慫恿跑去追那些人反而被殺了,所以你希望爹怎么為你報仇呢?”楊忠聽著女兒的控訴也不管兒子的話冷聲問道。
“自然是杖斃啊,打死了拖去亂葬崗喂野狗!阿爹,我好餓,先帶我回家吧…”楊若依被楊廷信一說心里一慌沒聽清楚楊忠的前半句只聽到后半句,她只聽到后面的問話頓時心里的郁結之氣都消散了大半即刻惡狠狠地說道,她以為她爹就會像以前她參加宴會被人嘲笑坡子時一樣把對方痛打一頓乖乖認錯,可是這次她威武霸氣的將軍爹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哄她,連她撒嬌說要回家都沒有回應,楊若依正要再喊一聲阿爹卻被她的阿爹一個大耳光扇飛了,楊若依又驚又怕再加上兩天水米未進終于昏了過去…
“阿依!阿依你怎么樣了?醒醒啊……”楊廷信急忙去查看昏倒在柴堆邊的楊若依,看楊若依叫了也不醒來便開始掐她的人中,楊若依痛呼一聲眼睫毛抖了抖卻沒睜開眼睛,楊廷信撇了下嘴也不再折騰她,自己妹妹從小就嬌縱壞了一次不如她的意她就會一哭二鬧,要是還不行就裝病裝暈倒,屢試不爽,今天看父親實在生氣了妹妹也吃了苦頭他就不拆穿她的小把戲了。
“父親一向疼愛妹妹,今日怎下如此重手,可別打怪了又心疼……”楊廷信在楊若依的頭下放了一根稍微粗壯的木頭讓她墊著向楊忠說道,此時他心里的不安更為強烈了。
“死了才好,要是早知道有這一天自打一出生我就應該掐死她!我總以為女孩子日后嫁人在婆家免不了受氣在家時就對她百般寵愛,沒想到今日來不及出閣她便要拖著全族給她陪葬…都是我教女不善…可楊氏一族又何其無辜…”楊忠的聲音不似以往沉穩(wěn)反而帶著一絲無力感,這讓楊廷信更加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