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凝慢悠悠地泡了個澡穿上楊夫人拿來的新衣,又吃過楊家準備的飯菜才一邊吃著燕窩一邊和楊家母子兩人說起了神秀山莊發(fā)生的事。
“怎么會……”楊廷哲聽完也懵了,這楊若依是不是色迷心竅了為了個小白臉看見太子殿下就撲過去……他再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聽蘇千凝的描述楊若依爆起要傷太子不是因為何四而是因為陳年舊事,楊廷哲看向楊夫人,畢竟楊若依跟著楊夫人長大她的事楊夫人最清楚。
“先把你父親叫回來吧,不管怎么樣事情總要面對的……”楊夫人這會倒鎮(zhèn)定了下來,楊若依五六年前的仇人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如果真的是太子殿下把她的女兒變成現(xiàn)在這樣,女兒這樣的行為她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如果那是皇室,事情就不好辦了……
楊夫人出生世家但從小母親早逝跟著祖母長大幼時總有些畏畏縮縮,等她成了楊夫人后楊忠很不喜歡她膽小怕事的性格想要糾正過來便告訴楊夫人在這蒼梧城就算天王老子來了她都不用怕,久而久之楊夫人也發(fā)現(xiàn)在蒼梧城里她受到最大的氣不過是別人送的禮物不合心意而已,她的膽子也越來越大,現(xiàn)在聽蘇千凝說女兒行刺太子被捕卻沒有看見太子前來問罪就覺得太子也是畏懼于楊家的兵權(quán),太子最多就是關(guān)兩個孩子幾天等消了氣就會放回來了,畢竟太子殿下也沒出什么事,楊夫人想開了這些擔心的就變成了相公了,這樣急匆匆把人叫回來夜里趕路會不會發(fā)生危險……
蒼梧城上陽客棧。
安音離看著手上的資料陷入了沉思,那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何四居然是北淵四皇子,而那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則是北淵江家的公子,“江扶生,北淵北境江家人,自小體弱多病,十歲時一場大病后恍如換了魂魄執(zhí)意從戎,十年戎馬戰(zhàn)無不勝鎮(zhèn)守著淵國北境之地,淵國人都稱他是武曲星下凡,他有一支私兵數(shù)量與兵種不詳”。
十五年前,呵呵……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還能這么用啊,安音離仔細摩挲著手上的小小紙片漆黑的眸子里露出幾許嗜血的光。
時隔多年,安音離對于江扶生這個前世戀人的背叛劈腿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情緒,被戴綠帽的恥辱感也在這五六年的異世生活漸漸磨去,可是午夜夢回她看見老余白發(fā)蒼蒼吃力的推著自己的身體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著老余一開始給她擦拭身子時的尷尬到后來的輕車熟路,看著那條她在前世養(yǎng)了五年的狗在臨死前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依依不舍地用狗腦袋蹭著她的手希望她還能最后摸一摸它,她真的無法原諒吳昊,如果殺了江扶生,他只有兩成的幾率變成吳昊,兩成的幾率要堵一下麼?
咚咚咚…
敲門聲把安音離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她本滿含暴戾的眼神漸漸恢復(fù)了清明后讓人進來。
凌南淵進屋后看見安音離放在文案上被揉成一小團的紙微瞇了下眼睛,自從回了南曦后安音離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夜已深,阿淵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事?”安音離看著一身月白長袍俊美如嫡仙般的凌南淵不由微微一笑,她一邊招呼凌南淵坐下一邊倒茶給他。
“我睡不著,前來看看你,你近日過于操勞了我看你神色不好,來,手給我……”凌南淵看安音離乖乖把手遞過來本還想責怪幾句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專注把脈起來。
凌南淵跟著谷巴長老所學(xué)很雜,其中一個就是醫(yī)術(shù),安音離看他神色不悅微微嘆了口氣,凌南淵越來越像個小老頭了。
“等這事過去就好了,這幾日跟著我也辛苦你了”安音離隨口說道,她似乎在想著什么事。
“今晚還是吃了藥丸再睡吧,你脈息不穩(wěn)需要睡個安穩(wěn)覺,阿音,你不要忘記自己是什么情況,我看你到了南曦每天上竄下跳不知死活還開始玩弄權(quán)術(shù),可別把自己給升天了…”凌南淵看安音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里又急又氣,說完后才覺得自己失言了,他幽藍的眸子看向安音離以為她會生氣,不過她卻笑瞇瞇看著自己…
“阿淵,你不要擔心,我沒事的,你看你這樣就好像我馬上就會死了一樣,老頭不是說了麼,如果我的魂魄一方有什么意外有兩成幾率反而可以魂魄歸一恢復(fù)正常麼…”安音離淺淺笑著安慰凌南淵,人有時候很奇怪,自己得了病反而比身邊在意的人得病要坦然些。
“你不知道你自己的運氣麼?人都說十賭九輸,就你,如果你要堵什么你十成十是不會贏的…”凌南淵撇嘴道,安音離這個人運氣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只要是概率出現(xiàn)的事都是對她不利的。
“那些小小的不幸運是為了積攢更大的幸運哦,話說回來,阿淵你放心吧,我并不喜歡權(quán)術(shù)更不擅長弄權(quán),只是我的身份擺在這里有些事不得不去做…”楊家的事說到底也是自己當初惹下的事,現(xiàn)在楊若依不顧忌身份懸殊要來尋仇總不能自己拍拍屁股跑路讓楊家暗搓搓地記恨那個傻白甜太子安辰燁吧…
安音離把楊家當年如何與自己結(jié)仇的事跟凌南淵說完后見他沉默不語就知道他想差了,不過安音離看著凌南淵臉上猶豫的表情變成了堅定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你說的路遇強盜怕是楊家跟著來尋仇的吧,這楊家人也太霸道了,你們當時自顧不暇也在能力范圍內(nèi)施以援手了,那楊小姐都落難了還非要坐得舒適寬敞才罷休,最后還要怪別人不施以援手真是好笑”凌南淵說話的時候眼睫微顫看著手里的醫(yī)案甚至好像還帶了點微笑,凌南淵就是這種人,如果他不想讓你知道他的情緒波動你永遠都不會在他臉上看到他不想讓你看到的情緒。
“還是阿淵聰明,剛才密探傳回消息說六年前楊家庶長子外出時被強盜殺死,也就是說當年我與阿娘路上遇到的強盜其實就是楊家庶長子,有這么一個事存在與只要楊家不低頭就不可能善了”安音離拿出一旁未看的信封繼續(xù)看了起來,而一旁的凌南淵翻看醫(yī)案的手停頓了一下。
“世家有世家的驕傲,這事如此不合情理,或許中間有些誤會,你可不要胡亂做事把事情做的更糟糕了,要是做什么決定要先跟太子商量一下好讓太子的幕僚們出出主意…”凌南淵差點說可以找他說說看,但他反應(yīng)很快,現(xiàn)在是在南曦而不是東臨,在南曦他什么都不是…
“皇上不是過幾天就到了麼,這件事你到時候與皇上說,讓皇上做主就好,萬不可自作主張…”凌南淵又說道,安音離才十一歲,雖然她比正常孩子要早熟聰慧一些但這樣的大事還是不能兒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跟南曦皇帝打招呼…
“阿音!你不會壓根就沒跟圣上說吧?”凌南淵看到安音離放下手中的信件驚訝地微張著小嘴看著他,凌南淵說話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度,我的小姑奶奶…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安音離訕訕笑道,她確實沒有跟南曦皇帝打報告,而且連這種念頭都沒有,可是對于一個十一歲的孩子遇到問題先問家長才是正確的反應(yīng),可是她呢?前世想尋求親人庇護的時候老余根本不在身邊,久而久之也就養(yǎng)成了萬事自己上的習(xí)慣……
“你還小,在東臨你身邊的人都聽你的以你為尊,而且東臨也發(fā)生不了什么大事,南曦不一樣……”看安音離呆愣的神情本想訓(xùn)斥她幾句的凌南淵反而說不下去了,她雖貴為皇室公主可是在東臨六年過的什么日子他也不是不知道,萬事都習(xí)慣了靠自己哪里會想那么周全呢。
“我始終是要離開的,他們,他們待我很好,我總希望也能為他們做點什么好讓我心里的歉疚少一些,就算沒法報答恩情,我也不想讓自己無心惹下的禍事煩擾到他們…”來這里幾年了,安音離的父母和兄長對她是真的好,凌香就算知道了這副身體里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人了還是耗盡最后一絲心血為她著想,而南曦皇帝呢,為了讓她安心在東臨養(yǎng)身體不惜養(yǎng)著整個東臨還不斷滿足凌氏不時提出的一些無禮要求。
前世今生,安音離最怕的就是欠別人的人情,所以她總想著力所能及不給別人添麻煩,可是她不知道如果南曦皇帝和安辰燁知道了她的想法該是多么傷心,有一種感情是永遠也還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