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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楚搜神記

第六章 不義財(第二篇)

東楚搜神記 東楚春申 2439 2019-03-26 23:41:27

  于吉不動聲色地道:“那是三股‘念’。”

  “‘念’?”我問道,“什么東東?”

  “‘念’跟其他事物不同,不是發(fā)自萬物,而是滋生于心,驅(qū)動由魂。”于吉解釋道。

  “哦,聽說過,就是鬼魂吧?我熟。電影里經(jīng)常有?!蔽倚χc點頭,轉(zhuǎn)而回過神來,驚道,“啥子?鬼魂?!”我迅速握住刀,沉下重心,準(zhǔn)備后退落跑:我不管你們宇宙什么鬼什么妖的,你別讓我剛來就碰上啊,怎么也給我上幾天課,科普科普再說,也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呀,這位于吉同志……

  于吉擺了擺手,說:“星君不要緊張,‘念’跟鬼魂還是有些差的,鬼魂是個體的靈魂,‘念’嘛,只是一種對世間的某種執(zhí)著匯聚而成的能量,好辦得多了?!迸丁驮谖蚁诩脑挄r,青年人停住了腳步。我抬頭看去,昏黃殘輝下,眼前是一座簡樸素雅的大院子,竹籬笆圍了不小的一大圈,虛掩著的一扇竹門,里頭走雞吠狗四處游逛著,全實木搭的主屋落落大方,屋頂上炊煙絲絲縷縷飄著余燼。而與院子隔道相鄰是一座豪華的石墻青瓦的大宅,大門緊閉。

  青年人推開竹門,驅(qū)喝雞狗,呼妻停杼烹茶。我們?nèi)嗽谔梦堇锓仲e主坐定,青年人的妻子掌出幾盞燈來,便退入后堂里間煮茶。我們相互介紹了一番:云游道士于吉,風(fēng)之?dāng)匮龓煐|楚謐風(fēng),青年人則是農(nóng)戶,姓何名文。

  趁他和于吉聊著,我借燈光四處打量了下廳堂,只見四壁樸素整潔,黑黃的木質(zhì)案幾一塵不染,擺置齊端,整間屋透著一股盎然生氣,乃是持家有道之主。再觀這位青年,穿著一身平整的云青色棉布衣,皮膚褐黑透著亮,體格修長健壯,高聳的鼻梁上懸著一雙細長的星眼,顯出眉宇間的不凡英氣,出語帶笑,爽朗而不失雅,謙卑而不顯促。

  非尋常農(nóng)棍也,我的印象。

  不一會兒,茶湯上來,何文請茶后,開始道來緣故。何文曾祖父為此處昔日地主之養(yǎng)子,后分家另立,何家建宅于主宅側(cè)鄰。隔壁空著的大宅府苑,便是主家門戶。主家早年間與何家甚親密,隔代之后,兩家雖偶有往來,也已是疏陌。至何文父親一輩,主家當(dāng)主名叫張奮,及此村落向來風(fēng)調(diào)雨順,民眾安樂,本當(dāng)富足,怎奈近五年來張奮一家人逐一瘟病纏身。青壯者體弱難支,幼兒老弱者早夭傾頹,藥石無助,家丁仆從外走者健全,滯留者羸衰,幾年間雜人皆去,主家人等亦盡臥病榻,難以支持。何父念及故情,前往主家府中照料,竟也落得咯血之癥,只得返回家中靜養(yǎng)。

  去年張奮賣府宅于鄉(xiāng)紳程應(yīng),留下十兩白銀辭謝何父,舉家遷往他鄉(xiāng)。程應(yīng)一家進宅后,沒幾個月也有老弱婦孺害病萎靡。程應(yīng)求訪醫(yī)、道,竟是醫(yī)不識傷病淤癥,湯藥無濟,道難勘風(fēng)水神位,作法失靈。及搬回原住處,則眾人病態(tài)稍退,程應(yīng)乃尋張奮家故舊何文,好說歹說,將此宅賤賣于他,何文銀兩不足,便訂立借據(jù)免利歲供。

  何文也很無奈,且不說這宅子有什么問題,單就何文自己一家住的小院子,已是足夠過日子了,畢竟當(dāng)時分家,張家父親劃給他曾祖父的地盤也不小,所以仍舊住在自己家,把主家府宅空著。今日聽聞村口來了位神機妙算的云游道長,他便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請我們過來看看究竟。

  于吉聽罷,只是喝茶,不語。我聽罷,只是琢磨,不言。何文見此,只當(dāng)是什么疑難大災(zāi),不安之色躍然眉頭。須臾,于吉打破沉默開了口,卻是問我如何看待此事?

  “你問老夫?嗯……”我小聲對于吉說道,“一人病倒,可能是吃了啥,得了啥。一家都病倒,可能是集體中毒,也可能是遺傳。至于別人住進來也得病嘛……不是那屋子底下有火山要噴發(fā)冒出了毒氣,就是有人在使壞?!?p>  “火山噴發(fā)?咳咳,星君又在說下界聽不懂的話了?!庇诩犃宋业膩y彈琴,打趣道,“星君猜得不差,確是使壞所致,不過非人所使也?!?p>  “那是什么所使?”我與何文異口同聲地問道。

  于吉站起身,從布袋里抽出一張藍色道符,轉(zhuǎn)頭對我說:“正是‘念’在作祟。星君適才借小生之力看到何兄弟頭上那三股‘念’的氣息,可見一斑?!闭f罷,他把道符遞給何文,教他貼胸放置。我看著何文,沒什么特別變化,便把手再次搭到于吉肩頭,馬上看到一道藍色的氣流從何文的胸口升騰而出,與他頭頂?shù)娜蓺饬鹘豢椩谝黄?,片刻間所有氣息消散殆盡。

  真好看,跟著戲法大師游歷就是有意思。我忍不住想為這個節(jié)目鼓掌。

  何文見于吉對自己用起道符,感覺很有門道的樣子,驚奇地問:“莫非,我也將受???”

  施法完畢,于吉收符入袋,寬慰道:“受病倒不然,只是何兄弟進出主家府宅,沾染了些‘念‘氣,總歸不是好物。”

  何文得道符貼胸后,近日來紊繞胸口的郁積之氣頓時消散,果覺神清氣爽,欣嘆不已,連連道謝。隨即便連端帶送地將于吉請進內(nèi)堂廂房,為他父親整治整治。

  我自顧自坐下,一盞茶還沒吃完,何文就一口一個恩公的,同于吉回到堂屋。于吉拱手向何文說道:“小事一樁,何兄弟不必掛懷。只是另有一事叨嘮,今晚亥時我們得去主宅探路,查找問題的根結(jié)。不知府上可有客房,容小生與星君休整片刻?”

  “有的有的,我讓內(nèi)子收拾一間,二位請先落座用茶吧。”何文說完,轉(zhuǎn)身跑進內(nèi)堂吩咐置辦。

  客房內(nèi),我們合衣臥著淺睡,戌時過半,于吉從榻上爬起,拿了一條白色棉繩綁住袖子,繞到背后,又拉到胸前,打了個結(jié),把松闊的衣裳勒得緊致貼身,使得襯托道骨仙風(fēng)的一襲青色飄逸寬袖道袍立刻變成夜行貼身勁裝。而我本身就是現(xiàn)代西式制服,還是藏青色,白天黑夜,干啥都方便。我系緊腰帶佩好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問于吉:“先生,今晚我要怎么做?”

  “今晚吾等只需靜觀。星君須知,‘念’與‘妖’異,乃發(fā)自靈魂凝于精神,無具形,無實蹤,普通法器攻防無門,惟用術(shù)驅(qū)散,或以‘念’銷‘念’。”于吉向我科普這個宇宙的自然法則,又告誡我說,“遇到‘念’一定要謹慎對待,如不幸招引之,非特定修行之人,神魂極易為之摧噬?!?p>  我點點頭,畢竟對這個宇宙這個時代來說我是初來乍到,凡事要謹小慎微。遇到傳說中的大神于吉為伴,已經(jīng)可以說是運氣大爆棚。如果讓我自己一個人單獨闖蕩,我可能就像只盲蹚沖鼠一樣四處磕磕碰碰,漫無目的地摸爬滾打,蹉跎時日,正事難辦。所以我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跟在大神屁股后面老實撿漏,慢慢學(xué)習(xí)在古代生存,如此才能有機會收集女兒和“大賢者刻印”的線索。

  畢竟在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很容易一不留神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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