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來是這事啊?!敝芎臀鹾呛且恍?,“你也該體諒一下太后,畢竟先前應(yīng)該是你嫁進(jìn)宣王府,后來朕寵幸了你,換了青鸞嫁過去。對于宣王以及青鸞,她心里總有些過意不去?!?p> 元秋在周和熙懷里忸怩了一下:“這事,還不是得怪君上?!?p> 周和熙不讓她動,低低地笑問:“難道你不想做朕的女人么?”
元秋的臉登時紅了:“問世間哪個女子不想做君上的女人?臣妾自然也是一樣的?!?p> “哈哈,”周和熙大笑一聲,一下子抱起了元秋便往內(nèi)殿走去。
青鸞回到宣王府后聞著濃郁的端午香味便入睡了,剛輾轉(zhuǎn)過身,便碰到了什么東西,睜開眼一眼卻是周和宣睡在她邊上。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王爺……”
不是奇怪他會出現(xiàn),而是驚訝于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睡在邊上。
這時外面?zhèn)鱽砉芗腋s的聲音:“王妃,宮里來人了?!?p> 青鸞坐起身來:“什么事?”
不待福榮回答,就有內(nèi)監(jiān)在外面道:“回王妃的話,君上派奴才們前來給王妃送一幅字畫,還請王妃速來領(lǐng)旨謝恩。”
如此突然,還逼到了房門口,青鸞很是驚疑,朝周和宣看了看。
他亦朝她看著。
青鸞披上水碧色長裙,走出去接過字畫,道:“謝君上恩典?!?p> 內(nèi)監(jiān)忙道:“王妃請起?!庇挚戳丝蠢锩?,“按說宣王也該出來一同領(lǐng)旨的,怎么不見人影?”
青鸞哂笑:“公公莫見怪,王爺本就醉了,回府之后便睡下了。我見他睡得沉,所以沒叫醒他。”
“噢……”隔著兩扇門的虛掩空隙,內(nèi)監(jiān)忍不住朝里看了看,果然看到沉睡著的周和宣,這才舒口氣,“既然如此想必君上也不會怪罪的。”
“謝主隆恩?!?p> 內(nèi)監(jiān)這才離去。
青鸞拿著字畫回到房里,周和宣已經(jīng)坐起來了。
眼前的事再明了不過,周和熙已經(jīng)懷疑到什么,所以趕到宣王府查實。
他由衷道:“謝謝你。”
青鸞淺笑:“王爺再遲一步,恐怕就會露出破綻了?!?p> 周和宣似乎怕她深受牽連,許諾:“下一次,再不會這樣了?!?p> 一時之間,青鸞不知該怎么應(yīng)對他這句話。
周和宣走到她身邊:“看一看,君上送了什么字畫給你?”
青鸞點(diǎn)了點(diǎn),解開繩軸,將字畫攤開。
卻見只是一幅空白的卷軸,里面什么都沒有。
兩人十足震愕了一番。
“這……”青鸞問周和宣,“王爺,這是什么意思?”
周和宣沉吟一會,說道:“你覺得是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p> 青鸞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周和熙在無言地告訴她什么,但具體是什么她又說不清道不明。
不知是肚里的粽子堵得慌,還是心里本就堵得慌,這一夜,青鸞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第二日開始,太后派遣的太醫(yī)便隔三差五來給青鸞診脈,調(diào)理身子,以便早日懷上子嗣。
滋補(bǔ)的藥很苦,但她仍不動聲色地喝下去。
又過了半月,這期間,周和宣進(jìn)宮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她偶爾依然能夠聞到他身上屬于元秋的味道。
進(jìn)宮覲見太后時,太后見她臉色紅潤了,不由笑曰:“哀家聽說端午那日你們回去后,君上給你送了一幅字畫?”
青鸞的心一驚:“是?!?p> 太后依舊笑呵呵:“哀家本來急著想問你君上送了什么給你,但一想你遲早會進(jìn)宮,就先沒問。趁著今天,你跟哀家說說,是那幅字畫?”
憑借著太后折返咄咄逼人的話,青鸞知道是瞞不下去的,只好如實以告:“回稟太后,君上這一次可是難倒兒臣了?!?p> “噢?”太后佯疑,“什么東西難倒你這個聰慧的女子了?”
青鸞的臉紅了:“君上送了一幅無字無圖的字畫給兒臣,兒臣生性愚鈍,琢磨了半天,也不懂其意。”
這一下,太后并沒有說話了,而是沉沉地看著青鸞。
這樣的目光,令青鸞感到驚惶,她雙手在衣袖間交疊并緊握著,生怕被太后看出什么來。
半晌,太后才開口問她:“你如實告訴哀家,大婚那日,你們真的行了合巹之禮?”
青鸞十分猶疑,但仍很沉靜地回答:“是?!?p> 太后默默地深吸口氣,又問了一遍:“真的?”
“兒臣不敢有半句隱瞞?!?p> 說這句話的時候,青鸞說不清自己是否有畏懼,她只知道,自己能夠做的,就是盡量的圓謊。
驀地,太后冷聲喝道:“瑞娘!”
瑞娘從外面走進(jìn)來,掠過青鸞驚詫的目光,走到太后跟前:“奴婢參見太后娘娘?!?p> 太后的聲音透著寒意:“把你所見所聞都告訴她!”
瑞娘看了一眼青鸞,并無畏懼,如實以告:“王爺和王妃大婚后第二日,奴婢跟著王妃在太和宮附近親耳聽到王爺對元妃娘娘說……他和王爺之間并無發(fā)生夫妻之實?!?p> 嘴唇白的像一張紙。
青鸞其實知道瑞娘是太后的人,也知道她一定早就將當(dāng)日所見所聞告訴太后了,如今,不過是為了當(dāng)著她的面證實一番而已。
太和宮的檀香讓她很想閉上眼。
但是她怕那種獨(dú)孤無助的淚水會順著眼縫流出來。
因而忍著,硬生生地忍著。
“青鸞,記得當(dāng)日哀家提醒過你,無論如何都要與和宣有夫妻之實,只有這樣他才能忘記元秋,接納你。你怎么就把哀家的話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呢?”太后發(fā)著狠,“他和元秋的事,以及你暗中幫著隱瞞的事,不要以為哀家不知道。元秋是妃子又怎樣?任憑皇上再寵她,哀家照樣可以將她粉身碎骨。”
言辭中帶著寒冷。
青鸞雙手伏地:“兒臣無庸,還望太后恕罪?!彼挥X得背脊透著涼意,“王爺心有元秋,而元秋亦心系王爺,兒臣實在不忍心破壞他們之間的情意。”
太后拂了拂手,示意瑞娘退下去,只留下青鸞一個人的時候她才道:“你這個人,怎么就跟和宣一樣死心眼呢?有些人錯過了便是一世,無論多深的情分,都會煙消云散的?!?p> 青鸞咬了咬唇:“有些人雖然不能在一起,但是心里卻仍是深深惦記著的?!?p> 見她這么說,太后鄭重地說道:“可是如果你任由他們兩個繼續(xù)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君上送給你的,不僅僅只是一幅無字書畫。君上便是君上,容忍的程度是有限的。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明白哀家的意思。”
見青鸞愣怔在原地,太后從茶幾上拿出一瓶東西:“這樣?xùn)|西,你拿著?!?p> 青鸞接過手:“這是……”
“和宣與你都喝下這瓶東西,之后的事便會順其自然水到渠成?!?p> “太后娘娘……”
太后睨著她:“哀家明日就會找宮里的老嬤嬤給你驗明正身,如果你依然是完璧之身,到時候就休怪哀家不客氣了。”
青鸞想過求情,但五年侍奉下來,她深知太后便是太后,和君上的性格幾乎如出一轍:決定了的事,再無轉(zhuǎn)圜的可能。
她將瓶子收好,又磕了一個頭:“兒臣有一事不明,希望太后娘娘提點(diǎn)?!?p> “什么事?”
她終于鼓起勇氣問:“君上分明知道元秋是宣王即將過門的側(cè)妃,為什么還要寵幸她?”
“這……”太后顯然有點(diǎn)訝異于沉穩(wěn)如青鸞會問如此唐突的一個問題,“怎么突然問這個了?”
青鸞恭謹(jǐn)?shù)溃骸斑@個問題,算兒臣替王爺問的。”
一個男人,若非深愛一個女人,又怎么會不顧身份,冒著被治罪的危險,一次一次地進(jìn)宮見她呢?
元秋本是屬于周和宣的,君上也是知道地。
貿(mào)然冊封為妃,不是很可疑嗎?
太后看著螓首跪在地上的青鸞,微微一聲嘆息:“這是他們男人的事,哀家只求家和萬事興,其余的想管也管不了,所以你也不必問。”
“兒臣謹(jǐn)記太后娘娘教誨?!鼻帑[行了禮,從太和宮退了出來。
心思還沒沉淀下來就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長廊盡頭走過來。
青鸞抬頭一看,卻是周和熙和元秋一前一后來了。
她只得候在原地規(guī)矩地行禮:“臣妾參見君上,參見元妃娘娘。”
周和熙緩和著神色:“哦,原來是宣王妃。”
一雙眼睛在青鸞臉上巡視一番,令青鸞覺得渾身不自在。
元秋亦上前扶起她:“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今天是來給太后娘娘請安嗎?”
青鸞回答:“是。”
元秋與她如往常一樣說話:“什么時候有空了就進(jìn)宮來看看我,記得以前我們可是形影不離的。”
青鸞輕輕說道:“娘娘貴為元妃娘娘,臣妾也已嫁作人婦,到底跟從前是不同了?!?p> 元秋佯怒似的:“你這是跟我生分了嗎?”
“臣妾不敢?!?p> 青鸞想的卻是,現(xiàn)在他們?nèi)齻€人已經(jīng)被太后緊盯著,如果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對誰都沒有好處。
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深度的周和熙在后面呢。
“什么敢的不敢的,”元秋蹙了蹙眉,繼而笑道,“說好了明天來元凝宮陪我說說話。”
青鸞哂然:“這……”
一直沉默的周和熙開口了:“既然元妃要你來,你來便是了。”
容不得青鸞拒絕,便福了福身:“臣妾遵旨?!?p> 他們這才讓她離開。
回到宣王府,難得周和宣也在府中。
見青鸞回來,他溫和地問:“起來后就沒見到你人影。下人說你進(jìn)宮給太后請安了,她老人家是不是拉著你說了嘮家常了?”
他待她也算是相敬如賓,青鸞摸著袖間的瓶子,神色有點(diǎn)不太自然:“嗯……是啊。太后好些日子沒見到我了,要我多陪她一會?!庇殖堕_話題,“王爺今天不上朝?”
周和宣輕描淡寫地說:“夜里元妃娘娘一下子發(fā)了高燒,君上臨時下旨說不上朝了?!?p> 元秋發(fā)燒?
青鸞左思右想方才見元秋的景象,她都不像是發(fā)高燒的人啊。
見她凝怔著神色,周和宣在她眼前晃了晃:“青鸞,你在想什么?”
“噢……”青鸞回過神來,看著周和宣,微微一笑,“難得坐在一起吃飯,我們喝點(diǎn)酒吧。”
“喝酒?”周和宣顯然有點(diǎn)驚訝,“怎么想到喝酒了?”
青鸞也不勉強(qiáng):“王爺若不想喝,就不喝了?!?p> “怎么會呢?”周和宣反而有點(diǎn)高興,難得從她口中說出丁點(diǎn)請求,自然會予以滿足,隨即吩咐道,“把太后娘娘賞賜的那壇女兒紅拿來?!?p> 青鸞站起來:“在哪里,還是我去拿吧。”
在酒窖取了一壇女兒紅,福榮怕太重,說道:“王妃,還是我來拿吧?!?p> 青鸞淺淺一笑:“不必了,我拿得動。”
她的手心里沁著細(xì)汗,抱著酒壇感覺濕濕的,有點(diǎn)心虛。
太后給她的瓶子一直揣在衣袖里,只要她扔了,就不會被任何人所知。
但是她不敢扔,亦不能扔。
自己的命,元秋的生死,周和宣的浮沉,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不容有絲毫差池。
就在步入正堂的時候,青鸞終于打定主意,將瓶中的東西盡數(shù)倒在酒壇里,隨之將那瓶子扔在草地上。
周和宣見她進(jìn)來,忙站起來從她手中接過:“重不重?”
青鸞搖搖頭,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不重?!庇值溃皠倻\嘗了一口,很香醇?!?p> 周和宣見她喜歡,忙取過酒碗斟了兩碗:“今天我陪你多喝幾杯?!?p> “好,”青鸞應(yīng)承著,又屏退了侍從,“難得好興致,就不用人伺候了。”
周和宣也沒覺得不妥,任由她遣散了左右人。
幾杯酒落肚,周和宣漸漸起了異樣。
青鸞輕輕地喚了他一聲:“王爺?”
他抬起頭,與往日平靜的眼神很是不同,呼吸有點(diǎn)急促,聲音溫沉:“你……”
一句話沒說話,他的手已經(jīng)搭在青鸞的肩膀上:“這酒……”
青鸞本該說:是太后命令她必須做的。
但是一想到一旦說出這番話,勢必會導(dǎo)致周和宣和太后之間母子情分變僵。
他已經(jīng)為君上周和熙所戒備,如果再失去太后這個靠山,今后的局勢只會更加不利。
沉默須臾,青鸞終于道:“我需要成為你名正言順的妻子。這是為了避開外人懷疑,亦是為了你我的周全?!?p> 被出賣的感覺油然而生。
周和宣將青鸞推向桌面,一陣接著一陣的碗碟摔碎聲,他一手掐著她的脖子,一手仍揪著她的衣領(lǐng)不放手:“我是那么地相信你,相信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沒想到,你竟是那么齟齬的一個女人!”
語畢,他更用力地掐著青鸞的脖子,想要置他于死地。
青鸞掙扎著,周和宣按捺不住,一個松手,她整個人摔倒在地,衣領(lǐng)子也被扯破,劃開了一大個口子。
她撫摸著自己的脖頸,警惕地看著周和宣,眼淚抑制不住地落下來:“我也希望自己是個善良的女人,但是以我這樣身份的人,根本做不到?!?p> 她能夠做的,就是順從。
順從著太后,君上,周和宣。
看著眼淚從青鸞的臉上滑落,周和宣并不為所動。
她張望著頂上的藻井,團(tuán)團(tuán)的藍(lán)云鑲嵌成一個大圓,邊上飾以瑞意吉祥的紋路。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揉碎的一片輕云,再也無法恢復(fù)原樣了。
只是那種感覺像一層陰影一樣蒙在了她的心頭。
他們之間本來可以做一對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是青鸞自己親手摧毀了這一切。
怨不得他!
隨著他的離開,青鸞漸漸感到?jīng)鲆?,她扯過邊上被撕碎得殘破不堪的衣物蓋在身上,這才半坐起來,聲音蒼弱:“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好地活下去?!?p> 這是他們皇族之間的斗爭,她不過是從一個小小的宮女變成了王爺?shù)膫?cè)妃,能夠做的就是保自己周全。
周和宣看著她單薄的身子,終于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還帶著鄙夷:“像你這種女人,我見過不少。只怕你想的不僅僅只是活下去吧?你還想得到別的什么東西,對嗎?”他托手撫著自己的下巴,“嗯……讓我想一想,你剛才說你想讓我們之間成為真正的夫妻。你以為你自己真的是本王的正妃嗎?不過是個側(cè)妃罷了?!?p> 他絲毫不留情面,刻薄地怒斥青鸞:“不要以為太后疼你,本王寵你,就真的飛到枝頭不知輕重了!”
青鸞盯著眸子,看著他腳上的鞋履,那是她給他繡的鞋底子,黑色的鞋子,用簡單的刺繡,他曾說穿在腳上很舒服。
見她并不搭腔,周和宣也懶得理會,撇下青鸞一個人,開門拂袖而去。
曾以為青鸞就像元秋一樣,不同于別的女人,卻沒想到她會做出比一般女子更齷齪,更不知廉恥的事,
他心里除了憤怒,更有失望。
走到拐角處,他驀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青鸞正挪著身子,拖著一身狼藉地離開了正堂,她似乎走不穩(wěn),需扶著墻壁緩緩前行。
她的背影很是纖瘦,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觸不可及的一個夢。
這么近,那么遠(yuǎn)。
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周和宣深吸一口氣,忽然快步?jīng)_上去,未等青鸞反應(yīng)過來,他就拖著她往里走。
青鸞顯然受了驚嚇:“王爺!放開我王爺!”
周和宣連拖帶拉地和她進(jìn)了臥房,途徑的下人想勸,均被他厲聲喝退:“都不許進(jìn)來!”
房門被猛地關(guān)上,外面的人還能聽到青鸞的飲泣聲和請求聲:“王爺……”
想再聽接下去的動靜,福榮就來掃開他們:“該干嘛干嘛去,王爺和王妃的臥房是你們可以呆的嗎?”
眾人這才遣散。
福榮也聽到了里面的動靜,愕然于周和宣和青鸞會這么一反往常,但礙于身份不便多問,也走開了。
青鸞被周和宣推倒在床上,本就衣衫不整的她稍稍一拉就衣不蔽體。
“這一刻,我是清醒的。”周和宣帶著狠意對她說道,“我要清醒的告訴你,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只是側(cè)王妃,你叫青鸞,不是元秋。唯有元秋,才是我心愛的女人?!?p> 他隨手將一邊的碎布縛住青鸞的雙手,整個人如無法阻擋的山石爆發(fā)一樣,洶涌而來。
青鸞的腿上尚有未干的血跡,以及方才周和宣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這一次,他不顧一切,摧殘著她原本就羸弱的身軀。
她只覺得自己像是一條任人宰割的魚肉,一寸一寸,一縷一縷,從完整到毀滅。
青鸞沒有落淚。
由始至終,她都閉著雙眼,對于那番噬人心骨的折磨與疼痛,眼淚盡數(shù)吞咽回去。
周和宣終是累了,停止了一切動作,粗喘著氣從她身上下來。
直到他離開,青鸞一直是閉著眼地。
門被響亮地關(guān)著,他戴著憤怒的腳步愈來愈遠(yuǎn)。
青鸞這才睜開眼,眼神如死灰一樣沉寂。
她覺得冷,伴隨著默默落下的眼淚,將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她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被衾:“讓奴婢伺候王妃沐浴吧?!?p> 青鸞這才驚覺自己整個人都冰冷極了,她抬起頭,看到瑞娘,不禁撇轉(zhuǎn)過頭:“你可以稟告太后娘娘,我與王爺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夫妻之實?!?p> 瑞娘頷首:“奴婢知道王妃心里一定很恨奴婢把那天所見所聞告訴太后娘娘,但是王妃該明白,奴婢和您一樣,只是一個毫無權(quán)勢的下人罷了?!?p> 她這么一說,青鸞就想到自己的處境,自己和瑞娘不都是為人所逼的嗎?
自己為了生存,做了令周和宣痛恨的事,瑞娘亦是如此罷了。
她的心,已經(jīng)不能用荒涼來形容。
因為青鸞發(fā)覺,自己竟連可以恨的人都沒有。
瑞娘伺候青鸞沐浴凈身后,她便倒頭而睡,連晚膳都沒起來用。
下人稟告周和宣,他也不甚在意,表面仍關(guān)懷道:“王妃還在休息,你們就準(zhǔn)備一點(diǎn)可口的飯菜,等她醒了再送過去。”
低頭剛喝了一口酒,又想起什么似的:“還是本王親自去看看她吧?!?p> 當(dāng)周和宣拿著飯菜來到臥房的時候,青鸞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聽到動靜,她遂咳嗽了起來。
周和宣把飯菜放在桌上,朝她說了一句:“怎么?不是隨了你的意達(dá)到了第一個目的嗎?怎么反倒不起床用膳呢?”
她的聲音輕地不能再輕:“我不餓?!?p> 周和宣走到她面前,低頭看了看青鸞,眼看她要輾轉(zhuǎn)過身回避自己,眼疾手快下手掐住了她的脖頸,神色陰鷙道:“你這是在裝可憐嗎?”
青鸞用猛地咳嗽起來,過了一會停下來說道:“在王爺面前,我裝可憐還有用嗎?”
“哼。”周和宣驀地冷笑一聲,“知道沒用,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
青鸞淡淡一笑:“我犯不著惺惺作態(tài),王爺放心,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心中有數(shù)?!?p> “你還知道自己僅是我的側(cè)妃嗎?”周和宣毫不留情面地問道,“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已正王妃自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