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一響,大地為之一顫,李奉英在山洞外一個趔趄站立不穩(wěn)險些摔倒。旁邊的石頭哥早已倒在地上縮成一團。巨大的七彩煙霧伴隨著陸續(xù)不斷的坍塌聲從山洞溢出,散入附近的空氣之中,那毒煙數(shù)量巨大,竟然在這一片的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蘑菇云。彩云見風而落,地上的木石草樹,但凡沾上,無一不起泡生煙,發(fā)出陣陣哧哧之聲和腐爛之氣。奉英見此,不由得大驚,忙抱起石頭向山下跑去。正奔跑著,卻忽聽一陣巨響,卻是一個身影破山而出,從那彩云之中跳下,定睛看去,卻是幽并客拎著大司馬的身子,從半空中一落而下。
“你沒死!”李奉英見那毒煙化石煉骨,正擔心他二人安危,見幽并客帶著大司馬逃出,不由得又驚又喜。“那么厲害的毒,你居然沒事?!”還要再說什么,卻見幽并客身子一晃,整個人,站立不穩(wěn),便要向一側倒去,奉英見此忙伸手去扶,卻忽見幽并客大吼一聲:“別碰我!”整個人不由得為之一顫,便沒再伸手,任憑幽并客癱倒在地。
“離我遠點!”幽并客掙扎著起身道:“我現(xiàn)在中了‘千山一色散’身上衣服上全都是毒粉,你若碰上一點,便是消肌化骨?!闭f著一把提起身旁的大司馬道:“你這個老東西,果然比不上以前了??礃幼佣究煲荒愕纳碜咏o吸盡了吧。”扭頭見一側山溪清冽,叮咚有聲,便抬手一揮,將大司馬扔進溪水,自己也跟著跳了進去。奉英抬頭看去,見幽并客摘了面罩,從懷中取了個小瓷瓶,去了封蠟,倒出一些金黃色的液體,搓揉著涂在臉上脖上,有重新帶上面罩,如法炮制,為大司馬將身上各處都涂了。奉英看他二人,幽并客一身黑衣,如今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不少地方竟然是連內襯都腐蝕穿了?!斑@毒實在是厲害?!崩罘钣⒖从牟⒖腿绱瞬挥傻皿@嘆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幽并客這般狼狽不堪。若換成是我,只怕早已被融得連骨頭都不剩了?!痹偃タ创笏抉R,不由得更加驚訝,只見大司馬赤身裸體,自己的衣物也被盡數(shù)溶解,但不知何時,那滿身的七色肉瘤竟已不知所蹤,露出原本正常顏色的肌膚,只是身子卻仍然是原來那般瘦弱矮小。
“他這是...”李奉英看到大司馬這般模樣,不由得驚訝。幽并客此時已經(jīng)為大司馬上好了藥抓著他上了岸,見李奉英不解,幽并客言若無心:“看不慣這傻子罷了,愛毒成癡,以身為爐,以血煉毒,弄了不知道幾千種毒蟲毒草養(yǎng)在皮肉里,雖然是成了天下第一的毒師,卻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行走的毒囊。不把毒血盡數(shù)放出來,早晚有一天這毒會要了他的命?!?p> “所以...”李奉英眉頭微皺道:“你真的認識他...”
正在整理衣服的的幽并客微微一怔。
“你激怒他只是想讓他拿出必死的覺悟和你廝斗,這樣你才能確保他會為了殺死你而拼盡全力,哪怕是他身上的毒?!崩罘钣⑸锨耙徊降溃骸澳闶窍刖人皇菤⑺??!?p> “哼,我只不過是看不慣這老家伙掛著一身毒囊罷了?!庇牟⒖秃吡艘宦暤溃骸叭缃袼麤]了一身毒,便不過是個凡人而已??此院笕绾紊駳??!闭f著將那瓷瓶封了隔空一擲道:“還剩一半,每天早晚給他身上針眼處涂上一次,用完為止?!?p> 李奉英接了小瓶默不作聲,一直以來,他都當幽并客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殺死自己養(yǎng)父母。擄走自己親妹妹,自己本應恨他至死,本應恨不得將他碎尸萬端,啖其肉,飲其血??刹恢獮楹?,認識的時間越久,自己對他的恨意竟然愈發(fā)的淡了。長安初出囹圄,饑腸轆轆,是他在竹林里為他備下了美味的菜肴,竇府技不如人,死里逃生,是他在他瀕死之時辛勤照顧。地宮不見天日,千繞萬轉,等著他回去的依然是他。該愛,該恨,自己竟一時分不清了界限。
“愣著做什么?”幽并客見李奉英出神,因問道。奉英怔了下如夢初醒,忙點了點頭道:“早晚一次,用完為止。我記住了?!?p> “很好?!庇牟⒖忘c頭道:“既然如此我先走了?!闭f著便要一躍而起,奉英見他要走,忙道:“等下,你不是要讓我現(xiàn)在去竇府嗎?”
“哼!”幽并客方才語氣還有些溫和,聽到奉英這般問,不由得又恢復了原來的冰冷態(tài)度,他冷冷道:“騙這矮子的話你也信?他是個傻子,難道你也傻嗎?就你現(xiàn)在的三腳貓功夫,見了竇娘,和送死有什么區(qū)別?你就趁著給這矮子養(yǎng)傷的時候好好練練你那不成樣子的劍法吧,但愿我下次來見你的時候你能別這么丟人?!彼赞o犀利,直說得李奉英臉上一紅“要事眾多,時間有限,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彼涞溃骸霸诘叵碌攘四銕兹?,諸多大事都被耽擱了,我需要離開長安一陣。好好利用這段時間練劍,不然...”說著看了李奉英一眼道:“以后再也別向我問你妹妹的事。”說著一躍而起,不過幾個跟頭,身影便已消失在后山。
“等一下!”幽并客這么一說,李奉英這才想起,自己竟有好一陣沒有向他打聽過云錦妹妹的消息,如此想著,不由得大喊道:“我妹妹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但幽并客身形迅捷,李奉英話還沒喊完,他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有李奉英自己的喊聲在山谷里回蕩。
幽并客反轉跳躍,不多時已經(jīng)過了山頭,到了山的另一側,剛一下山,便見有一隊人馬在山口等候,幽并客眉頭微展,邁步走了過去,也不理一旁的人群,徑直來到最前面的一頂八角錦絲彩轎前方停,還未開口,卻忽見一個女子從轎子里鉆出來一把抱住幽并客道:“幽叔叔,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只見那女子不過二八年華,臉上稚氣未脫,看到幽并客,滿臉都是歡喜的神情“你怎么渾身這么濕?。俊蹦桥⑧阶斓溃骸澳愫镁脹]來找我了,我好想你啊。下次還帶我出來玩好不好啊?對了,你說要帶我來見人,是要見誰???”
“沒什么?!庇牟⒖兔碱^又微微皺了起來道:“那人沒來。咱們回去吧。”
“略?!蹦桥⑼铝送律囝^道:“那你這次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不?!庇牟⒖蛽u搖頭道:“叔叔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以后有空再來找你?!?p> “好吧,那我們一言為定,一定要來找我?!迸⑸斐鲂≈缚粗牟⒖偷溃骸袄^上吊?!?p> 幽并客笑笑,伸手和那女孩拉了拉指頭,送她進了轎子,又為她放下了轎簾,轉身和仆人叮囑了兩句,便獨自去了。
“起駕~”一旁陪侍的男子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轎夫應聲而起,抬起那轎子穩(wěn)穩(wěn)地去了,沒有一人在意那男子的聲音尖銳細雅,不似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