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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鴻祭

第三十六回 石凳論古琴

歸鴻祭 竹秋翎 2503 2018-11-07 23:08:27

  且說自那日一別,李奉英終日恍恍惚惚,如同被抽了魂兒一般,一連幾天,做工也沒辦法上心。穆鶯知他內(nèi)有心結(jié),為情所困,也明白他和阡陌關(guān)系非比尋常,故而也不曾說破,仍是讓他照舊上工,只不過平日里自己親自在一旁看護,生怕一個不留神出了什么差池,被竇娘怪罪下來,自己挨罵是小,耽誤了羅叔的大事,那可真的便是萬死難辭了。這日風(fēng)和日麗,太陽雖不溫暖,但天空萬里無云,眾工人做的本是體力活,在這天氣下也不至于太熱,加上工人和監(jiān)工們也大都數(shù)落,大家舒舒服服,邊聊邊做,煞是愜意。

  那園中亭臺樓閣一修建過半,劉大壯因是老手,工程上的事情出了問題多是由他出面解決,久而久之,劉大壯變成了眾人的老大,任誰從他身旁經(jīng)過都要畢恭畢敬地叫一聲大哥,那些監(jiān)工因為劉大壯給他們省了不少麻煩,也各個對他恭敬有加,每每下班總有幾個要拉著劉大壯去小灶加餐喝酒的。劉大壯見奉英一連幾天沒有精神,便每次都邀請奉英一同前來,可奉英心中有事,那些美酒菜肴又如何能下得了口,久而久之,劉大壯便也就不再勉強了。

  “劉大哥?!币膊恢鞘裁丛颍裉炖罘钣⒑鋈怀弥痛u的空隙過來給劉大壯打招呼。“小弟想問你點事兒?!彪m是如此,可李奉英臉上卻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

  “好兄弟,你可算是主動說話了?!眲⒋髩颜谄鰤?,聽奉英這般說道,不由得笑道:“好兄弟你只管問,只要大哥我知道的,一定給你講?!?p>  “你可知道隋末竇建德手下一位名叫血玉琴師的人。”李奉英神情恍惚,心中郁悶,一連著幾日地神游,這天看天氣不錯,心情多少也微微平復(fù),正在搬磚時忽然想起幽并客曾經(jīng)和自己講過竇娘的往事,卻因阡陌的闖入被強行打斷。如今既然想起,何不向劉大哥問上一番。

  “你說血玉琴師???”劉大壯聽到李奉英說出這個名字,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皼]想到你也喜歡聽說書的???”眾人此時正在工作時間,但如果實在勞累,卻也可以稍稍休息一番,加上劉大壯如今和各監(jiān)工關(guān)系非常,雖是大庭廣眾,那監(jiān)工們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霸趺春鋈幌雴栁疫@個?”

  “沒別的意思。”李奉英強笑道:“前日里聽人說到這個代號,心中好奇,但礙于時間,不能詳盡,所以今天才來請教大哥。”

  “原來如此?!眲⒋髩研χ闷鹨慌缘乃畨氐沽藘赏肭逅?,舉起一碗遞給李奉英道:“這個故事我可熟啦,這得從竇建德起兵開始說?!眲⒋髩岩谎霾睂⒛峭胨雀闪?,一抿嘴道:“當(dāng)時皇帝昏庸,各地英豪揭竿而起,竇建德本是個百人長,因為不忍心看鄉(xiāng)鄰受辱,便反了隋,招呼了數(shù)百人在高雞泊落了草。本是想占山為王,在這亂世之中求個安穩(wěn),誰知后來天下大亂,當(dāng)今的高祖,還有李密王世充等一干英雄。一時間戰(zhàn)火四起,流離失所的人越來越多。竇建德不忍看那些流民客死他鄉(xiāng),暴尸街頭,便將這些流民統(tǒng)統(tǒng)招攬下來。她一開始本是想著行善救命,誰知來投奔他的人竟然越來越多,到后來經(jīng)發(fā)展到幾萬人。眼看勢力打了,左右便勸他高舉義旗,起兵伐隋。竇建德見這么多人馬,繼續(xù)做草寇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最終決定,起兵伐隋?!?p>  “那后來呢?又是怎么遇到這血玉琴師的呢?”李奉英問道。

  “你別著急嘛。”劉大壯笑道:“講故事都要繞一繞賣個關(guān)子嘛?!鳖D了了一頓方才道:“雖然最終決定起兵伐隋,但畢竟是一介莽夫,對于行軍打仗絲毫不通,手下雖有幾個略懂的,但終究于事無補,果不其然,只要一打仗,不管規(guī)模大小,竇建德肯定會輸,大仗千人,小仗百人,無一次獲勝,好在當(dāng)時正值群雄并起的初期,雖然經(jīng)常失敗,卻也于元氣無甚損耗,只是逢戰(zhàn)必輸,面子上實在是過不去,竇建德徒有仁愛之心,一到這真刀真槍玩命的戰(zhàn)場上,那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時間久了,老百姓私下里都叫他竇常敗。到現(xiàn)在那些老頭老太太們還知道這個名號呢。”

  “既然這竇建德屢戰(zhàn)屢敗,為什么手下還愿追隨他呢?”李奉英不解,問道。

  “嗨!濫好人誰不喜歡?”劉大壯道:“當(dāng)時天下亂得很,當(dāng)兵的看到村莊都像狼看見羊一樣。能搶的全都搶走。這群人流民,要么是老人小孩,要么是婦女病人。除了竇建德,誰還愿意收留他們?況且每次打仗死的人也不多,所以雖然成了竇常敗,但手下的人卻依然十分擁護他?!?p>  “只可惜他們除了擁護的決心,實在是沒有其他的用處?!崩罘钣⑿Φ溃骸澳呛髞砟??”

  “后來啊,后來群雄發(fā)現(xiàn)單打獨斗終不能長久,要想推翻隋朝,還是要抱團得好,于是便有了各種聯(lián)盟,比如高祖皇帝和李密的瓦崗之盟,還有便是竇建德和王世充的同盟了。當(dāng)時王世充有一小股軍隊被圍,竇建德收到消息,得知圍住王世充軍隊的有近千人,便派了三千人前去營救。等到了地方,竇建德一反常態(tài),竟勢如破竹,將那圍城的軍隊殺出一個缺口,將王世充的軍隊救了出來,本以為這是天賜的第一場勝利,誰知還么來得及慶祝,那四面便烏泱泱的涌出大批人馬,瞬間將竇建德的軍隊也圍了起來。后來竇建德才知道,他們上了當(dāng),真正埋伏的軍隊有近萬人。”

  “這下只怕竇建德是兇多吉少了。”雖然明知后來竇娘一人滅了對面一萬大軍,但李奉英還是假裝不知道道。

  “這就差了?!眲⒋髩研Φ溃骸爱?dāng)時竇建德見逃跑無門,便退回城中負(fù)隅頑抗,本便是必死無疑,誰知軍中忽然站出來一位黑衣琴師,自稱有破敵之法,之后便帶了百十名死侍開門出城。面對圍城的萬余名士兵。這便是那血玉琴師了?!?p>  “原來如此。”李奉英假裝驚奇道:“后來那血玉琴師便和那百余名死侍平安回來了?”

  “沒有?!眲⒋髩褤u頭道,出城的有百十來人,最后回來的只有那琴師一人,而且后來那百十人的尸體被人找到,死相甚是詭異。

  “奧?”李奉英好奇道:“怎么個詭異法?”

  “那百十人本都是年富力強的壯漢,可他們的尸體卻一個個干瘦枯槁,而且周身發(fā)紫,就像被曬干的肉干一眼。若不是身上帶有信物,實在是難以辨別?!眲⒋髩颜f到這里,連語氣也變得詭異起來道。

  “那那位琴師呢?”李奉英問道:“他回來時候又是怎樣?”

  “這卻不知,他出去時候是什么模樣,回來也還是什么模樣。以至于人們連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眲⒋髩褤u頭道。

  “大哥方才有說信物一說,卻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信物?”李奉英聽劉大壯講完,不由得滿腹疑惑。

  “據(jù)說是那琴師發(fā)給他們的?!眲⒋髩训溃骸安贿^也不清楚?!?p>  “原來如此?!崩罘钣⒌溃骸耙彩歉]建德命不該絕,遇到這位琴師?!?p>  如此說這,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遠方的竹樓,當(dāng)日和竇娘大戰(zhàn)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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