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雙目猩紅掙扎著起身,將一旁的東西全都打落在地上,胡修強摁著他,那兩個醫(yī)護人員被眼前的景象有些嚇到,往后退了一小步。
胡修轉身吼道:“愣著干什么啊!”
他們回過神來,一個幫著胡修摁人,另一個準備藥。
他皮膚很白,如今袖口挽起,露出手臂,尖而銳的針推進泛青的血管,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針眼。
藥物逐漸發(fā)揮作用,他暴躁的情緒平穩(wěn)后,胡修壓制他的力氣才小了點,江遲手背上是被他剛才打翻的那堆東西劃傷的,幾道血印子不長不短,一道嚴重的已經(jīng)血肉外翻了。
那一針鎮(zhèn)靜劑夠他安穩(wěn)一會。
這次沒用他吼,那兩個人十分機靈的把紗布和消毒液拿了過來。
胡修別過頭,“仔細點。”
兩人忙點頭。
“出去吧?!?p> 與兩人擦身而過的是江遲的心理醫(yī)生。
年輕的醫(yī)生戴著藍色的醫(yī)用口罩,急急忙忙推門進來,看見躺在床上的江遲,將胡修拎出病房,抵在門上大聲質(zhì)問:“誰允許他私自停藥的?”
胡修怔了怔,看著江遲躺在病床上,面色白的有些透明,手背上剛換的紗布還滲出了暗紅色的血跡,喃喃道:“我以為……沒事了。”
他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會挑食了,會耍小脾氣,會懟他們幾個,會笑,會繞在喜歡的姑娘身邊。
好到胡修以為他已經(jīng)沒事了。
“沒事了?”那個醫(yī)生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冷笑了一聲,“這個病的復發(fā)率高達百分之八十,如果再度需要終身服藥?!?p> 他看著這般模樣的江遲也不好在說什么,只是讓他按時復查吃藥,盡量……避免情緒的波動。
不穩(wěn)定,才是最大的誘因。
胡修望著他,闔了闔眼。
臨走時,他問胡修。
“你憑什么認為他是那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他憑什么篤定江遲是那小部分?
江遲雙眼禁閉,眉頭擰在一起,額間冷汗凝結,不知道夢到了什么,手指緊緊的抓著床單。
胡修手里的煙盒都被捏的有些變形也沒有要拿煙出來的意思。
憑心而論,如果江遲真的治不好了,他的阿沈還能在他身邊多久?
連劉協(xié)那樣的她哥哥都看不上,眼前這個背著滿身債,只靠著神之右手名號想要翻盤的江遲有又多少概率讓他松口呢。
胡修守了他一夜,那些問題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
“我……睡了多久?!苯t手支著起身,倚著靠背。
胡修被他的動靜驚醒。
“一天,那個四中的活動我推了,你現(xiàn)在這樣不太適合參加?!彼q豫著開口,“怎么成這樣了?”
“胡修,你信重生嗎?”他啞著嗓子開口,語氣平淡。
“信啊,我野史精怪我都信,”胡修說完之后,才意識到他沒看玩笑?!斑t哥,你……”
“沒什么,我覺得就算是重生我也什么都做不了?!?p> 一直以來,他身邊只有圍棋和胡修,明明都已經(jīng)重生了,明明都已經(jīng)翻盤重開了,他卻還是護不住她。
前一世他只有自己,與阿沈相干的分毫他都記不得,她何時出事,何時受傷,何時驚喜。
墓地行,南昭路,哪一個不是他眼睜睜看著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