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翁銳他們收拾行裝準(zhǔn)備啟程,店家過來道:“客官,您的馬我已經(jīng)給喂好了,就在后院拴著?!?p> “馬不是給老蔡他們了嗎?”翁銳奇道。
“蔡騎都他們一大早就走了,”店家答道:“說你們要出遠(yuǎn)門,離不了馬,還讓我謝你?!?p> “也是位講義氣的漢子!”翁銳由衷的贊嘆了一句。
其實老蔡哪是講義氣呀,他是真心不知道他的來路和背景,看著他氣度不凡,功夫又好,犯不著莫名其妙的去得罪一位可能的權(quán)貴。
“太好了,我去看看?!敝煊窨刹还苣敲炊?,這馬本來就是他們的,現(xiàn)在馬歸原主,正好可以騎著趕路。
這一進(jìn)了山,天氣也沒有原來那么熱了,風(fēng)景也越來越好看了,本來準(zhǔn)備步行的,現(xiàn)在馬又失而復(fù)得,翁銳他們倒不急著走了,信步穿行于群山峻嶺之間,領(lǐng)略大自然恬淡精美和鬼斧神工,遠(yuǎn)處山谷偶爾飄起的炊煙給靜謐的山巒注入了生命的氣息,穿行于山林的鳥獸也使人跡罕至密林有了喧囂,行至山巔,居高臨空,一覽無余,翁銳再次感受到了心靈的震撼。
道家講道法自然,無為而為,他已經(jīng)讀過無數(shù)的典籍,小的時候是祖父幫他講解,等長大了就是他自己參悟,以心修心,但面對撲面而來的自然大道的氣息,所有的講解,所有的感悟都顯得是那么的渺小,是那么的局限,不用想象,你就可以感到什么是大象無形,大音希聲。他忽然明白,為什么很多道家的圣地大都是建于山巔之上,因為這里更接近于天,更接近于大道的眼光。
無法平息自己的翁銳,讓自己暫時停在了山巔之上,靜靜地坐著,不動,不想,不修,完全的放松自己,讓自己全身的數(shù)萬毛孔去感受,把自己的眼光盡可能的放的遠(yuǎn)一些,再遠(yuǎn)一些,他感覺到的是與自然地交融,是自身的漸漸虛化,直到朱玉也小鳥依人般的靠在了他的身邊。
翁銳不走,朱玉自然也不急著走,看著翁銳陶醉,她自己也很陶醉,只要翁銳想在這里坐一天,她就會心甘情愿的在這里陪上一天,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她的陪伴會打擾到翁銳。
感受到朱玉的依偎,翁銳的思緒回歸到現(xiàn)實,心中忽而涌起一股豪氣,全身的氣息忽然奔騰,他驟然站起身來,面對層巒疊嶂的群山張開雙臂,一聲清嘯猶如龍吟,遠(yuǎn)遠(yuǎn)的傳遞出去,在山間回蕩,受他影響,朱玉也把兩手組成一個喇叭狀置于嘴前,大聲長長的喊出,聲音清亮優(yōu)美,縈繞于山間巨木之上,翁銳開心的一拉朱玉的手道:“走啦!”
就這樣游游逛逛,本來到漢中四五天的路程他們竟走了八天,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
漢中是一座古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北可以出關(guān)中,達(dá)隴西,往南可以越大巴山,通蜀中,往東更是可以順漢水而下,直達(dá)楚越之地,因此也成為秦漢時期一座軍事重鎮(zhèn),更是漢高祖劉邦在鴻門宴之后退守和積蓄力量的根本所在,這是他的封地,并在此稱漢王,筑壇拜韓信為大將,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逐鹿中原,平定三秦,統(tǒng)一天下,成就了漢室天下,自此,漢朝、漢人、漢族、漢語、漢文化等稱謂就一脈相承,因此大漢的歷代皇帝都對漢中非常重視,不斷大興土木建立行宮,以示不忘根本,使得此地人丁興旺,商賈云集,呈現(xiàn)出一派繁榮之像。
從京都長安來的翁銳自然不是漢中這么一座小城所能留得住他的,但這里完全不同于北方的水鄉(xiāng)風(fēng)情卻深深吸引了朱玉,惹得這個小姑非得要在這里多留一天,還要翁銳帶她到處逛逛,但這一逛卻逛出了事。
什方街是漢中最繁華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有很多吃的,也有不少外地人稀罕的東西。朱玉逛得很開心,吃了不少東西手里還拿了一些,從這邊跑到那邊,又從那邊跑到這邊,跟得翁銳都有些吃力,就在朱玉再次橫穿街道的時候,突然竄過來幾匹馬,馬跑的很快,馬蹄踩在石板街道上的聲音也很響亮,當(dāng)?shù)氐娜寺牭胶蠹娂姸惚埽巡幻魉砸汇渡竦闹煊窬土粼诹私值喇?dāng)中,眼看著這馬就沖了過來,翁銳一個飛身,直接把還愣在那里的朱玉拉到一邊,朱玉是沒事了,但由于翁銳這一沖,受驚的馬一個急停,直接把一個富家公子從馬上扔了下來,“唉喲,唉喲”的在地上嚎叫。
翁銳一看朱玉沒事,當(dāng)街打馬飛馳的家伙又摔在了地上,暗道一聲“活該”就想拉朱玉離開,但隨后趕來的幾匹馬上跳下來幾名家丁,有兩個已經(jīng)上去攙扶摔下來的那位公子,剩下的幾個人過來就把翁銳和朱玉圍了起來。
“你們要干什么?”翁銳上前一步道。
“干什么?你小子眼睛瞎啦,”一位家丁道:“連雩公子的馬都敢沖撞,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p> “我說這幾位兄弟,剛才……”
“誰是你兄弟,你少在這里套近乎,”另一位家丁打斷翁銳的話道:“外地來的鄉(xiāng)巴佬,看我們公子怎么收拾你?”
“你們怎么一點道理都不講,”翁銳面露怒色:“當(dāng)街縱馬本來就是你們的不對,自己摔下來能怪誰啊?”
“唉喲,疼死我了,”那位雩公子在家丁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皺著眉頭道:“一個野小子還要我給你講道理,給我打。”
幾名家丁早已經(jīng)在摩拳擦掌了,雩公子一聲令下,立即抄起手里的家伙就朝翁銳身上招呼,但這些只練過幾天粗淺功夫,平時只知道欺負(fù)老百姓的惡奴在翁銳這里根本排不上用場,沒有幾下就被打得東倒西歪,連連后退,有一位還被朱玉一腳踹翻在地。
“我的人你都敢打,我廢了你!”那位雩公子一看他的人那么不經(jīng)打,頓時氣得虎目圓睜,一挽袖袍,腿也不瘸了,屁股也不疼了,迅疾踏出一步,“呼”的一拳朝翁銳打來,勁力十足,一看就比跟著他的那些家丁強(qiáng)太多了,這還真是學(xué)過練過的。
當(dāng)街的行人已經(jīng)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有的搖著頭往后躲,有的已經(jīng)開始暗暗嘆息,似乎在為翁銳這么一個外鄉(xiāng)人在這里即將遭到的命運(yùn)而感慨,似乎到了這個時候后面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定了。
好在翁銳并不這么看,他一看這位雩公子的架勢有模有樣,出拳虎虎生風(fēng),他到一下子來了想會一會他的興趣,斜踏一步,左掌如飛,直接切向他的手腕,這位雩公子也不含糊,看著翁銳的掌到,身體一個側(cè)轉(zhuǎn),一抖腕子,變?nèi)瓰樽?,迅疾朝翁銳肋下抓去,翁銳這次倒是沒怎么動,右手一抖,手上的“玄青”劍一個反轉(zhuǎn),劍鞘重重的點在雩公子的腕上,就在這家伙“哎喲”一聲想撤身的時候,翁銳踏上一步劍鞘一橫卡住了他的脖子道:“這就是你在大街上騎馬橫沖直撞的下場。”說完猛力一推,雩公子直接朝后跌去,撞在了簇?fù)矶系募叶〉纳砩?,一伙人倒了一地?p> 看來翁銳是不想惹事,也沒有下狠手,雩公子倒是心明眼亮,兩招就被人家制住,看來是碰上硬茬了,再打下去也沒意思,一躍而起,抹了一把嘴道:“你行,你厲害,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蔽啼J淡淡的道。
“我爸是雩徵?!宾Ч訍汉莺莸氐?。
“不知道?!蔽啼J還是漠然的道。
翁銳的回答顯然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似乎雩徵這個人應(yīng)該在這里很有名似的,他不知道,而周圍的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了笑聲,或許是笑翁銳太沒有見識,或許是笑這位雩公子打不過人了就把老子抬出來。
“笑什么笑?”雩公子怒吼一聲,立即沒有人再敢笑了,剛才笑過的有些人已經(jīng)偷偷的往外走,生怕惹出什么禍端。
“那是我們漢中郡的雩都尉。”人群里有人道。
“哦,是個都尉啊,”翁銳笑道:“我還以為是個多大的官呢?”心說幾天前還有人請我去做都尉呢。
翁銳的這句話確實也是有點氣人的,在漢中郡這個地方,主官是太守,下來就數(shù)都尉了,他還掌控著此地的軍事大權(quán),為人還有點跋扈,否則也就不會教出這樣的兒子了,在這里也是個人見人怕的主,沒想翁銳竟有點看不起。
“你……”雩公子氣得說不出話來:“有種你留下姓名和住址?!?p> “喲呵,打不過要找人是吧,”翁銳最看不起這種自己沒能耐又想仗勢欺人的人,輕笑一聲道:“我叫翁銳,就住在裕福客棧,要來你可早點,晚了我們可能要趕路了?!?p> “你等著!”雩公子騎上馬,帶著他的家丁扔下一句話就狼狽的走了。
“年輕人,我勸你還是早點走吧,”一位老丈看著雩公子一行走遠(yuǎn)了才道:“這雩都尉本就是個仗著手里的權(quán)勢飛揚(yáng)跋扈之人,所以他兒子也是這里的一霸,家里還有一位很厲害的師爺,很多人都吃過他的虧,你還是早點離開為好?!?p> “謝謝老丈提醒,”翁銳拱手道:“我們只是路過之人,不想惹事,但也不至于怕了誰?!?p> “唉!”老丈見說不動翁銳,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本來翁銳沒把雩公子的話當(dāng)回事,以為只是個場面話,現(xiàn)在看來他后面確實還有更厲害的人,這倒一下子激起了年輕人的好勝之心,他倒真想看看他們家這位很厲害的師爺有多厲害。
“玉兒,你怕不怕?”翁銳道。
“不怕,”朱玉笑魘如花:“我相信銳哥哥?!?p> “好,那我們就去會會他?!蔽啼J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