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江湖上對于我們天樞門的‘天樞十三劍’的傳說好像有不少?！毙l(wèi)青的話中有些試探，這一點在他心中已經(jīng)憋了很久，而在一旁的翁銳眼睛也突然亮了。
“看來你們也在想著這事，呵呵，”天樞老人輕笑一聲道：“江湖傳說多，是因為江湖上不了解的人多，偶有人見過，窺過一斑，就奉之以為神，傳得多了，添的加的也就越多，就離真意越遠，誤會也就會越多。”
“師父，我們也能見識一下嗎？”翁銳生怕錯過了這次機會。
“嗯……”天樞老人沉吟了一下道：“好吧，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你們倆可以聯(lián)手來攻我?！?p> “就在這里？”翁銳看看這斗方之地，似乎這里也拉不開架勢呀。
“這里不行嗎？”天樞老人道：“強者要以命相搏得時候難道還要選個地方？”
“是，師父?！?p> 兩人答應(yīng)一聲剛剛站起來，就感覺眼前黑影一閃，從他們兩人中間飄過，黑影兩手的指峰滑過之處，翁衛(wèi)兩人的脖子已經(jīng)生辣辣的疼。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師父會先動手，怎也說和師父動手也得他們施過禮之后再開始，但師父似乎對此并不在乎，兩人剛感到詫異，就感腦后又有疾風襲來，這次他們的反應(yīng)都極為迅速，單掌化劍，左右翻飛，幾乎同時轉(zhuǎn)身，同一招“飄風式”急斬向后，他們的身子還未轉(zhuǎn)全，兩人的手指尖就像撞倒墻上，其實是被天樞老人寬大的衣袖掃過，震得半臂發(fā)麻，還未等他們抽回手來，從頭頂飄然而過的天樞老人單掌晃出兩道掌影一左一右已經(jīng)拍向兩人的天靈，翁銳的反應(yīng)要更快一些，顧不得臂膀的收回，順勢轉(zhuǎn)身倒地，躲過天樞老人的一掌，左掌一圈急使一招“谷神式”護住身體急速向外翻滾，而衛(wèi)青則奮力轉(zhuǎn)身，手下一抖，一招“守中式”直直刺向天樞老人拍來的手掌。
天樞老人只是從空中飄過，并無半點停留，衛(wèi)青的那一招守中式以他現(xiàn)在的速度自是挨不著他，但天樞老人隨手反轉(zhuǎn)的一個彈指卻彈中了衛(wèi)青的手掌，再次的巨震讓他感覺胳膊都要掉了，身體也翻向另一邊。這個時候兩人也顧不上尷尬和疼痛，翻身從地上躍起，一左一右對天樞老人形成圍攻之勢，但見天樞老人從空中穩(wěn)穩(wěn)的落地之后，衣袂還在飄動，兩手各捏一個劍訣，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正好對著他們倆，兩人身體各自晃動數(shù)次，都看不出任何破綻，遲遲出不了招。
師父的功夫他們還是見過的，第一次是兩根柳條震裂了一塊巨石，第二次是在廷尉府救他們兩個出來，但真正交手過招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師父厲害，但這種巨大差距所造成的震撼還是非常厲害的，和天靈子交手，感覺就像是羊和狼斗，盡管最后逃不出狼嘴，至少還可以跑一陣子，弄不好還可以頂他一家伙，在師父面前，他們就感覺到自己就是一條上了鉤的魚，怎么蹦跶都難以逃脫，不管是里外，都像是被他圈住了似的。他們這才明白師父為什么會顯出手了，因為當他們面對師父的時候，他們根本無從出手。
終于翁銳和衛(wèi)青兩人慢慢放松了繃緊的手掌，慢慢直起了微微彎曲隨時準備進攻的雙腿，呼吸也慢慢變得平緩，怎么抵抗都是沒有用的，兩人拱手施禮：“謝謝師父?！?p> “嗯。”天樞老人也不多話，慢慢又坐回了他剛才坐的蒲團。
“師父，這是天樞十三劍？”衛(wèi)青一坐下就開問，眼里充滿欽佩和期待，他太知道了，就師父剛才的一個閃身飄動，他們已經(jīng)死了兩三回了，這個劍法對他的誘惑太大。
“就算是吧。”天樞老人淡淡的道。
“為什么是‘就算是’？”翁銳可不想就這么放過。
“要從招數(shù)上講，可以說任何一招都是天樞十三劍，也可以說任何一招都不是，”天樞老人道：“招數(shù)都只是外在表象，真正的修煉是境界，就算是同一招，不同境界的演繹也會不同?！?p> “這么說天樞十三劍就是劍道修煉的十三個境界？”翁銳道。
“是。”天樞老人道。
“那您剛才用的是什么境界？”衛(wèi)青道。
“上善若水?！碧鞓欣先说幕卮鸲己芎唵?，他似乎在思索怎么對這兩位名義上還不是的弟子講，這種做法似乎也不太符合他這種境界人的身份。
“那您給我們講講這天樞十三劍的故事吧?！蔽啼J道，他這話說得很巧妙，他不知道師父今天會不會給他們教天樞十三劍，他也看出了師父的猶豫，所以他覺得講講故事應(yīng)該不會涉及到師父最擔心的那些事，也許師父還能多講點，在這點上他顯然比衛(wèi)青強了不少。
“好，那我就給你們兩個講講，”天樞老人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人也忽然釋懷了很多：“本門祖師是個以武修道之人，道家始祖老子的《道德經(jīng)》所闡述的天地大道對他影響至深，畢其一生，把他對‘道’的理解體現(xiàn)在劍法上，形成十三個層次的境界，每一個層次都是對劍道的一種闡釋，也是對人生大道、天地大道德一種理解，第一個層次是基礎(chǔ)，也算是入門，其它每一個層次都需要以上一個層次的修煉為基礎(chǔ)，循環(huán)往復，達到至境，可以飛升。祖師是個極聰明之人，他想到了，但他卻沒來得及做到，也是為本門留下了諸多的遺憾，有待后來人再去修煉彌補。但如果無擁有極高聰慧、極高悟性、極巧機緣之人，恐怕這個遺憾只能是延續(xù)了，可能到最后人們連這個遺憾都會忘掉。”
天樞老人說到這里，臉上顯示出的是一種悲涼和痛苦，還夾帶著一絲羞愧。
“師父，那連你也不行嗎？”對衛(wèi)青和翁銳來說，道門三圣之一的天樞老人，那時一種天神般的存在，天下武林至尊，還有他不能辦到的事情，這讓他們震驚不小。
“呵呵，”天樞老人一絲苦笑：“我要能辦到我就不用再四處奔波了?！?p> “那您覺得我們能辦到？”翁銳問道。
“不知道，”天樞老人道：“你們兩個是我見到的根骨悟性極好的幾個人中的兩個，但能否有此機緣卻不是我能決定的，得看你們自己?！?p> “那我們現(xiàn)在能開始修煉嗎？”衛(wèi)青道。
“當然，”天樞老人道：“要不我今天也就不會找你們來了?！?p> “請師父教我們修煉之法?！毙l(wèi)青道。
“沒有修煉之法，只有幾句話，”天樞老人道：“我今天只傳你們天樞十三劍的第一劍‘混沌初開’，能不能有以后，那只能看你們的造化了，偈語只有幾句話，你們可記好了?！?p> 翁銳河衛(wèi)青眼睛睜的大大的，好像在期待著什么寶貝，天樞老人也慢慢地道：
“混沌蘊天地，
一劍兩茫茫。
搖曳隨風起，
山河日月殤。
嬰孩落地啼，
陰陽乾坤朗。
叩虛以問道，
造化名無常?！?p> “師父，這就是我們要修煉的劍法？”衛(wèi)青的頭有點大。
“不，這是劍道的修煉之門，”天樞老人道：“劍法那里都學得到，劍道我卻教不了你們，我能給你們的只是一把打開劍道門戶的鑰匙，進了這門，造化全靠你們自己?！?p> “那您就不能給我們講講？”翁銳知道衛(wèi)青讀的書不多，領(lǐng)悟這些自然有些困難，所以嬉皮笑臉道。
“我講那是我之所悟，和你們沒半點關(guān)系，”天樞老人不想給這個情面：“我已經(jīng)給你講過幾次了，用別人的東西永遠也別想踏入頂級高手行列，更不用說超越了?！?p> “那我要是悟不出來怎么辦？”衛(wèi)青道。
“那你就照著你現(xiàn)在的劍法練，你也可以再學點別的劍法，”天樞老人有點不屑：“你也可以提高，十年后也許可以和天靈子一樣，哼！”
衛(wèi)青做個鬼臉不敢再說了，看來他這個懶是偷不著了，翁銳趕緊接口道：“好，那我們就依師父，但我們今天就學這幾句話嗎？”
他在想，按照以往的慣例，師父要不填鴨式的講到天黑是決不罷休的，今天就講這幾句不正常啊。
“上回給你們講了一天，給了你們一個月，這會就給你們講幾句話，我給你們?nèi)?，”天樞老人道：“如果三年后你們還沒有進入這個境界，你們就不是我要找的人，你們也就不會再見到我?！?p> 天樞老人這話說得有點悲涼，孤零零一個人行走在江湖，做些很多人都不理解的事，到底結(jié)果會怎么樣，他自己都無法肯定。翁銳忽然有些感動，也感到一些壓力，他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祖父翁檀老將軍的影子，心中有些不忍，他想讓他開心。
“師父，那怎樣我們才算進入這第一劍的境界？”翁銳道。
“你自己會感覺到的，”天樞老人道：“到那時，我用第一劍你可以在我手下走百招而不?。 ?p> “百招？”衛(wèi)青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那得強大到什么地步。
“你若在第一劍境界提升的比我還高，同一境界百招內(nèi)你可敗我！”天樞老人繼續(xù)說著對這兩個年輕人充滿吸引力的話，他太希望他們能進入這個境界。
“所以您給了我們?nèi)?？”翁銳道。
“有些人一輩子也悟不出來?！碧鞓欣先说坏?。
兩人默然，似乎也沒什么好說的了，站起身來道：“謝師父！”
“另外，我還給你們帶來兩本書，”天樞老人道：“一本是《岐黃仙道》，這是我在一位老友那里抄來的，聽說翁銳竟然通過靈樞經(jīng)和診脈之法悟出了久已失傳的‘真元巡脈’絕技，這對你可能會有些好處?！?p> “另一本是《孫子樞解》，”天樞老人繼續(xù)道：“《孫子》是我的先祖武圣孫武的著述，到我這里，雖不喜馳騁疆場，但也不敢忘掉祖宗，空來研讀，頗有心得，都寫到這里，原想此書可能將隨我而終，看衛(wèi)青有將天下之志，就送給你吧，你若有一天真能成為將軍，它也許能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我為祖上做點傳承了?！?p> “謝師父贈書！”兩人接書跪拜。
“你們起來吧，”天樞老人道：“我也有要事要辦，你們這就回去吧，也許兩三年真見不到你們，這書你們就自己讀吧，能領(lǐng)悟多少都是你們的造化。”
兩人還想再謝，被天樞老人抬抬手止住了，并揮揮手讓他們退出，兩人知道師父的脾氣，只好深施一禮，拿起東西退出。
他們兩人只感覺心里手里都是沉甸甸的，再也無暇顧及玄清觀的奢華，只想著如何努力和下次見到師父的情形，但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下次和師父見面竟和他們想的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