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將音兒圍困住后直往阿月的方向進(jìn)攻,阿月打不過很快就被他們制服,這時司夜離怕是料到這邊事情棘手,凌空著飛來先助戰(zhàn),幾個黑衣人撈不到什么好處,反而在他手上吃了幾招后見形勢不好就將阿月一起攜作人質(zhì)撤離。阿月想說話,他們將她的穴道給封了起來,路上夜色漆黑,只聽得有人在小聲說話:“沒抓到魯瀟然,抓到他夫人也是好的,至少可以交差?!绷硪蝗藙t愁眉不展的讓他閉嘴,說要回去復(fù)命才知道,事情沒辦好他們自然也沒法交代。阿月被他們蒙著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跟隨著他們一路走,也不知走去了哪里。
這邊阿月被抓,那邊魯瀟然尚在昏迷中,事情幾乎都堆到了一起。司夜離不可能為了個臣服的暗衛(wèi)去放下魯瀟然不管,音兒心中著急,于她來說他們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深夜前往客棧去找杜麗娘。杜麗娘安撫了她幾句便連夜派人去找,到得天灰蒙蒙亮?xí)r尚未尋得一點(diǎn)線索,到是打聽到燕宮即將要舉辦喜宴,而那個成婚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荀子墨與顏九。杜麗娘凝望著遠(yuǎn)處滌蕩的燕旗,心中涌現(xiàn)過一瞬間的疼痛,但很快這股疼痛就被擔(dān)憂阿月的情緒所掩蓋。荀子墨于她來說就是個不痛不癢的人,他與誰成婚與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不是早就忘了林愫與他的過去,就算偶爾想起零星片段也早不會牽動到一絲一毫。
成婚的消息是顏九擅自發(fā)布出去的,為了此事東燕帝親自召見了她和荀子墨一同去談。前往中宮的路上荀子墨碰到顏九將她給叫住,他這幾日被困在宮中說是即將要成為駙馬對他進(jìn)行禮教訓(xùn)誡,說白了是監(jiān)視著他,這其中理由多了去,惹不好萬一被滅口也是不定的事,弄得他越想越不對。顏九那小丫頭片子就這么將他給坑害了,他敢用命來保證絕對沒對她做過什么,可這些話說出去怕是沒人會信,反而覺得他是在逃避責(zé)任,褻瀆公主的罪同樣是不輕。
“顏九,那晚我們什么都沒做過對不對?我不管你是為了要打擊報(bào)復(fù)魯瀟然還是反抗你母妃,這出戲恕我不奉陪。這皇宮看似花團(tuán)錦簇,到處都透著危險(xiǎn),我還想多活幾年,再說坑害兄弟的事我做不出,你若對你六哥不滿你就直接找他去,將我拉下水難道就能對付他了?你能不能成熟些,別這么孩子氣,魯瀟然會這么做必有他的想法,你何苦執(zhí)著不放,他已然成親,你這輩子都與他不可能了?!避髯幽嗫谄判牡膭裾f著她,想讓她清醒過來。
“荀子墨,你有愛過一個人嗎?”顏九站在幽茫的空地上,看著遠(yuǎn)處佇立于墻頭守護(hù)的侍衛(wèi),像是陷入思考中。她的話讓荀子墨陷入思考中。她說:“會不會有那么個人讓你奮不顧身,哪怕飛蛾撲火也想同他在一起,無論他愛不愛你,無論他的身邊有著何人,你都會為了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折手段。也許過程太過痛心,也許結(jié)局未必是好的,也可能落得滿身傷痕無人能懂,但你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死心,不是不甘心,而是不想放下對他的愛!”
她的話像是悠遠(yuǎn)的風(fēng)吹散在他耳邊,城下有巡邏的侍衛(wèi)在來回的走動,她輕輕的笑,笑聲甜美而凄惶。她問他有沒有愛過一個人。如果是在從前他必定理直氣壯的告訴她,他荀子墨此生未曾碰到過這么個心動的女人,能讓他不顧一切想要和她在一起??墒撬f這話時他想到了林愫,當(dāng)年的林愫和她也是相同的癡情女子,卻因他而落得滿身傷痛,飛蛾撲火的結(jié)局必然是飛灰湮滅,然而這個道理他們可曾懂過?顏九與林愫的不同在魯瀟然對她不是無情,而他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直到林愫愛過、恨過、死過,才幡然醒悟原來自己都是錯的,以至于此生都不會再原諒他。他想告訴顏九這個故事,可他又有什么資格說呢。荀子墨只覺得心里很痛,是那種沒來由的痛。林愫和顏九又有什么錯,他們卻都要被相同的命運(yùn)給拋棄。也許是年歲大了,也許是心境不同了,這個曾經(jīng)的紈绔公子竟也能懂得了這些。他不再是逗留在女人叢中,相反他越發(fā)的覺著自己想要去追回些什么,那些錯過的遺憾和愛,是追悔莫及的歉意。顏九的事也讓他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不愿意,哪怕她是公主他也無法強(qiáng)迫自己。荀子墨此生何曾會想過從前被他百般嫌棄的女子,歷經(jīng)了一生的疼痛怨恨,到頭來卻在將他遺忘時會讓他徹底醒悟過來。他也終于明白過來這些年守護(hù)在她身邊并非是答應(yīng)了望月的承諾,也并非是為了司夜離監(jiān)視著他們,而是他想看到她。看她周旋在不同的男人身邊他會嫉妒的發(fā)狂,偏偏還要假裝什么事都沒有??此龑ψ约阂暥灰娝麜y受,有事沒事就想去她面前晃蕩幾下,引起她的注意。那些年她與鳳景行走的很近,一度被傳是鳳景行的紅顏知己,而她對鳳景行好像除了彼此利用外也超出尋常的關(guān)系,那些都讓他想抓狂。直到后來鳳景行為了自己的目的將她放棄甚至背叛出賣時,壓在心頭的重?fù)?dān)好像才得以釋放,他還以為是她眼光不濟(jì)總找這些混蛋才使自己這么生氣,縱然她與他已是陌路,可小時候的情誼總歸還在,她的父母也因他而死,他理應(yīng)照顧她。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嫉妒思念像是瘋草般在滋生,他多么希望她能記起,又盼望著她永不再記得,這種矛盾直到今日他才懂,原來是他一直沒看懂自己的心。
荀子墨神色間的變化皆被看在顏九眼中,這么看來他必定也是愛過的,思付著該如何去說服他。顏九湊近他道:“怎么,難道你也有不能得之人?那正好,你與我聯(lián)手演好這場戲,我只求個結(jié)果,你也正好可以刺激一下那位女子?!?p> 這個主意到是將荀子墨給擊中了,他被顏九說的有些心動。顏九也防止著他再鬧,事情解決兩人便一同去面圣。相較于明妃的反對,東燕帝對他們的婚事到?jīng)]多大意見,只要顏九喜歡就好,那個人能真心善待他女兒,不用他有多大的能力和才干,便允諾了他們。顏九沒有表現(xiàn)出來多大的情緒波動,似乎早就料到東燕帝會這么做。父皇從小就對每個女兒都疼愛,這些年燕宮的皇嗣本就不算多,再加上兩位皇子與太子相繼死去,更加使得父皇癡迷于修禪論道,無事就畫畫花草陶冶身心,越加的沒有爭斗欲望,近來也是許久都未曾出過中宮,難得還能對她的事上心。
荀子墨到?jīng)]顏九這么樂觀,這可是欺君,要是被東燕帝知道他們是在騙人,顏九未必會有事,到是他可吃不了兜著走。
出得中宮就有人前來稟告顏九說是有位女客前來拜訪,并送上了拜帖。顏九打開后眸中閃過一絲復(fù)雜,她拍了拍荀子墨讓他安心道:“既然你沒得選,那還是乖乖做好你的駙馬吧,你若配合我演好這出戲,我必保你無恙?!?p> 荀子墨眼見著她越走越遠(yuǎn),心中有些話想要告訴她卻還是被咽了下去,有時遇到悲傷難過也難免總要尋個發(fā)泄的出口,她能替自己找些詮釋悲傷的借口總好過她在得知真相時承受不住的好。他想或許魯瀟然是對的,畢竟他懂她。
回到紫儀宮時那位貴客早就等候在庭院中,許是太多年未曾見過,顏九竟有些認(rèn)不得她?;眯g(shù)和結(jié)魄見到顏九悄悄退了下去,那位女子著一身雪色的緞紋長裙,輕輕淺淺的裝束看著就讓人舒服。她轉(zhuǎn)身朝顏九跪拜下去,行了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禮。顏九忙將她扶起,她抬起眼眸來,顏九這才驚訝道:“竟然是你啊。”
她大概怎么都不會想到會是她,吃驚之余難免也想起從前往事,細(xì)細(xì)斟酌下覺著那才像是六哥做事的風(fēng)格。女子也淺淺笑起來,回道:“正是我。阿九,自小時一別我們已許多年未曾這般親厚的說過話了,你可曾責(zé)怪過姐姐?”
宮女奉上茶來,顏九請她入座道:“姐姐有姐姐的為難之處,阿九怎會不懂你的苦衷。只是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這里,姐姐不怕被人認(rèn)出來嗎?”
女子笑著看向她:“我想來看你的事你六哥想必也說了,一直都不得空,正好將事情處理好閑暇下來,思付著必須要抽空走一趟,這不就來了么。再說以你六哥現(xiàn)在的能力完全能護(hù)住我,而我也是時候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總這么躲在他身后也不是辦法。那人一直都未曾放棄尋找過我,而我相信不找到我他是不會罷休的,我與你六哥的事宜早不宜晚,反正遲早都要成親,正好也借著這次機(jī)會前來拜見明妃娘娘,算是彼此見過家人了,只是不知明妃娘娘是否會同意這門婚事?!彼f罷此事臉色有些微微泛紅,顯得極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