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見此更是正中下懷,開始訴說著他們以前的過往想讓劉同念及過去的恩情饒了她,劉同也是動了容,猶豫了再三都下不去手,反是老夫人連連著搖頭,她這個兒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事不夠果決沾泥帶水,對女人尤其寬容。老夫人雖是這個家的主子,但所有決策還是需要劉同之口下人才會聽令,只要劉同不開口那二夫人還有機會,她也是看準了這點才轉而服軟的。畢竟生活了這么多年彼此是什么性格早就一清二楚,劉同此人早前是有些手段和野心,只是近年來生活過的太過安逸反倒有些畏手畏腳,而他此生最大的敗筆也是男人的通病,那就是女色。若是二夫人繼續(xù)耀武揚威她深知劉同定是會將她趕出去,可她一旦服軟劉同耳根子就也軟了。
阿月站出一步,看向二夫人道:“夫人怎的忘了自己還有個大金庫呢,沒了老爺這個靠山夫人也并非會窮困潦倒啊,這苦苦哀求的著實降了夫人的身份,再說夫人會以為老爺還能和您回到從前的恩愛時光嗎?”她一番夾槍帶棒的冷嘲熱諷在眾人的驚詫中緩緩走來。她的話旁人不知二夫人卻是心知肚明的,她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轉而變?yōu)樵苟?,狠狠看著阿月,似在警告她若繼續(xù)說下去就會對她怎樣。阿月可不懼二夫人的警告,半蹲下身湊到她身邊小聲道:“夫人是想自己說,還是由我來說?”
她的話很輕,卻足夠二夫人聽清,她目中剜毒,咬牙切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蹄子,你忘了是誰提拔你的嗎?若非得我賞識你以為能有自己的今天?想要當個出賣主子的狗奴才,你也不怕報應?你真當我會怕你不成,你若真有本事,何必使這些陰招,大可明刀明槍的來,你若想虛招生事那也小心你的狗命?!彼@話說的狠絕,想以恐嚇來嚇住阿月。同時她也算看出些來了,那個所謂的葉大人根本就與她是同伙,兩人串通好了演這么出戲,為的就是她。可笑她一介女流何德何能能令個官府大人放在心上,想來今生也是值了。
二夫人已是強弩之末,無論她會說些什么都無法動搖阿月,但她到了此刻竟還能說出這副盛氣凌人的話來阿月著實對她也有些敬佩,當真是不知者無畏。
阿月福身向劉同告稟道:“老爺,月兒所說之話句句屬實,還請老爺明察?!?p> 還在云霧中的劉同哪里知曉阿月所說的是什么,只得問道:“你的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沒了我也還有個靠山,你是說這個賤婦在外面偷人?”劉同頃刻間言詞犀利,退開一步將二夫人抓著他袍子的手揮開。他可以容忍她任何事,包括她在危難時棄他而去,他都能當成是個女人的膽小懦弱,但一個男人最不能忍的就是自己的老婆與人有私情,那是至死都不能原諒的罪,更何況他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賤婢,休要誣賴我,我往日待你不薄,你竟反咬我一口,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倍蛉苏f著就要爬起身去扯阿月,遠處圍觀的下人也都偷偷對著阿月指手畫腳,想必是說她忘恩負義云云之類的話。
阿月無視那些惡毒的眼睛,先一步繞開二夫人躲到一側去,繼續(xù)開口道:“偷人的不是二夫人,可二夫人卻利用這點一直在勒索,滿足她自己的私利。否則老爺又是怎么以為二夫人能在這開銷用度相差無幾的宅院中揮霍無度,奢靡度日的?”
不知是誰的抽氣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的聽她說下去,或許未必能聽懂她在說些什么,可她所說二夫人每日的吃穿用度卻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往日里他們也只當以為二夫人是靠著些私地掙了不少銀子,下人們就算覺得可疑也絕不敢亂嚼主子舌根,沒想到二夫人根本就不是靠那些,而是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致自己能有今日風光。那么問題來了,偷人的是誰,她又是抓住了誰的把柄?
老夫人原本還站在一側聽著,此刻越發(fā)聽覺事情不簡單,氣的雙腿打顫,連連需要下人攙扶。她隱約感覺到事情說下去會更不利,這才想要支開下人們,阻止阿月說下去,就聽劉同質問道:“你把話說清楚,偷人的是誰,到底是誰?”這種感覺仿似有預兆般令人心頭窒息,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場的劉夫人。她站在老夫人不遠的距離,眼神平靜,仿佛看穿了一切的表情,越發(fā)令人可疑。劉同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一圈,帶著狠厲與痛恨,怒不可揭道:“是你,竟然是你!我怎么都想不到竟會是你?!彼p手顫抖,氣得臉色鐵青。
阿月隨著劉同的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劉夫人,她竟沒有否認,也未承認,而是那么平靜的看著他,就像是隔著層薄霧,看不清她此刻真實的表情。就連阿月都有些疑惑了,明明無關劉夫人什么事,怎的也將她給牽扯進來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劉夫人面色沉靜道:“是我。這所有的事皆因我而起,都無需再問了,二夫人勒索的是我,也是我驕縱她成為今日模樣的,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老爺責罰?!?p> 老夫人大約也是沒想到一向和氣大度的大兒媳竟會做出這等骯臟事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而昏厥,嚇得下人只好要將她給攙入房里,老夫人也是倔強,明明都氣成這樣還要強撐著給兒子撐腰,愣是不肯走。
“那個人是誰?”劉同怒問她。
劉夫人低垂著頭跪在地上,這下卻是無話了,顯然是在保護著那個男人。
阿月被劉夫人的一番搶白弄得云里霧里,反倒不知該說些什么。到是劉同見劉夫人不肯說,轉頭去問她:“那個人是誰?”同樣的話再問一遍,阿月卻不知該怎么答。
她動了動嘴唇,心想劉夫人偷了誰她還真是不清楚,可這事本就不是她想說的。只是為何二夫人也不反駁劉夫人的話呢?阿月既然猜不出他們的心思,還是按照她所搜集到的資料從衣袖中拿出個小冊子來遞給劉同道:“這是福源樓往月入支出賬目,老爺看過就大概知曉是怎么一回事。二夫人說我是賤婢,按理說她對我有提攜之恩,我不該忘恩負義,可是仔細想來我之所以能來劉宅當差而非在福源樓繼續(xù)干著苦力,怕不是我運氣好這么簡單,而是我身上有被利用的價值,或者直白些來說,二夫人是害怕我查到更多這才故意支開我。明著是換了份好差事,暗里卻是打著份好算盤。我說的可對?”她說著又再次看向二夫人,二夫人眼見著被劉同接過的小冊子臉色發(fā)白如紙,這下是真說不出話來了。
劉同接過阿月拓寫下來的月賬,還是在福源樓時她留了個心眼抄了幾章下來沒想到會有用,而那些損失的銀子去了哪就不得而知了,她相信就是連掌柜都不得知,否則就不會讓她去查。
劉同粗粗翻了幾頁后問她道:“這又能說明什么?”是啊,最多就是入多支少,又怎能說明一定是二夫人拿的呢。
阿月眸色清澈,看著劉同道:“那老爺可否知曉劉夫人經常攜帶著幾位如夫人去福源樓打牌的事呢?”見劉同不吭聲顯然是知曉的,她又繼續(xù)道:“正巧我近段時間一直就住在福源樓中,有幸看到了昨日二夫人向掌柜拿錢一事,掌柜當時是這么說的,說二夫人這么做不合規(guī)矩,但二夫人卻說只需告知劉三爺一聲就成,可這事直至今日劉三爺那邊都是風平浪靜的,或許老爺會說拿五百兩本就不是個大數目,劉三爺不告稟也是給二夫人個面子,沒什么稀奇的。可稀奇就稀奇在劉三爺每月都會給二夫人銀子花,錢既然是劉三爺拿的,那掌柜自然就查不出來?!?p> “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事,我每次去福源樓都是眾姐妹一齊去的,若是有什么難道他們不會揭發(fā)我嗎?”二夫人不甘示弱吼道。
阿月勾唇笑道:“二夫人這話問的好,為何他們都不揭發(fā)你呢?!”她意味深長的看向低垂著頭的劉夫人,二夫人大概也明白過來自己問錯了話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立刻咬住了唇不再吭聲。她此刻肯定很恨自己干嘛要開口,當真是越抹越黑。
“我只能說他們以打牌為幌子,去做自己的事才是真,所以又怎能算得清誰揭誰的底呢?”阿月自信的樣子看在一直默不作聲縱觀全場的葉裴眼中,這個女子是那么陌生,但她身上似乎有種熟悉的感覺使他心尖一顫,他說不上來,只覺得很是欣賞。好像很久以前也有這么一個人看似清風霽月,卻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人驚喜,她或許不夠驚艷,也或許太過黯淡,但每一次他所看到的她都是千嬌百媚,令人心馳神往。只是后來他才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也才知道那樣出色的一個人注定不會是平凡的,哪怕曾被烏云遮蔽光芒,總有一天還是能綻放她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