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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36.命如草芥

宿罪 清歌如觴 3046 2019-09-12 16:30:00

  訾夙,你可否還記得曾有那么個人是你想要帶她離開,你們之間相處的不多,卻已足夠銘記一生。若還能重新回去,你是否還愿意帶她走?

  訾夙,訾夙……此生我是否早已成了你記憶中的那個人?若愛有他生,我希望我一開始遇見的人是你。可我也知道沒有如果,我現(xiàn)在要走的路就是我所選擇的結(jié)果,我不后悔,只是還能重來……若還能重來,我想我不會再愛上他。

  蕓羅被蘇映寒的話所激,沒有辦法只得按照先前的樣子再重新施法。當蠱蟲自阿月口中出來的那刻,那種剝離身體的痛楚撕心裂肺,阿月幾次都要忍不住,但她知道她必須要忍下去,只有脫離了這蠱蟲她才能活下去。自她見到蘇映寒出現(xiàn)的那刻她就清楚他是為何而來,眼下更是明白她的推算沒有錯,她為自己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以后的路不知會如何,但總算能松口氣了,這一路她走的太艱辛,每次都在刀劍上淌血,一不小心就會墜入無底深淵,再爬不上來??伤冀K都相信,無論遇到多少困難,她都會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度過難關(guān)。

  蕓羅再轉(zhuǎn)過身看她時眼底流露出的憤恨眼神宛如蛇蝎,但都被收斂的很好,只要面對蘇映寒時她又是那個高雅端莊的大祭司。將蠱蟲收好,蕓羅還要再同蘇映寒說話,卻被他冷冽的眼神驚到,只聽他聲音淡漠道:“你先回去吧。”他對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態(tài)度,她就是不明白她有哪一點令他厭煩,又有哪一點比不上別人,就這么令他不待見,還是說傳聞是真的,他心里真的住著一個人?蕓羅不敢表現(xiàn)出什么,她現(xiàn)在還不是太子妃,無權(quán)去質(zhì)問他,只得忍氣吞聲福身往外走,臨走前她又瞥了眼倒在一堆雜草中的阿月,眼神漸漸幽深莫測。

  待蕓羅走遠,蘇映寒才覆手走近阿月,她的臉上被濕透的墨發(fā)遮擋,氣息深重,顯得很疼。但他知道她清醒著,唇瓣被咬出絲絲血痕,干涸蒼白的唇角令人心疼,白色囚服上深淺不一的鞭痕交錯密布著,或許是因為疼痛,她的眼皮抖動的有些厲害,但她始終都不吭一聲。

  蘇映寒眉頭皺起,不是沒見過被打的囚犯,就算受再重的傷他都不會有任何感覺,但為何眼前明明素不相識的人會令他心生憐惜呢?是因為她確實聰明于他有用,還是惋惜一個良才被埋沒?是什么都好,鑒于她此前的種種,蘇映寒絕對不能信任一個心術(shù)不正的人來左右他,所以無論她是怎樣的人,他都決定放棄這顆有用的棋子。

  “阿月,你的心思確是常人難比,不得不說若非因為你北魏恐怕將有覆滅之機,但也因為你害死我北魏士兵死傷無數(shù),這些不足以抵消你的罪過,且你身份不明,更無任何證據(jù)證明你與西鳳沒有關(guān)系,單憑你的一面之詞又怎能令人信服你與西鳳不共戴天?”言下之意還是在懷疑她,對于這點阿月可以理解,畢竟魏兵因她而死傷,換成是她也不會輕易就這么原諒了。

  “但是……”蘇映寒話鋒一轉(zhuǎn),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彼麩o法從阿月的眼中分辨她聽到這句話后的反應(yīng),她一直都半磕著眸,不似上次那般激烈,或許她早就想到了這個結(jié)局,所以才會甘愿默認。也或者她想要講的話,想要證明的決心已然達成,生死并非那么重要。

  蘇映寒瞥了她眼,說道:“即日起充入掖庭為太監(jiān),做最重的活?!彼麥惤玫统恋闹挥兴麄兡苈牭降穆曇粽f道:“若你真想表明你的決心,那我拭目以待?!?p>  阿月明顯因為他的話一凜,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他剛剛說什么,要讓她去當太監(jiān)?太監(jiān)?可她沒有那玩意怎么去當太監(jiān)啊?

  蘇映寒目及阿月顫抖的身子轉(zhuǎn)身就走,在她來不及哀求前就將她交給了菩桃。菩桃本就粗糙,一手抓起阿月的胳膊就往外帶走,也不管她是否有傷在身。阿月動了動唇,卻是終一句話都未能說出。她是阿月,也只能是阿月,她只有是阿月才能在這片土地光明正大的活著。

  ————

  國相得勝班師回朝的消息在西鳳不脛而走。百姓歡欣雀躍不已的情況下都紛紛夾道相迎,稱頌戴德,沒想到國相不止在處理國事上令人信服,更在打仗上也體現(xiàn)出了不一般的智謀和勇猛,打的北魏戰(zhàn)敗而逃,再不敢輕易對西鳳發(fā)動攻擊。就是要讓他們看看,他們西鳳的子民也不是吃素的,不對他們點顏色瞧瞧還以為他們怕了不成,有本事就別逃啊,一個個的龜孫子似的,囂張個什么勁。百姓們得意的互相議論著,隨著魏鳳兩國戰(zhàn)事消弭下去的還有一事,那就是先前并不怎么令人關(guān)心的東燕一事,雖說隨著北魏一齊夾擊西鳳,但打歸打似乎并未弄出什么大動靜來,后來再經(jīng)賢王一去鎮(zhèn)壓,竟然就這么不了了之了,遠沒有魏鳳打的那么厲害,打的令人揪心。是以,這次緊隨國相其后回來的賢王到是沒怎么受到關(guān)注,只在茶余飯后閑談之時才偶爾被一起帶過,無非也沒什么好話,誰讓他先前不主戰(zhàn),到是風(fēng)頭全被國相搶了去,硬生生壓過。

  坐在闕仙樓三樓的男子抿唇聽著底下紛紛的議論聲傳來,眉頭越蹙越緊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手中捏著的茶杯被他一瞬間捏碎成粉齏,手臂上青筋凸起顯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闕仙樓早就換了老板,雖還是從前的擺設(shè)待客,新的老板卻哪里懂得他的心思,戰(zhàn)戰(zhàn)兢兢跑上來想要重新再換個茶杯,卻被他厲聲呵斥道:“滾出去。”老板哪敢再有多余的動作,忙不迭的往外走,深怕走慢了會得罪這位賢王。屬下恭敬侍立兩側(cè),俱都聰明的不去招惹他,那位老板也是可憐,瞧被嚇的,誰讓他們主子心情不爽呢,換成是從前的杜麗娘善解人意,必然知道主子的心思,倒是能寬慰上幾句,只是可惜了。

  此時男子神色莫名,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他咽下去,那聲麗娘差點脫口而出,如今物是人非,哪里還有什么杜麗娘。若是她在,是否會輕輕掩唇笑上這么一句:“呦,賢王高高在上,早已今非昔比,再不用仰人鼻息,還聽不得這酸腐的幾句話了?”這番打趣揶揄的話怕是只有她敢說了吧,他的性情素來睚眥必報,隱忍沉府這么多年不過是為了有一天能一舉打敗敵人,為此他可以犧牲一切。正如那時他母后所為他做的,母后雖然貴為太后,手中既握有權(quán)勢,又有數(shù)萬兵權(quán),可這些是遠遠不夠的,要想讓他得到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并非籠絡(luò)幾個權(quán)臣就能稱霸朝野,他自小就懂這個道理。所以他什么也沒做,就是為了要讓母后死心,也放松別人的警惕,他絕對不能在背負一個弒君奪位的罵名后還什么都得不到,與其那樣還不如一開始什么都沒有,才能更無聲無息的反擊。就是這么個不好說話的人,也只得她敢在其面前放肆,一來是為兩人有合作,深知他不會拿她如何,二來也是她性格使然,其實她一直是個心思單純之人,否則也不會最終被他利用。只是她真的以為他不會拿她如何嗎,還是以為她對他來說是與眾不同的?沒有什么不同,在他眼中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他可以犧牲最親的人,還有什么能左右的了他?只是為何,他在一步步努力朝著自己目標前進的時候會有那么點孤寂和落寞?她的一顰一笑風(fēng)情萬種卻在他看來是那么的單薄孤獨呢,為何會想起,是這風(fēng)景太過怡人,還是他心情確實糟糕?!

  “將這紅珊瑚擺放在這里,屏風(fēng)往外挪,還有那套翠竹的茶盞找出來……”說話之人冷聲吩咐著,眾人都在忙忙碌碌唯她端坐主位上,一副當家主母的樣子,身側(cè)有兩人分別拿著云扇拍打著風(fēng)為她驅(qū)熱。

  伯恒一進來就見到這位主子面色不怎么好看,眾人都如臨大敵般伺候著,生怕出了差錯惹得一頓打罵,原本好好的相府非要按照她的喜好來,挪了也就挪了,誰知她心血來潮又要折騰,無非就是因為惦念的那個人終于要回來了,就跟失了的魂重新回來般,弄得全府都跟著緊張兮兮。不僅是要全部收拾一番,連妝容儀表都要全部煥然一新,這幾日折騰的眾人都不得安生。伯恒面上看著又不好多說什么,相爺?shù)膽B(tài)度擺在那,雖對這位夫人不怎么待見,但她畢竟已經(jīng)嫁入相府,一切都不可改變,除了不去招惹她,到底也是要給她幾分薄面的,畢竟她的背后還有個蘭家,不好太駁面子。所以伯恒私自吩咐下去過,盡量順著她來。只是這么一來,這位主子就把自己當回事了,儼然一副相國夫人的架子,這讓伯恒想起一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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