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宿罪

26.烽火燎煙

宿罪 清歌如觴 3152 2019-09-02 16:30:00

  這位旁觀了許久的國師虛咳了咳嗓子,示意眾人他有話要說。果然,底下均靜下來,就聽得賀青彥淡然回稟蘇映寒道:“臣私以為無需再審,那個小子不管是否是西鳳的奸細,僅憑他害得我北魏死傷不計其數(shù),就是身死也不足以消弭他的罪孽,不如就將他祭祀以慰亡靈,以儆效尤,也讓西鳳的細作看看是個什么下場?!笨此破降脑捵試鴰熥熘姓f出卻無端讓人不寒而栗。

  何謂祭慰亡靈?在北魏有著這么個古老而神秘的祭司院,當(dāng)以大祭司最為尊貴,其地位堪比帝王還要令百姓敬畏上幾分,就是帝王在大祭司面前也需禮讓三分。因為北魏人民信奉神明,而祭司又能通靈,是以能與幽靈通話的祭司自是被奉為神明般對待。而通常大祭司又都是上天指定之人,并非凡人能當(dāng)之,其要求非常嚴格苛刻,自小就被選中送與祭司院中培養(yǎng)出來的。除了日常替北魏占卜運程外,大小節(jié)日需由祭司院主持。這么看來祭司院似乎也沒有外界看起來的那般神秘敬畏,真正令人膽寒的又是什么呢?就是除卻北魏固有的對待刑犯的刑罰外,祭司院還保存著一種古老的最高刑罰,此刑罰不僅讓受刑者在生時受盡折磨而死,死后亡靈也將被禁錮在天地間,永世不得超生,靈魂日日夜夜飽受苦痛,是為殘忍至極,可怖至極。

  國師的這一建議不疑令人為之一顫,要知道祭司院雖然久遠,這種術(shù)法雖一直由大祭司流傳下來,卻是極少用過,不止其過程非常復(fù)雜,會耗損祭司的靈力,其結(jié)果也是非常邪惡,是以一直被奉為禁術(shù),若非必要絕不輕易對人使用。然國師既提到了,眾人也無不覺得不可,正要腹議,卻是聽得一道溫柔甜美的女聲傳來。

  “阿羅以為就讓他那么死了是否太過便宜?我們祭司院有的是讓人求生不能求死無門的法子,何必勞煩大家在這里傷神呢,不過是小事,到是擾得殿下厭煩。”說話的女聲自一側(cè)偏殿進入,一襲綠色碧波長裙,綴以繁復(fù)花紋點飾。墨色長發(fā)自中間分立兩側(cè),垂墜在身后,覆以綠色蕾絲綁縛,而她飽滿的額頭上則垂掛著半圓形的額飾,額飾是以鳶尾花為基礎(chǔ)上點綴的繁星,繁星則是用不同色彩的寶石鑲成,綴以極短的流蘇,緊貼在額鬢,令女子原本就美麗的臉頰炯炯生輝,艷麗不可方物,其價值也不可含估,是以每代大祭司的象征。

  緊隨著女子窈窕身影步出的幾位宮女貼心伺候在側(cè),早在她出現(xiàn)的那刻就為她將前面纖塵不染的地板重新擦拭一遍,她腳上那雙翠綠緞繡鑲以夜明珠的鞋面竟是連半絲塵埃都沾染不到。

  鸞殿四周點綴的燭燈在她的襯托下竟比她的身姿更暗沉了幾分,女子唇瓣挽著一抹笑容,此時就好似那常年照不進玉清殿的光攏撒了一地,晃的人眼暈,不敢逼視她。

  “大祭司?!北姵甲踊袒滔蛩┝艘欢Y。

  連一直都不甚在意這場朝事的魏太子都放下了托著下頜的手,抬起眼眸來看了她一眼。女子垂眸行禮后自有宮人拿了椅子給她堪座。女子并未坐下,反是收斂了神色,顯得很是恭敬。

  她這么一來到是更讓底下的眾臣信服,比起她那位囂張的父親來,她這個大祭司身居尊位卻是沒什么架子,怎不令人敬奉幾分。對于她方才那番狠厲的話,似乎在這么個柔弱的女子說來也并不覺得有什么了,更多的則是覺得她是在為君主分憂。

  此時眾人也才想起來,祭司院素來都養(yǎng)著一種活物被奉為神蟲,此種神蟲以血為祭,既可治病亦可病魔,祭以神壇上被世人信奉。說起來神蟲具體長成何樣,顯是極少為人知,只知其身子極小,似蟲非蟲,似物非物,變幻莫測。

  如此俱都笑了,心想還真是,竟都未曾想到有這么個法寶可用來對付那個負隅頑抗的小子,量他嘴巴再硬,在神蟲的威力下無人能抵抗的了。

  被稱為大祭司的蕓羅郡主朝站在她斜對面的父親望去一眼,那一眼似有讓其收斂之意,也似有嗔怪之意,但她隨即斂起目光,看向高位上的君主。那個人自從攝政后與其父魏帝風(fēng)格截然不同,表面看似明了的心思實則最是讓人難以猜測,而今他既不表態(tài)將人殺了也不表態(tài)如何處置,貿(mào)然的揣度他的心思,若是猜中的還好若是猜錯了那可非兒戲。幸得她得知今日之事的情態(tài)如何嚴重,趕了過來,否則依著她父親先前的意思怕是會有不妥,若太子殿下還有其他的計劃那豈非就被其破壞了。好在,太子殿下如今性情雖不知為何暴戾了許多,但她不是旁人,有些話總歸能入得他耳的。

  蘇映寒收起沉思的眼眸,臉色不怎么好,北魏經(jīng)此一戰(zhàn)元氣大傷,死傷慘重,單是撫慰百姓就夠忙活的了,他哪有心思在這里聽他們議論該如何處置那個奸細,就算殺了他又如何,戰(zhàn)事還是敗了。他內(nèi)心氣血翻涌,只要一想到未能將西鳳除去,未能將那個站在高位上的男人絞殺,他的心里就像有一把怒火無窮無盡的灼燒,恨不能親自去。若非他不能,他早就在三年前就折返回西鳳這么做了。沒有人知道他為何要攻打西鳳,又或者說北魏攻打西鳳是遲早的事,不需要有任何理由,兩國不和就是最好的緣由,或早或晚都要走到這一步。只有他自己知道,當(dāng)初聞聽那個消息時,他是如何的震驚,如何的不能自已。

  有些人總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也想珍惜,從初時覺得她好玩有趣,一點一滴被她影響著,到后來不知不覺間對她上了心,情愛究竟是個怎樣的東西,他在未曾得到時就已猝然離去。那時若非她選擇了他,他就只能無奈的選擇了放手,她可知他心里的痛,就那么被掩藏起來,不去破壞她的幸福,只待時間來慢慢治愈他的傷??杉幢闶欠攀至擞秩绾?,即便是遠離了她,對她的那份情就像是長在心底的一顆毒瘡,時間埋的越久也越腐爛,直到傳來她身故的消息,那種愛不得恨無門的苦痛才徹底的爆發(fā)出來,像是找到了個宣泄的出口,只有讓自己忙碌起來,只有找到了這個借口他才能好過些,才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敢想起她,否則他無從去原諒自己。

  “這件事就交給大祭司去辦?!睊佅逻@句話,他大步走出玉清殿,周身散發(fā)著戾氣,底下眾臣自是不敢反駁,此時才放松下來。每日的這個時辰都是他們最緊張的時候,既非要做個無用之人也不能講錯一句話,當(dāng)真是做臣子好難。若說從前太子的性情就不似二皇子那般好說話,也是讓人敬畏幾分,可自從他攝政后就越加的難以接近。也是,太子殿下自小就被選定為儲君培養(yǎng),做事素來都是點滴不漏,心思也是常人難以揣測,又豈是他們能妄加論斷的。

  蕓羅郡主目及處就見那人遠去的背影,只來得及瞥見他明黃色衣料一角,艷麗的身影緊隨著他而去。國師本想喚住她說幾句話,無奈只剩下嘆息,她那么明顯的心思旁人又豈會不知,既然旁人皆知,那他又豈能不知,不過是不愿戳穿罷了,她這又是何苦。國師擺動衣袍,哀嘆一口氣,他這個女兒自小就出色,正因為太過出色許多事她都有自己的主見,未必是常人能規(guī)勸得了的。

  ————

  蕓羅郡主汲汲腳步轉(zhuǎn)過御花園,朝著風(fēng)吟殿的方向而去。貼身宮女低頭緊隨其后,想開口又怕會惹來斥責(zé),想了想終是什么都不敢說。

  蕓羅郡主想起什么,吩咐身后人道:“讓祭司院開壇將蠱蟲送入牢中?!彼曇舯洳粠Ц星椋庹障履敲疵赖囊粋€綠蘿女子卻并不被陽光暖融,反是生出幾股懾人寒意。她平靜淡然的一句話就操控著一個人的生死,這是何等的令人懼寒。偏偏由此女子做來似乎也尤是優(yōu)美的,宮女默然領(lǐng)命而去。

  她又吩咐另一人道:“醒酒湯煮好了嗎?”

  “奴婢這就去拿來。”宮女不敢怠慢,忙的也去了。

  風(fēng)吟殿三字出現(xiàn)在蕓羅眼底,遠遠地宮人就看到了她,方要進去稟報,就聽得她擺了擺手,宮人就都領(lǐng)命退了下去。蕓羅眸底不再是一副冰冷,反是換了副言笑晏晏的溫柔色,她親自端了醒酒湯,在宮人的恭迎下進了風(fēng)吟殿。

  偌大的風(fēng)吟殿四周很是安靜,側(cè)殿中擺放了數(shù)展書架,宣欄目雕的架上橫置著琳瑯詩畫,很是古色古香。相較側(cè)殿的枯燥,主殿則是更顯得無趣,居中而放有一案臺,臺面上分門別類擺放著同一色的奏折,堆積的像個小山,余下幾支筆硯,就再不得見其他物品。兩側(cè)則擺放著不同的文書,皆為國事所用。主殿很大,另一側(cè)用垂簾隔開的則是擺放著個小榻,專供疲累時歇息用。此時殿中并無他人伺候,只得菩桃一人隨侍,他很是警覺,幾乎在蕓羅踏進殿中的那刻起就猜到是何人,索性不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宮人去魏帝面前嚼舌根,到也就鎮(zhèn)定下來,恭敬喚了聲:“郡主?!?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