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浩的院子偏居西南,緊連著前院,其四周植種假山頑石與花園,并不與府中其他人住在一起,環(huán)境自然清幽靜謐,除了守衛(wèi)鮮少有人能進入閣院。
今夜院中守衛(wèi)尤其少,不少人被調(diào)去前院護衛(wèi)安全,估摸著還有人應(yīng)是在竹林駐守吧,就等著他自投羅網(wǎng)??上麄冞@么多人怕是要空歡喜一場,白白浪費了這許多人。他讓攝魂他們?nèi)プ綄幒婆c軒轅澈,只要他們半夜在一起的罪證一公開,西鳳帝定會對他們起疑,寧浩勾結(jié)南晉的罪名總能安上。他讓唐楓故意假扮鳳云殊,就是要他露出破綻,只要那邊混戰(zhàn),這邊的人聞聲就會前去支援,為他潛入寧浩的書房余留時間。而他們真正要做的就是找到書面最有力的證據(jù),寧浩與玄月宮之間的關(guān)系,與南晉多年來所作的交易,這些方能將他定罪。正如西鳳子民期待的,朝中局勢終要有些改變,這些改變就從武將開始吧,軍中也不能都是寧浩一人的天下。
果不其然,院中陸續(xù)有守衛(wèi)小跑著走出,交頭接耳輕聲說著什么,往竹林的方向跑去。一道黑影從棲身的假山中走出,避開亮處,閃身躲進寧浩的書房,將房門掩好,再三確認門外沒有任何埋伏。寧浩的書房中規(guī)中矩,有兩扇立于屋頂?shù)臅耔偳对趬Ρ谏?,上面分門別類擺放整齊各國的書卷,其中一面墻柜上放著諸子百家與孫子兵法和一些行軍作戰(zhàn)圖。翻了翻圖紙并無異常,厚厚的書冊竹簡也都是尋常擺放,底下到是有些書沒有寫目錄名冊,翻開其中一頁寫著人名,下述生辰日期,再往下就是生平簡歷及家中情況,寫的并不具體,有些地方也僅用代號略過。他仔細翻了幾頁,上面的人名沒有一個認識,這些人多數(shù)也都非一個地方,中間并未有交集,彼此都不認識。他隨手放下,雖是好奇,但這些都于他無用。
書房中擺有不少兵器,其中不少名家鑄劍,看的出來寧浩甚是愛惜和喜愛,用上等的桃木支架構(gòu)起,擺在最顯眼的地方,一些是他打仗最常用的都用布匹經(jīng)年擦拭,劍身都磨的光滑了。桌案旁擺有古董花瓶,瓶中插有書畫,案面上放置著文房四寶和上書奏折,余下倒也干凈,幾乎沒有藏東西的地方。但他在寧府中安插的眼線探得的情報是寧浩最常在地方就是書房,他若在府中必定一天內(nèi)都在書房,除去夜間回房睡覺。反正這也不過是他計劃中最省力的一部分,能直接抓到寧浩的把柄最好,不能就一步一步來。寧浩盤根深厚,只有先試探才能令他在戒備時露出破綻,否則實難抓住他的把柄。
順著視線縱觀全局,房中物置擺放整齊,但太過刻意的整齊像是故意收拾過,哪里有一點被人使用過的痕跡。是寧浩已猜到他的調(diào)虎離山計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還是他頻頻來書房就是個幌子?他薄唇緊抿,撩起的唇角沒有絲毫笑意,眼底越見冰冷。手中的寶劍出鞘,劍鋒凌厲逼人,氣勢恢弘,透著一股嗜血的寒氣。銀面男子捏緊手中的劍柄,倏然房門四周有鐵柱上閘,瞬間井字形的牢門就將屋子四周凡是有門窗的口子都圍困死,速度快之令人避之不及。
“看來你應(yīng)該猜到了,可惜有點晚,你的幫手都被我的人困住,想要救兵是不可能了,你可以想想還有什么遺言或問題我或許能替你解答?!睍芎竺骓懫鹨坏览铣恋哪新?,聲音明亮有力,哪里還有半絲醉酒的嘶啞,而這分明就是在前院與人喝酒的寧浩。
銀面男子退至窗邊,觀察著屋中的結(jié)構(gòu),對付他寧浩選擇智取,身為對手他該感到榮幸么?但也以此能看出寧浩的戰(zhàn)斗力,能將唐楓攝魂等人困住,豈是幾十個武功高強的人就能擺平的事。
“怎么沒有話說?那就由老夫來說好了。你自以為聰明的認為老夫被你的人打草驚蛇就會以逆行思維偏偏繼續(xù)留在那里,而你的人美其名曰去抓老夫?qū)崉t是放煙霧彈,好讓你潛入書房,翻找老夫的罪證。可老夫又有什么罪證能落入你手里,好供你參老夫一本呢,司相?”寧浩語調(diào)低沉,隔著門板陰測測的笑。
銀面男子沒有否認也不承認,凌厲的劍花飛過,直朝著說話之聲的方向刺去,一掌劈開高聳的書柜,書架上的書翻墜入地。以掌心的內(nèi)力震開書柜后的石墻,想必此人武功并不弱。隨著石墻碎裂的是劍氣散發(fā)的寒光,在幽暗密閉的空間里如飛龍在天,勢不可擋的氣勢逼近寧浩。寧浩手中的劍順勢迎上,兩人纏斗在一起,打的不分上下。
“怎么,被老夫猜到惱怒了?一個憑空而降,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兒憑什么能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憑幾年在朝中為百姓做幾件事就能受擁愛戴,還是為了樹立形象彈劾異己鏟除了幾個貪官污吏,抑或是裝的與世無爭公正廉明?光憑你做的這些事就足夠得罪諸多人,沒有一點本事想要別人的保護竟能活至今日怕是不能吧!你以為老夫真會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和我斗?”言下之意既坦誠了要殺司夜離的人里有他一份,也狂妄的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銀面男子薄唇微勾,對于寧浩的話不置可否,能與之對敵的必定與之實力相當,論起來誰又沒有暗中在調(diào)查對手呢。趁著寧浩說話分神之際,銀面男子掌心旋轉(zhuǎn)凌空劈出一掌,一掌虛晃之后趁著寧浩去接,銀面男子踏壁而上,再一掌擊穿瓦礫,朝著屋頂架空飛起,只留下一個翻飛的袍沿,上乘的輕功伴隨著黑色身影快如閃電般飄忽來去。
寧浩又哪里不是做事面面俱到的人,他早在屋頂布派了玄月宮之人,他們穿著尋常府衛(wèi)的衣服,武功卻哪里是府衛(wèi)能比的。他們見有人從下面上來,十幾個人凌躍開數(shù)米,隨即又圍上來與銀面男子纏斗在一起。玄月宮號稱江湖上最厲害的殺手組織,其宮人無論是單打還是群斗,戰(zhàn)斗力都是不容小覷的。他們有技巧的削弱敵人的防御,再削其體力,最后將其斃命。就像狼群絞殺獵物,最喜歡一點一點慢慢折磨死,耗盡獵物最后一口氣,以顯示狼的智慧。玄月宮的宮主就有這樣的自負,所以他手下殺人的手法與其一樣自負,凡被玄月宮盯上的人就自認倒霉,江湖上對玄月宮的名號那是相當忌憚。
銀面男子一劍刺向玄月宮的宮人,血花飛濺,從屋頂?shù)目吡械?,不知他跌落后觸到了書房中哪個機關(guān),房中有流箭飛出,就聽得那人的慘叫聲稍縱即逝。宮人們向下望了眼自己的同伴,提起手中的劍越發(fā)狠命的朝銀面男子攻去。幸好他先前沒有翻動房中的東西,這些箭矢就是寧浩為他準備的,只要他翻找罪證總有出動機關(guān)的可能。他冷冷看了眼從屋中早就出來縱觀全局的寧浩,眸底有著嗜血的冷酷。
縱使銀面男子武功再好都敵不過玄月宮的車輪戰(zhàn),遲早會被他們耗死。銀面男子腳下步伐未停,迎戰(zhàn)四面圍攻的宮人,躍過另一個檐頂,劍鎖封喉,又一個宮人斃命,同時吃了一掌連連后退,明顯的體力下降。
“快將刺客抓住,別讓其逃了。”寧浩此話一出本在前院中喝酒的幾個舊部不知何時也帶了人前來圍剿,紛紛喊話道:“此人行刺國相不成又來刺殺寧侯,速將其擊斃,此乃窮兇極惡之流寇,對朝廷心生不滿,借此挑起事端?!闭f罷,其背后整齊有速的圍攏一幫親衛(wèi)兵。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銀面男子勾唇冷笑,已沒有必要再與他們纏斗,寧浩老奸巨猾,步步為營,早已在他的算計之中,看來還是太低估他。銀面男子沿著檐廊一路廝殺,手中劍尖染血,如銀面修羅渾身充滿寒氣,他必須盡快離開,否則一切就會前功盡棄。寧浩派那么多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他出動所有不惜在他面前撕破面具,難道還能讓他活著離開?
銀面男子退至廊底,他對寧府的環(huán)境非常熟悉,只要再躍過兩個宅院就能順利出府,他指尖翻飛銳利刺向圍攻著他面前的府衛(wèi),橫掃出一條血路,地上相繼倒下宮人與府衛(wèi),而他的體力也在嚴重透支,執(zhí)劍的手臂一不留神就被劃開一條口子,這種車輪戰(zhàn)其實最難的不是對方武功的高強,而是耗費體力心神,論他武功再好都雙拳難敵四手,寧浩真是太看得起他竟沒有派玄月宮頂級的殺手。
遠處廝殺聲及至逼近,幾個黑衣的身影漸漸從包圍圈中殺出來,一路朝著銀面男子的方向奮勇廝殺。黑衣人苦戰(zhàn)府衛(wèi)拼的體力也是幾近耗盡,少說也有百人之多圍聚在寧府,后來增加的舊部帶來冒充府衛(wèi)的親衛(wèi)兵都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的,戰(zhàn)斗指數(shù)力強,又都是直接調(diào)教出來的,死忠于舊部,根本不會讓他們有喘息的機會。幾番周折終于圍聚到銀面男子身邊,幾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掛彩。
“主子你先走,奴才們斷后?!逼渲幸缓谝履凶诱f道,他氣息沉重,腳下旋轉(zhuǎn)撂倒一個府衛(wèi),一劍斃命,府衛(wèi)口吐鮮血,眼白睜圓,死不瞑目。不過剎那的事又一輪宮人前赴后繼朝他們撲來,伴著遠處寧浩俾倪眾生般陰測的笑臉,他們的大勢已去。
“他們說的對,我們不能都死在這里,既然中計那就按先前擬劃好的,我們也是必定要護你周全,只有你走了寧浩才沒有證據(jù)?!绷硪缓谝履凶与p手左右執(zhí)劍迎敵,斂起往日的嬉皮笑臉,難得認真勸說著銀面男子。
“誰都不用勸,你們該知道我的脾氣。”銀面男子沉郁的眼底深如幽譚,諱莫難測。
他此話一出眾人都不再多言,深知他一向說一不二,這脾氣秉性豈是能隨意勸服的,只得奮力殺敵,方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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