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丫頭都是她來找我,我哪知道她住哪里,我要知道我又何必住到你這里來。”在杜麗娘的逼人注視下荀子墨只好扯謊道。
可惜杜麗娘哪是那么好騙的,早已看透他的把戲,從身上拽出來個鞭繩將他反手綁住,踹在地上道:“你不說也好,說了我反而不信,對你這種男人就不必客氣,你好好在這里涼快吧,我會找人伺候好你的。”說罷,她打了個暗哨,四五個粗壯的男人從門外進來恭恭敬敬對她行了個禮,然后就開始對地上的荀子墨輪番的攻擊。這些個人身高體壯,拳頭粗重,都是杜麗娘從關(guān)外帶來的護衛(wèi),不止徒有其表,武功也是高強,但她現(xiàn)在還沒想弄死荀子墨,就先讓他們練練手吧。杜麗娘陰冷的看著被包圍起來的荀子墨,她這是替那些被他騙過身子的女人除害,這種男人沒什么可惜的。心里的氣紓解不少,拽著旖旎的紅裙,她也該去睡個美容覺了,這人若不保養(yǎng)就會老的特別快,她最不喜歡自己變丑呢。
可憐荀子墨原想陪杜麗娘玩玩,誰知情趣沒找到,反惹了一身騷。他掙開鞭繩,這點花樣就想難倒他真是太小看他了。杜婆娘你等著,我是絕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止要你將尋芳閣雙手奉上,我還要你的闕仙樓及你的人臣服在老子腳下。
啪啪啪。門內(nèi)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伴隨著男子隱痛的慘叫,他真是小看杜婆娘了。
——
深夜,破棄的院落。屋內(nèi)滿室黑暗,幾不可辨人。蜘蛛網(wǎng)結(jié)的絲懸掛在窗欞,將唯一的亮光都給遮擋。地上鋪滿雜草,廢棄的門板橫擋在門口,瓦礫橫亙,枯草雜枝堆放。就是這種臟亂的連個下腳地都沒有的地方,屋子的最里側(cè)站著兩個人影,緩步其上竟沒有半絲聲響,無聲無息,靜到只能聽出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誰讓她這么做的?”男聲慍怒道。會冒險選在這么個地方也是沒有辦法,本來從計劃開始未免敗露就說好不會見面的,其中沒有必要都不會聯(lián)絡,但沒想到事情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這樣的致命傷不知又有多少人會猜到?她素來行事妥帖,他從未擔心過,這種事交給她辦是萬中無一的選擇,也必須是她去辦。可她是怎么回事,是要將計劃敗露,還是要將自己敗露?
“屬下會注意的,定不讓她再犯同樣的錯,請主上再給一次機會?!迸有⌒沫h(huán)顧四周跪下道。她說話干練有素,并無怯懦之意,也不顯卑賤,說話拿捏得當。
半晌都沒有聲音,男人看著黑暗中的人良久道:“起來吧,這件事不怪你。她心中會有分寸的,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做了下場又會如何,她明白?!?p> 他這么說女子了然,心底反而起了懼意,不知該如何作答。
“那件事怎么樣了?”
男人指的那件事女子深知定是避不開,忙又跪下道:“屬下會處理好,不會橫生枝節(jié)?!?p> “那樣最好,你最好警醒著點,她若犯錯你也別想逃,讓她來見我一次,親自與我說,她總要說了我才能相信她的忠誠,她這個人心思最是莫變,但我知道她也最是重情。她若不來,我就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了?!?p> “是,屬下謹記?!?p> “就與那件事放在一同辦吧,正好聲東擊西,掩人耳目?!币哉T敵之餌誘敵之深一向是他慣用的宗旨,關(guān)鍵時刻撒下的餌也能交相輝映,以惑敵手。
“主上確定那人一定會上鉤嗎?依屬下愚見,那人城府極深,思慮并不在常人之下,尋常魚餌未必會上鉤,且依他的身手?”
“正好可以試試他的身手。只要餌夠大,不怕敵人不來,而且我想他也一定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那屬下提前祝主上收得這網(wǎng)好魚?!迸訂蜗ス虻乇?。
“去吧,你出來的時間久了會招人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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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繚繞間她茫然的走著,這個場景她以往的每次夢境中都會出現(xiàn),隨之看到的人也會在那相同的地方伸手等著她。每一次她都看不清他的長相,卻哭著喊著,因為那人是她畢生所愛,她相信他也在尋找著自己,他們才會在夢中相遇。那個人從前世而來,只要抓住他她是否就能回到過去,回去屬于她的世界??墒菦]有記憶的她,哪里又是她的世界呢?她好想告訴他,她知道他是誰了,她看到他了,她在遙遠的過去看到了他的前世。是的,那是他的前世,因為他沒有與她相同的記憶呢。
撥開層層云霧,她努力地找尋,滿心歡喜。只有在夢中他才會對著她溫柔的笑,對著她伸出溫暖的手,也只有在夢中他才是屬于她的。
你在哪里?為什么我會覺得遇見你的每一個夢都是美夢呢!
咯咯咯,咯咯咯。你看我的舌頭美嗎?我的舌頭有人一樣長,我的眼睛怎么在你腳下,你別踩爆了,快點還給我。喔,你不知道吧,我要生寶寶了,你看我的寶寶要你來抓呢。
她拽著朝夕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肚子,她一個用力在肚子上破了條口子,朝夕就這么被她強迫著將肚子掰開,把孩子取了出來。肚子破了,內(nèi)臟都流了滿地,女子卻依然在笑著。朝夕再回神時,看到自己手上哪里是什么孩子,明明滿手的鮮血,沿著指縫一點一點往下滴。
不,她還不能適應這樣的畫風斗轉(zhuǎn)。她想要逃,女子深可見骨的五指忽地變長,抓著她腳踝,那觸手的冰涼森冷的她毛骨悚然,她不敢回身,女子的眼睛又一奔一跳來找她,凄怨哀楚地看著她,她的嘴巴在身后響起。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叫柳絮,我的夫婿是陳政亦。我不想死,我還有孩子,我不想死……
是了,她是柳絮??闪醪皇窃诹x莊嗎?那她在哪里?怎么身邊多了那么多尸體,何大娘、何老爹你們醒醒,難道你們也死了?
寧朝夕,接著我的孩子。就在朝夕去推何大娘何老爹的時候,空中飛來一個啼哭的嬰兒,兜頭粉面,那是柳絮丟來的孩子,她的孩子……
朝夕猛一個顫栗整個人都坐在床上,雙手間既沒有血也沒有孩子,她的額頭出了細細的一層汗。窗外明亮的陽光照進來,她才恍然在自己房間里,什么都沒有,只有做了一場噩夢,一場關(guān)于柳絮的夢。她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徒腳沖到窗臺下,掬起銅盆里的冷水潑到自己臉上,清醒了不少。
芷瀾聽到聲響從屋外進來,手中拿著花束將其插在房中的花瓶里,擺放在書案邊的小桌上。她本是笑意盈盈好來嘲弄朝夕一番,方要開口的話到了嘴邊在看到朝夕渙散驚恐的眼眸后全然拋諸腦后,焦急道:“小姐你沒事吧,怎么睡了一覺人都傻了,莫非是酒還沒醒?”
被芷瀾這么一嘀咕,朝夕回過神來方覺得自己口干舌燥,頭也隱隱犯疼,且怎么連身體都像散架似的,難不成她被人打了?
芷瀾給朝夕倒了杯水漱口,誰料她一口氣喝了,還連著要了幾杯,可想她是真的渴了。芷瀾搖搖頭,酒可真是害人的東西。
“芷瀾我昨晚怎么會喝醉呢?是不是這府里的酒有問題?那我喝醉了應該沒有做什么壯烈的舉動吧,我對自己的酒品有信心,我對自己的人品更有信心。”
朝夕說這話的時候芷瀾正在給她端醒酒茶,結(jié)果手一抖差點沒將碗打翻。如果咬相爺,和相爺吵架,將自己闖天牢的事說出來,半夜爬屋頂彈琴,彈的滿城的人幾乎都要被她吵醒。那些都不算是壯舉的話,那應該就沒了吧!
“芷瀾你那是什么表情,快把醒酒茶拿來,我好喝了去辦正事?!?p> “小姐你有什么正事可辦?”芷瀾將碗遞給她。
朝夕吹了吹抿唇喝下幾口,道:“我決定了繼續(xù)去查柳絮的案子。我要不幫她查,她非要折磨死我不可。而且我覺得查柳絮就要查到她的夫婿陳政亦,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關(guān)系,但柳絮是因陳政亦被關(guān)押的,肯定與他脫不了關(guān)系。”那個夢想起來就可怕,柳絮你千萬別再入我夢了,我就是將你查個底朝天我都幫你查出來。
“小姐你昨晚已經(jīng)對相爺說過了?!?p> 噗?!翱瓤取阏f什么?我什么時候說過?”朝夕擦了擦噴出的口水,也順便將噴在芷瀾身上的水一并擦了,這話真是太驚悚了,她居然會一點不記得。
你當然不記得,你喝的酩酊大醉,估計自己是誰都忘了吧。芷瀾無語的將她手中碗收了回來,在朝夕的干笑中理了理被她口水弄濕的衣袖。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免得她接受不了。于是折中道:“就是這么隨口一說,反正相爺知道了,你的決心也表過了,好了,快來吃早點。”
“那他說什么,他人呢?”朝夕探頭往外室瞥去,榻上空無一人,連錦被云枕都沒有動過,心中狐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