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下龍血后,身體的變化并沒有想想中那么激烈,除卻陸天歡因?yàn)閷ρ任恫惶m應(yīng)干嘔了幾下,其余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
要說變化,大約是在面對面前這個巨大的空洞時的感受吧。
原本自其中散發(fā)出來的怨恨漸漸變?yōu)榱艘环N更為虛無的感情,陸天歡不懂,柳博鋒卻甚是明白,那是世間萬物對天生龍子的敬畏之情,亦是萬千俗世對于唐墨歌的敬畏之心。
按下心中的煞氣,柳博鋒安撫性地將陸天歡又向自己懷里攔過,貼在她耳邊輕聲道:“進(jìn)去后,無論聽到什么都得跟緊了我,”他偏過頭,親吻了一下陸天歡柔軟的發(fā)絲,“別怕,我會保護(hù)你,也會保護(hù)它的…”
雖然現(xiàn)下還看不出來,不過柳博鋒和陸天歡都知道,在她的內(nèi)宮陰俯之內(nèi),已經(jīng)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在孕育了。
提起孩子,陸天歡臉上也展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她撫了幾下尚且平坦的小腹,長舒了一口氣,而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步入其中,最先醒來的便是耳朵,不僅是陸天歡,就連柳博鋒也因此間過分凄慘的叫聲而瑟縮了一下,這根本不是人世間的生物會發(fā)出的聲音。他不自覺地將陸天歡的手腕攥得更緊了些:“跟緊我,萬不可走丟了…跟緊我…”
也不知這些話是說來安慰自己,還是說來安慰陸天歡的,柳博鋒滿以為自己已然站到國師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世間千萬總也見了十之有十,可真正踏入這里他才明白,天地三界八荒,期間種種,又怎么是他一個凡人能夠參透的呢?
思及此,偏生心里的恨意越發(fā)明顯,他冷笑了一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要去殺死自己的親兄弟,柳博鋒心中非但沒有不舍和愧疚,相反,此時他的心已經(jīng)被欲望填滿,甚至每一次的跳動都是這欲望的養(yǎng)分。
只要?dú)⒘肆┿?,只要他死了,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就會回到自己身上!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用受唐墨歌鉗制,就不用每日畏首畏尾地活著。他要報(bào)仇,要?dú)⒘怂莻€偏心的爹,還有從未管過他的娘,還有那個處處幫著默槿的、不男不女的宿雪,他要他們死,要他們統(tǒng)統(tǒng)為自己的霸業(yè)陪葬!
這條路或許并不算遠(yuǎn),可陸天歡腳下越走越虛甚至到了后來已經(jīng)需要被柳博鋒完全摟在懷里才能夠借著他的力量往前行走。不過,她并不曾有什么怨言,甚至對帶她進(jìn)到這里的柳博鋒也沒有過半點(diǎn)兒不滿,這個人是她失明后的天與地,除了他的身邊兒,陸天歡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往哪里。
戰(zhàn)事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白熱化,無論是穆幽還是月華君,他們都已放棄了保護(hù)自己,招招狠辣逼迫,仿佛是要拿自己的命與對方的命交換一般。你來我往間血珠飛濺,通通被他們周身縈繞的颶風(fēng)吸納,原本半透明的風(fēng)場甚至扭曲了周圍的空氣,無數(shù)帶著嘶吼的黑色裂縫尋找著空隙想要吞噬掉他們兩位。
雖然不可能如愿,不過從墨白和阿南的角度看過去,簡直就是一個個可怕的血盆大口。
無論是天兵還是魔道的眾位都已無力再戰(zhàn),阿南的臉上甚至已經(jīng)看不出半點(diǎn)兒他原本的皮膚的顏色,眼皮上已經(jīng)結(jié)成硬塊的血痂隨著他大力的揉搓和眨眼像是下雪一樣落了下來。
腿上的傷口恐怕是最深的,小腿接近腳踝的地方,粗略的包扎已經(jīng)完全散開,透過被染紅了的紗布,依稀可以窺見其中深可見骨的兩刀。
夢境之中,默槿坐在矮榻旁邊,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像是心口有團(tuán)火正在燒著似的,偌大的廳堂之內(nèi),只有她一個人,可無論她怎么走,都走不出這一座禁錮著她的宮殿。
不知道第多少次嘗試過后,默槿累得顧不得形象直接躺在了地上,白色的衣物攤了一地,像是外面兒茫茫的白霧都被她壓在了身下一般,有些疲乏地扭轉(zhuǎn)到右側(cè)后蜷縮起了身子。
“哥哥…”這幾日,沒有人同她說話,也沒有人來看她,她能夠想起的只有那個伴著自己的少年。
所說不曾見到,可是每一次醒來,腦中偏生便憑空多了些許記憶,多數(shù)時候她是一株樹,依偎著另一株,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腳下的土地。
看它們從虛無到繁茂,從貧瘠到富饒,從靜謐到喧鬧。
而她距離這片土地也越來越遠(yuǎn),甚至有的時候,她都無法看清到底腳下發(fā)生了什么。
她想找那名少年問問,這到底是為什么,這是誰所看到的的東西,為何總是在這些記憶中流淌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切。
這悲切像是海里的妖怪,不斷拉扯著她的四肢,讓她無力攀上水面去呼吸一口空氣,只能夠掙扎著,被這些悲切溺死在水中。
每每醒來,她都像是在睡夢時被人勒住了脖子一般地痛苦。
可是沒有人來見她,沒有人告訴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最先有所反應(yīng)的并不是阿南,而是水池中靜坐著的穆幽。
他的胸腔內(nèi)像是藏了一條毒蛇一般,胸口涌動了幾次后終是沒有忍住,一大口鮮血噴涌了出來,更多的記憶像是被人直接塞入了他的腦中一般。穆幽雙手緊緊攥住腦袋兩側(cè)的頭發(fā),想要借助身體的疼痛來緩解精神上的痛苦。
“主、主子!”阿南睜開眼,他的額上也是一片晶瑩的汗水,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滾進(jìn)了水池,他拼了命地要去掰開穆幽住著自己的兩只手,“主子!快放手!”
沒有任何魔或仙可以阻撓這天地間初生的力量,哪怕他還尚未覺醒。
月華君的存在像是一根看不見的刺,已經(jīng)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主子,對不起了…”
低聲應(yīng)了一句,阿南右手成掌干凈利落地直接劈在了穆幽的后頸處,先是一聲悶哼之后,魔道宗主的身體便重重地砸在了水里。
在他的鼻息要被淹沒之前,阿南已經(jīng)拖住了他的身體。
所說暫且自己無法為他傳送法力已療傷,但到底泡在這池水之中本就可以疏通經(jīng)脈。
將緊皺著眉頭的穆幽在水池中安置妥當(dāng),阿南并未上岸,他脫了身上因?yàn)橄戳怂桨l(fā)沉重的上衣和靴子,干脆挨著穆幽也坐了下來。
另一邊發(fā)生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可是他與穆幽不能都倒下了,否則這里將會因?yàn)闆]有法力的支撐而重新變得冰涼徹骨,最后他們兩位都會被凍成冰碴子。
門外,陌生的腳步聲越發(fā)逼近,柳博銘緊緊攥著自己的劍柄,身子微微壓低、后背弓起,像是另一柄劍,隨時準(zhǔn)備出鞘,見血。
哥舒清
這兩篇都是過度,不知道為什么,就寫的很累...昨天走多了,腿腫地彎都彎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