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屋外的雨已經(jīng)連綿了許久,按說天界應(yīng)是不會有雨雪這樣的天氣,可偏偏占星均說天后第一個孩子伴生屬水,命格中多火,所以才讓在他降生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內(nèi)都要伴雨而眠。
“名字說是還沒挑選出來,天帝都熬了好久兒不曾休息了…”
屋外說話的聲音和兩人的腳步聲漸漸近了,又聽得阿瑤同與她一道兒回來的那位女官道了別,等了一小會兒,這才收了傘推門進(jìn)來。
“還是沒有任何音訊,奇怪的是月華君也像是丟了一般,接連幾日,我們平素閑聊的幾個姐妹有他府中的???,說是現(xiàn)在入了夜便關(guān)門謝客,白天就更不曾見過人了?!?p> 雖然不知道寥茹云讓自己去打探這些事情做什么,但阿瑤還是事無巨細(xì)都說了個明明白白。外面雨大,進(jìn)了屋子不僅垂下的傘的另一端還滴著水,連阿瑤左側(cè)的肩頭都沾了潮氣,想來她和方才那名女官是共撐了一把傘,才會淋濕了的。
這也是天帝下的規(guī)矩,按說仙界各位雖然不會魔道制芥那一套,但避雨的方法總還是有的,不至于像人間似的總要撐著把傘在雨幕中來來去去。
可偏偏也是為了這個剛剛出生的大兒子,說是仙家遮蔽雨水會折了他的德行,于是,來來往往的仙家都得撐著把傘,寥茹云這幾日干脆就不曾出門,反正連空氣中都泛著潮氣,布自然是織不成了,自然也沒仙敢來煩她。
除了如今因了默槿的事兒坐在這屋里的另一位,墨白。
他伸手拍了拍落在他衣擺上的雨滴,也似有些疲乏的樣子:“還有什么旁的事情嗎?”
知道他和寥茹云最近為了默槿的事兒都不曾好好休息過,阿瑤也不敢多嘴,搖了搖頭,同時還往寥茹云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了半步,對于這柄上古神器羽化而成的仙將,她總是害怕多過敬畏。
寥茹云此時也沒什么心思關(guān)照她,只空出一只手伸了過去,握住了阿瑤的右手:“辛苦了,余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你也快快去歇著吧?!?p> 福身回了禮,阿瑤的傘倒是也不曾放下過,她走到門邊兒,腳步頓了一下,有些怯生生地回頭問了一句:“魔尊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姑姑的宮中少了活生生的一仙一魔,雖說已經(jīng)被按了下去,可有些消息靈通的依舊將其中的事情打聽了個明白,其中自然缺不了阿瑤。
寥茹云提及此似乎更加煩躁,她甚至抬起手撐著額頭揉了揉右側(cè)的太陽穴,隨后擺了擺手,示意阿瑤快些去休息。見寥茹云是當(dāng)真累了,她自然不敢多說什么,輕手輕腳地掩了門,往先前默槿暫住的小院的方向走去,自打默槿和阿南都失蹤了之后,寥茹云就安排她在小院內(nèi)住著,以防有誰突然回來,小院地方偏僻,一時無法察覺。
自她走后,屋內(nèi)又恢復(fù)了與之前別無二致的沉默,只是屋外的雨依舊滴滴答答地不停,像是擾人清夢的琴音,又像是催著趕著的急急風(fēng)。
“不行,我還是需下魔道一趟,阿南萬一再出了什么事兒,就更是交代不清了。”
這個想法白日的時候寥茹云就提過一次,墨白說再等等,看阿瑤回來能有什么消息,再者,說不等一會兒阿南就回來了,也會帶回來什么消息。也是聽了他的話,寥茹云才會乖乖在屋內(nèi)等著,如今阿南也沒等到,阿瑤也不曾帶回什么有用的消息。無奈之下,自然又提起了之前的這件事。
墨白嘆了口氣,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了桌上,他身子向前傾了傾,壓低了聲音:“如今天帝為了這個大兒子,將整個天界看慣得如此嚴(yán)密,你如何出去?無用說是丟了默槿這么大的事兒,單單你去魔道找魔尊密會這一條,就有好些個仙能嚼碎了自己的舌頭根來詆毀你?!?p> 他說的自然是實(shí)話,寥茹云也明白個中道理、個中原因,畢竟,她在這天界呆得可要比墨白久得多。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寥茹云干脆站了起來,煩躁地在屋內(nèi)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好幾個圈,“難道我們就只能這么干等著?”如此坐以待斃的行為,對墨白來說也實(shí)在與他的性格不符,無往不利的神兵利器,怎么就只能躲在這屋檐下呢?
可事實(shí)偏偏就是如此,在寥茹云經(jīng)過他身邊兒時,墨白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同時克制地用了三分力道拉扯了一下,寥茹云腳下雖不穩(wěn)當(dāng),倒是也沒摔倒,只是停住了步伐。
“你走得我眼暈,”墨白臉上的表情可算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像是撒嬌的孩子一般,左右晃了晃寥茹云的手腕,“你不要如此急迫,你再出了事兒,我們可當(dāng)真就是六神無主了。”他柔和聲音,又討好似的將寥茹云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輕輕地用額頭點(diǎn)在了她的手臂上,“你若是出了事兒,我可怎么辦???”
從來強(qiáng)硬的男兒家的聲音如今像是氤氳著霧氣的溫泉,將寥茹云心底里剛剛滋生出來的那些個可怕的念頭都順了個干干凈凈,她也知道自己是急火攻心,如今靜了下來,也曉得方才說的話有多不合適。
寥茹云看著墨白的發(fā)頂,無奈地輕笑了一聲,同時空著的一只手也抬了起來,猶豫了一瞬后,還是輕輕落在了他的后頸,像是哄孩子一般,寥茹云用拇指的指腹輕輕蹭著她手掌下那一小片皮膚。
“我曉得你的意思,再想想…估計還有…”
話音未完,屋外忽而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甚至還有刀劍相撞的聲響,墨白身上的氣息一瞬間發(fā)生了變化,他猛然起身的同時,一把將寥茹云拉到了自己身后:“別動,我去看看?!?p> 待寥茹云聽清他說的是什么的時候,墨白早已沖了出去連個影兒都瞧不見,大氅的房門已經(jīng)讓屋外的雨水都飄了進(jìn)來,寥茹云被帶著水汽的寒風(fēng)一吹,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自墨白出去后,一時間兵刃相接的聲音更勝,但很快,他的聲音也傳了進(jìn)來:“我乃戰(zhàn)將墨白,還不快快停手。”
名號看起來是比他的臉有用,那些圍攻的侍衛(wèi)雖然都是一臉半信半疑,但已經(jīng)停了手,同時紛紛推開半步,正不安地左右看著彼此,不敢再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