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將軍?南將軍?能聽到嗎?”
“去,快去找主子,說告訴他南將軍醒了!”
“您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
“南將軍?”
“南將軍!”
“阿南!”
神志清醒過來的同時,阿南感覺自己被很多人圍在了中間,甚至他吸入肺臟中的空氣都被搶奪了的錯覺。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馬上有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先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后又收了回去。
“主子,已經(jīng)不妨事兒了?!?p> 他覺得這個聲音實在是有些熟悉,但努力去想的時候腦子就仿佛是一塊被摻雜了很多水的泥巴,什么都想不起來。大約是他皺眉的表情太過猙獰,下一瞬,有一只手將他扶了起來,同時還有個冰涼的瓷器的邊沿碰到了他的下唇,微微用力下壓后,同樣的冰涼的液體被灌進了他的嘴巴里。
喂的人很小心,每次都等阿南將口中的完全咽下去后,才會喂下一口,動作輕柔,像是個姑娘。
隨著那些冰涼的液體穿過食道最后到達胃中,被這個溫度驚醒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還有腦子。
這個時候阿南才看清扶著他坐的是個魔道的老大夫,而此時站在床邊兒手里端著藥碗正和穆幽說話的,是他的女兒。
“現(xiàn)下該是好了,不過他精魄剛剛穩(wěn)固,還是不能太過操勞。”
精魄這個詞像是擊中了阿南的腦袋,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昏迷中的種種所見,徑直從床上一躍而起,差點兒掀翻了扶著他的老大夫。
“主子!”他只穿了襪子,三步并作兩步闖到了穆幽身邊兒,語氣急切地甚至有點兒不像他,“那個月華君是個什么來頭?”
穆幽擺了擺手,讓屋內(nèi)伺候的侍女和大夫們都退了出去,等到最后一位侍女掩了門,他才將目光從門口移回了阿南的臉上,“怎么突然提起這個?”
對于穆幽不加掩飾的延誤,阿南更加確定這位仙家恐怕和之后發(fā)生的種種事情都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他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惶恐地應(yīng)了聲:“默槿,默槿似乎被他抓走了。”
話音落了一瞬過后,穆幽的反應(yīng)比阿南想象的還要可怕,甚至他周身開始縈繞起了墨色的小型旋風:“你還看到了什么?!”
“其余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早先沁家長老的小女兒被抽取精魄,后來我去夜訪也月華君的府邸,只是這一次,是默槿隨我一起去的。”
“你沒有照看好她嗎?!”
就算是阿南,此時也能夠感覺到像是要將他撕裂一般的旋風從他身體的四面八方席卷而來,“你不知道她對我們而言有多重要嗎!”
只聽得“噗通”一聲,剛剛蘇醒才穩(wěn)固了精魄的阿南一時支撐不住,徑直跪在了地上,他一手撐著地面,另一只手捂著狂跳的心臟,大口地喘著粗氣。穆幽此時才想起來面前的阿南不過是個大病初愈的魔,哪怕是他兩成法力也經(jīng)受不住。
強壓下怒火,穆幽逼著自己清醒過來后,先是彎下腰將阿南扶了起來,讓他坐下后好好跟自己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茶盞有規(guī)律地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還有一個細微的聲音也伴著敲擊聲一下,一下,又一下。
“到底會去哪里…”
這兩天,寥茹云和墨白幾乎是把天界能藏仙的地方都照了個遍,可別說默槿其人,就連默槿三魂六魄的一點兒氣息他們都未曾捕捉到。按理說月華君不過是個伴著天帝初生的上仙,怎么能厲害到如此程度呢?
墨白同樣也沒有頭緒,聽到寥茹云的問話也只能輕輕嘆了口氣。雖然不想問,但一時間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那個不受他歡迎的魔道尊主了。
“他那邊呢?有消息嗎?”
寥茹云先是眨巴著眼睛愣了一下,然后才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哦,你說穆幽啊…”雖然理解了是什么意思,可墨白得到的依舊是否定的答案,“沒有,阿南也沒有消息?!绷热阍仆瑫r搖了搖頭,看起來沮喪極了。
他們無法離開天界,可吸食了那么多精魄的月華君能不能離開就是個未知數(shù)了,若是他真的帶著默槿離開天界,恐怕那個時候的默槿連一只待宰的羔羊都不如。要想找到她,就只能求魔道尊主幫忙,畢竟他們魔道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暢游三界八荒都沒有什么問題。
可阿南已經(jīng)離去一個日月還多,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似乎她任何表情的變換在月華君看來都是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即便是一個簡單的咀嚼的動作,月華君也可以盯著她看半天。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一個自己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臉,默槿的內(nèi)心也十分復(fù)雜,她的眼神都不敢亂瞟,只能盯著桌上的甜點。像只倉鼠一樣將桌上的東西都吃了個干凈,實在沒得吃了,默槿才端起酒杯,喝下了第二杯酒。
“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帶你來這兒嗎?”
對于她的慌亂,月華君一眼就能看出來,但她強裝的鎮(zhèn)定同樣讓月華君心生笑意,忍不住總想逗逗她。面前這個小丫頭雖然擁有滔天的神力,但卻好像完全不會使用一般,而且…
低垂著眼簾,月華君抿了一口酒,眸色沉了一沉,離開天界后按理說她的仙識會暫時沉寂,但不知為何,面前這個姑娘體內(nèi)無論是仙根還是仙識,都沒有任何變化,可她又不曾吸食過其余兩界靈物的精魄,這一點就更加有意思了。
默槿也只有在他低頭的瞬間敢去看一看他的臉,對于唐墨歌其人,她心里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去想,被送回了現(xiàn)在這個過去之中,到底穆幽想讓她做些什么,她又能做些什么,真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見她不語,眼神又越過自己落在了別的地方,月華君忽而心頭生氣一股沒來由的怒火,他臉上的笑意倒是更勝,將酒杯放下后,月華君伸手還占有點點酒液的右手,突然一把捏住了默槿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的臉。
“你如此怕我?到底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