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場

　　“如果我猜的沒錯，陰影先生是魔法師吧？”

　　和愛德華的友人匯合后，三人一起開起了作戰(zhàn)會議。

　　愛德華的友人名為“伊戈爾”，是一名身材挺拔，有著凌厲五官的英俊男子。筆挺的身形和棱角分明的容貌，都像用刻刀一刀刀在大理石上雕刻而出的雕塑。

　　在愛德華的介紹后，兩人友好的握了手，之后便沉默的呆在一旁，倒是和一說起話就停不下來的愛德華成了鮮明對比。

　　之后愛德華向杰羅拋出了這個問題，杰羅沒有否認(rèn)的等他的下文。

　　“身為傭兵至少要有一技之長，陰影先生的手掌并沒有厚實的繭疤，加上略顯單薄的體格，基本可以排除劍士的可能，”紫發(fā)男子不緊不慢的說著，“相比之下，拇指和食指指尖的繭疤卻很厚，這應(yīng)該是大量的咒印刻印的結(jié)果?！彼Φ目聪蚪芰_，“我的推測沒錯吧，陰影先生？”

　　杰羅抿著嘴笑了笑。

　　“能對刻印咒印這樣了解，愛德華先生對魔法也不陌生吧？”他不甘示弱的，模仿對方的語氣說道，“讓檔桿彎曲的手法和將小球吸附在轉(zhuǎn)盤上，都是靠的魔法，而這些魔法的咒印，都刻在愛德華先生的指甲蓋上，”他用眼光瞥了瞥對方指甲的紫色反光，“我也沒說錯吧，愛德華先生？”

　　紫發(fā)男子閉上眼露出含蓄的微笑。

　　“不愧是陰影先生，敏銳的觀察力?！?p>　　“我倒是對其中的原理很感興趣，包括沒有魔力波動這點，還希望愛德華先生不吝賜教。”

　　愛德華端起旁邊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等到我們將勝利拿到手再說吧，”他頓了一頓，將手中的酒杯揚起，“真是有如月光化在酒中的佳釀，這樣美味的酒只是自己喝的話，未免太過可惜?！?p>　　他拿起另外一杯遞給杰羅。

　　“希望這不會影響你的觀察力~”

　　杰羅接過酒杯，聳了聳肩。

　　“至少酒量這方面，我還是有那么點自信?！?p>　　清脆的交杯聲響起，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之后愛德華向杰羅講述了他的計劃。

　　很早開始，他便在杰羅身后不遠(yuǎn)處欣賞杰羅同帕青哥的“決斗”。杰羅的想法不難看出，但那樣敏銳的感官和精巧的控制力可不是誰都擁有。

　　本來他便有了將杰羅拉成同伙的想法，被杰羅抓住也只是順勢而為。

　　在轉(zhuǎn)盤那里，愛德華也是為了測試杰羅的觀察能力。能在高速旋轉(zhuǎn)的轉(zhuǎn)盤中看清方框的數(shù)字，這種能力在普通人看來大概已經(jīng)是某種異能了。

　　這樣的觀察力配合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在比賽中走多遠(yuǎn)呢，愛德華對此很感興趣。

　　“剛才主持人的話陰影先生也聽到了吧，參與比賽的總共22人，第一階段是混戰(zhàn)，所有參賽者隨意進(jìn)行賭博，方式隨意，賭注隨意，最后會對參賽者手中持有籌碼進(jìn)行排序，排名前8位晉級?！?p>　　“只論籌碼的話，我手上的應(yīng)該能保持靠前的排名?！?p>　　“這就是莊園主人的壞心眼了，”愛德華端著酒杯掃視全場，“一開始不會公布參賽者持有的籌碼，所有參賽者都不知道自己的籌碼排在第幾?！?p>　　“因此，就算持有量多的人，也會試探性的參與賭博，這便給了籌碼少的人以小博大的機(jī)會?！?p>　　愛德華笑著回道：“正是如此?！彼∴ㄒ豢诰坪蠼又f道，“現(xiàn)在賺取的籌碼也是之后競爭的保障，就算是為了打消多余的顧慮，我們也最好行動起來。”

　　“很巧的是，同某位先生一樣，我同樣不是喜歡等待的人?！?p>　　杰羅放下手中的酒杯，盯著不遠(yuǎn)處做出主人家態(tài)度，端坐在會場中央的男裝女子。

　　——倒是對自己手中的籌碼很有自信的樣子，真想看看你的自信能撐到什么時候。

　　對方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轉(zhuǎn)過頭露出燦爛的笑臉，向他揮了揮手。

　　杰羅面無表情的別開臉。

　　“作為熱身運動，讓我們?nèi)サ脗€第一吧，愛德華先生。”

　　紫發(fā)男子楞了一下，隨后輕笑出聲。

　　“很有干勁嘛，陰影先生，是酒勁上來了嗎？”

　　*

　　因為比賽的緣故，莊園大廳身穿黑色裝束的工作人員增多了幾倍。

　　普通游客依舊能在大廳中賭博游玩，但每一個比賽參與者進(jìn)行籌碼的賭博時，都會有復(fù)數(shù)的工作人員在場監(jiān)督。

　　一是為了防止賭博時候的作弊行為，二是將籌碼的流動進(jìn)行記錄，防止出現(xiàn)賭博外的籌碼變動。

　　杰羅和愛德華加上黑發(fā)青年伊戈爾，便是在三名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在圓桌邊與另外三名參賽者進(jìn)行游戲。

　　游戲的種類是“梭哈”，在賭場中算是比較大眾的玩法。

　　“紙牌要作弊最簡單，”在決定選擇的游戲時，愛德華對杰羅這樣說道，“我能在牌上留下別人看不到的記號，得到牌之后，我會用魔法傳達(dá)給陰影先生，相信陰影先生也有方法傳達(dá)給我。”

　　愛德華能做標(biāo)記的只有他觸摸過的牌，也就是說，只要隨著游戲的進(jìn)行，兩人能掌握的牌就會越來越多。

　　前半場，只要穩(wěn)住陣腳，不全部輸光就能等到翻盤。

　　“一開始穩(wěn)扎穩(wěn)打，不要心急，讓客人嘗點甜頭才能將他們栓牢?！?p>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杰羅感覺迪妮莎的視線一直跟著自己，雖然會打亂搭檔的陣腳，但他沒辦法做到不心急了。

　　“梭哈！”

　　每一輪發(fā)牌，杰羅全部加注，其他人也不想在開局輸?shù)魵鈩?，紛紛跟注。到最后一輪，杰羅牌也不看直接梭哈。

　　愛德華輕輕咳嗽了兩聲，露出詢問的表情。

　　杰羅對他小幅度的點了點頭，示意他相信自己。

　　“滿堂紅，陰影先生勝?！?p>　　隨著荷官宣布結(jié)果，周圍稀稀落落的響起掌聲，杰羅顯眼的表現(xiàn)為他贏得了不少贊賞。

　　杰羅小心的向迪妮莎的方向瞥去，看到對方被自己的舉動吸引，臉上露出提起興趣的表情，他不禁有幾分得意。

　　“也許用不著我出場了。”

　　鄰座的愛德華略帶唏噓的笑著搖搖頭，估計是看出了些許內(nèi)幕。

　　其實并沒有太高深的東西——荷官再度開始洗牌，杰羅集中注意盯著翻動的牌面——他只是在荷官洗牌時看清了每一張牌的位置，牌還沒發(fā)下，他便知道了每個人能拿到的手牌。

　　腿上傳來被針尖輕輕刺中的觸感，杰羅知道這是愛德華的暗號。

　　通過刺感的頻率，他能知道愛德華所知的底牌，和想傳達(dá)給他的即將發(fā)下牌的點數(shù)，而這些，全部驗證了杰羅的推測。

　　運用“氣流迸發(fā)”，杰羅將愛德華還不知曉的牌的點數(shù)傳達(dá)給對方，雖然桌下的風(fēng)傳遞信息的效率并不高，但也勉強(qiáng)能夠接受。

　　沒有給對手留下分毫抗?fàn)幍挠嗟?，每一次加倍，每一聲梭哈，如壓在他們心臟上的砝碼，砝碼越積越高，賭桌對面的三名參賽者面色變得慘白，汗珠一滴接著一滴的流下。

　　能參加到這場比賽，證明了他們的技術(shù)或者身份，能夠堅持這場一面倒的勝負(fù)，也說明了他們的心理素質(zhì)和對此類場面的熟悉，也許他們在類似情形的過去，最后都能夠?qū)崿F(xiàn)翻盤，但這次的情況顯然和他們遭遇的都不一樣。

　　“這不可能，他們一定在出老千！”

　　又一次梭哈，愛德華高興的將籌碼攬到身前，一個長著方正臉型的中年大叔忍受不了，對荷官叫了起來。

　　荷官和杰羅身側(cè)的工作人員交換了下眼神，便不再理會，示意游戲繼續(xù)。

　　“這些人都是瞎子嗎？算了，我不玩了，我要找男爵要個說法?！?p>　　隨著中年男子的起身，其余兩人沉默一陣后，便跟著離開了。

　　杰羅長長的呼出口氣，向著迪妮莎的方向望去。

　　——已經(jīng)不在了嗎？

　　心中略微有些失望，而愛德華俊美的臉則擋了他的面前。

　　“不愧是陰影先生，真是令我大開眼界，我想知道這世間還有什么能逃過陰影先生的眼睛？”

　　不僅有同伴的稱贊，周圍敬佩的眼光和勝利的喜悅在他心中激烈回蕩。

　　一直被局限在失敗者的界限中，杰羅頭一次得到這么多人的贊賞，頭一次在公眾的注視下品嘗勝利的喜悅。

　　內(nèi)心的欣喜讓他想找個人分享，而聽到愛德華的問題，杰羅的腦中出現(xiàn)了兩個人的影子。

　　“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一個銀白的少女和一個藍(lán)發(fā)的怪盜?！?p>　　他想了想，加了句：

　　“大概還有個性格扭曲的二刀流?！?p>　　說完后，停留在他腦中的銀白少女卻揮之不去。

　　——真想讓優(yōu)利卡小姐也體會到這種感覺。

　　這樣她也會同自己一樣對這個世界，有所改觀吧。

　　*

　　“這倒難辦了......”

　　在大廳轉(zhuǎn)了一圈，又接連贏下了幾局紙牌游戲后，三人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空當(dāng)。

　　“就像躲避獵人的鳥兒，我們一坐下就離開座位，就沒有一兩個有挑戰(zhàn)精神的人嗎？”

　　“抱歉，是我做得太過了?！苯芰_反省道，自己明明不是喜歡出風(fēng)頭的人。低調(diào)和謙遜才能帶給他安全感，今晚的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反常。

　　“為博美人青睞，我很理解陰影先生的心情，”愛德華寬慰的笑了笑，“但我們現(xiàn)有的籌碼能否進(jìn)到前8，這就很難說了?！?p>　　會場的音樂變得舒緩，大多普通客人都停下了游戲，作為觀眾關(guān)注著比賽。

　　杰羅又在人群中尋找金發(fā)少女的身影。

　　“我姑且再申明一次，我可對那個自以為是的大小姐沒什么好感?！?p>　　愛德華攤了攤手。

　　“我可沒說是誰?！?p>　　杰羅啞口了，在對方含笑的視線下別開了臉。

　　杰羅自己也知道自己只是虛張聲勢，對于迪妮莎，雖然算不上有好感，卻也不討厭。

　　這個自我中心的少女除了時常讓他頭疼外，實際上也幫到了他，更重要的是，迪妮莎是愛麗莎的姐姐。

　　杰羅會感到煩躁，只是因為不懂得該怎么應(yīng)付她。

　　可這個姐姐大人現(xiàn)在在哪兒呢？

　　杰羅有些擔(dān)憂的繼續(xù)在會場中找尋著迪妮莎，而這時，他卻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伊迪先生，戴爾先生。”

　　杰羅向兩人招呼道，兩兄弟看到杰羅后立刻圍了上來。

　　“陰影先生，我們看到了，您那神乎其神的牌技~”

　　“我們之前還說要指導(dǎo)陰影先生，真是太慚愧了?！?p>　　杰羅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尊敬了不少，看來比起雇主的身份更勝一籌的賭技更能令他們信服。

　　想客套兩句時，杰羅注意到他們手中拿著的本子，剛才也看到他們在本子上記錄些什么。

　　察覺到杰羅的視線，兄弟倆主動解釋了起來。

　　“參與這場比賽的可不僅僅是報了名的參賽者哦~”

　　“作為觀眾也有參與的機(jī)會?！?p>　　“就是買碼下注~”

　　“順便一說，陰影先生和旁邊的紫發(fā)小哥，你們的賠率可是名列前幾?！?p>　　“當(dāng)然我們也在你們身上下了注的~”

　　原來如此，杰羅在觀察會場時，的確看到不少人和兩兄弟一樣在本子上作著記錄，大概是為了評估參賽者的實力。

　　“但是，我們的記錄可不只是那么簡單哦~”

　　像是猜到杰羅的想法，伊迪和戴爾相視一笑。

　　“真是可怕的計算力，不愧是哥哥?！?p>　　“還多虧了弟弟的觀察能力~”

　　兩人相互稱贊著，然后一起高舉起手中的本子。

　　“我們可是將每個參賽者的籌碼都推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