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清光冷月下的深潭已經(jīng)變得漆黑,絲絲縷縷的向外冒著寒氣,周圍的草葉上沾了一層銀光,月光打在上面,更顯寒涼。
水面上已經(jīng)覆了層薄冰,宛如鏡面,在這鏡面之上站著一個人,她連同那些草葉一樣落了清霜。沒有半分人氣。
那人正是五十,過長的衣擺已經(jīng)被水沾濕無風(fēng)自動的特效也沒有什么美感,只有可見的黑氣被她的雙手壓著。
這一幕甚是詭秘,她從來都沒處理過這種妖,更可以說沒見過這種妖,妖王令在禁地中修行千年,吸收了禁地中不少法寶的靈氣,成了妖靈。
妖靈要比妖難對付的多,不知道它修的五行何道,尋不到相生相克,這浸妖潭能凈化妖氣,她只得把黑氣壓在這兒,黑氣中嘶啞的叫喊聲讓人心情煩躁,薄冰下的潭水開始翻滾,魚群都在一點(diǎn)點(diǎn)聚集起來想要沖出冰面。
她這一站,就是一整夜,天剛亮起,手中的黑氣已經(jīng)慢慢淡化成了灰色。
弟子每天一早都要到教道堂去聽課,此時正是快要上課的時間,五十從浸妖潭回來向教道堂走,一路上沒有看到半個弟子,也不見那些小道童,浮泠門的靜寂給她一種這個門派已經(jīng)遣散的錯覺。
就在她要轉(zhuǎn)身去找那幾位長老的時候,眼前見到一只小狐貍,小狐貍一個勁沖過來,幾下攀上她的肩膀,用它尖嘴蹭了蹭。
五十被蹭了一臉的水,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真的。”
小狐貍?cè)诵曰狞c(diǎn)點(diǎn)頭,她原本轉(zhuǎn)過去的腳步又轉(zhuǎn)了回來,向教道堂走去。
此時的教道堂已經(jīng)被這些原本在上課的弟子圍的是水泄不通,五十站在包圍圈的外面好一會兒,最后伸手碰了碰離她最近的一個弟子的肩膀。
“我還看呢,你別急!”
前面的弟子慫了慫肩膀,語氣滿是不耐煩,五十轉(zhuǎn)頭看一眼肩上的小狐貍,小狐貍的胡子動了動,呲著牙跳下去,從那包圍圈的下面竄了進(jìn)去。
欺負(fù)她長得大是吧。
和小狐貍同生同死的她當(dāng)然知道它的一切想法,就因?yàn)檫@同生契,它才敢如此放肆。
小狐貍說教道堂有熱鬧可以看,她除了喜歡睡覺,其次就是看熱鬧,看這情形,這個熱鬧還和主角有關(guān),不然不可能有這么大的陣仗。
她還在考慮要怎么進(jìn)去,剛剛抬手要再次伸出,前面的一群人突然向后退,在她眼里成了拋物線。
教道堂里的一切毫無保留,幾位長老都在上面坐著,裘長老在和清空過招,法術(shù)的爆發(fā)沖擊把周圍的弟子都彈開,范圍波及的很廣,她也冷不丁的退了兩步。
而那教道堂只剩下了幾根孤零零的柱子,還有那長老屁股下的椅子頑強(qiáng)的堅持著。
“逆徒!”
裘長老此時是氣的臉紅脖子粗,手下不斷用力,且看見那清空懷里的一抹白色更加怒火中燒。
而此時的清空一只手勉強(qiáng)撐著裘長老的壓力,另一只手摟著懷里的白狐貍,從他懷里白狐貍露出來的尾巴清晰可見的一塊大紅色。
沾染了清空一大片的衣襟,觸目驚心。
她不禁想到,這是事情敗露了?
“掌門?!?p> 五十原本要往旁邊走的腳硬生生轉(zhuǎn)了個方向,面色從容走過去。她想先看看是什么情況的,符長老的眼睛太尖了。
幾位長老一同起身,只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音,原本還在堅持的椅子突然泄了氣,胳膊腿立刻散開散落一地。
“符長老。”
符長老此時突然被叫一時間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把所有損耗都記上?!?p> 浮泠門本就傷了元?dú)猓@教道堂看著不起眼,就現(xiàn)在這種破損情況,每個千八百兩銀子可是修不完的。
她的小金庫已經(jīng)沒了。
五十說完才細(xì)打量跪在堂中間的兩位主角。
嘖,這叫一個慘不忍睹。
剛才從后面看著他們,只見得一點(diǎn)血跡,走到前面一看,清空的衣服已經(jīng)被染成黑紅色,懷里的小狐貍只有頭和尾巴堪堪還能稱得上是白色。
在他們和裘長老之間,一條條紅色的尾巴在地上頻頻抽搐,垂死掙扎。
這是……九尾!
她只得了個大體劇情,關(guān)于主角并未多說,真真是沒想到這狐嬌兒竟是九尾。
“這是何般。”
五十早知卻要明知故問,且不說她知道的劇情,就此時清空護(hù)著緊的狐嬌兒,若是不瞎都能看得出是何種情況。
裘長老聞言一震,眼一閉跪了下去,沉痛開口道:“逆徒不誠,請掌門將此徒逐出本門。”
清空是他最喜歡的徒弟,悉心教導(dǎo),就像是親兒子,此時要逐出門派,也不是要逐出師門。
當(dāng)他知道自己的徒弟喜歡上了一只妖他的心境是如何。
清空抱著已經(jīng)暈死過去的狐妖求他救妖的時候,他的心境又是如何。
在他聽到這個徒弟為了一只狐妖寧愿放棄一身修為時……
五十確實(shí)沒想到清空可以為這只狐妖做到這種地步,尤其還是在發(fā)生那種事情之后。
裘長老當(dāng)時聽到只是愣了一瞬,心緒一轉(zhuǎn),直奔他懷里的狐嬌兒而去。
這才和清空動起手,他要護(hù)著懷里暈死的狐嬌兒,又要顧及不傷裘長老,漸漸落了下風(fēng)。
狐嬌兒突然醒來爆發(fā)妖力,這幾位長老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力量緊著時間趕了過來。
寡不敵眾,裘長老在幾位長老牽制住清空二人的時候,拿出許久不曾出竅的劍斬了狐嬌兒的九尾。
尖銳的叫聲吸引了這一群弟子。
清空懷里的狐嬌兒只是出的氣多進(jìn)的氣少,奄奄一息。
五十垂眸看著地上散落的八尾,淡淡說道:“你可想好。”
這話就算是不問她也知道清空的選擇。
看見他抱著狐嬌兒的手緊了緊,目光直線看過去,裘長老就在她身后,那眸子里有傷心,不舍夾雜著愧疚。
原本單膝撐起來的身體突然落下,五十向旁邊小小移了一步,那跪向的人就是裘長老。
清空并未說話,只是用他的行動來表達(dá)。他跪了半響,最后被拖著殘破的身子踉蹌離開。
那鮮紅血跡一直蔓延直山下,這還是她事后偶然聽到小道童在和新弟子討論關(guān)于這個不許提及的傳說中的大師兄得知的。
不許提及的傳奇大師兄。
裘長老在清空走后就一直閉關(guān),前幾日才出關(guān),為了浮泠門,他又收了幾名小弟子,只是所有人都覺得他對這幾名新弟子不如何上心。
幾位長老很有默契不再提及清空,而那些在場弟子也似乎覺得這個名字成了禁忌。
斬書
新年到,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