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好的預(yù)感
“阿煙,開門?!?p> 門外靜了片刻,隨即響起蕭墨平淡的嗓音,磁性悅耳,卻是教人聽不出說話人的任何情緒。
他總是這樣,許多時候,把自己的表情掩藏的那么那么好,讓人拿不準他的情緒,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緩步走到窗邊,看著院子里開得正好的梔子花,風一吹,花香襲來;看著被風卷起的樹葉,浮躁的心也隨著樹葉起起伏伏最終飄落于地,歸于平靜。
我沉眸凝思,上一次我如此大動肝火,好像還是因為周瑜壽命問題才與鈴曦大吵了一架。就算是莫奕,就算我們婚后感情形同路人,他也沒有讓我受此委屈。
我既然嫁與他,肯定就是因為我嫁的那個人是他,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以為我是因為毫不相干的蕭安而嫁給他,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對他解釋,這樣下去只會有無休止的吵架。
我抿了抿唇,看著虛無遠方淡聲道:“你走吧,我們彼此靜靜?!?p> “阿煙……”
“你走。”我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隨即不論他說什么我都沒去理會。
外面陽光明媚,因著光線,房門上映著一抹挺拔的身姿,光影斑駁,影影綽綽,我看了半晌,身影依然在,扯了扯嘴角,我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室。
反正不論怎樣,我現(xiàn)在不想再去理會他了,也許,讓彼此都靜一靜一段時間會比較好。
我這樣想著,便也決定這樣做。原以為以我們冷淡的性格會冷戰(zhàn)一段時間,然而事情卻出乎我的意料,讓我措不及防。
翌日,我在院子里摘梔子花時,一抬頭,便看見蕭洛身著一身鵝黃色襦裙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發(fā)上步搖因為她的疾步而顫動得厲害,在陽光下褶褶生輝。
“嫂嫂!”蕭洛停在了我面前。
“怎么了?”我放下欲摘的梔子花,轉(zhuǎn)身疑惑的看著她,不明白她怎么如此焦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你如此火急火燎的?”
“嫂嫂,你是不是與我兄長吵架了?”蕭洛抓著我的胳膊,俏臉上寫滿了擔憂。
嗯?我挑了挑眉,我昨日黃昏時分才與蕭墨冷戰(zhàn),如今不過今日中午便傳到了蕭洛耳里,古人的八卦速度也是這樣快速么?照這個傳播速度下去,蕭墨的父親母親是不是也要來問我?
我扯了扯嘴角,看著因為跑來而臉頰微紅的蕭洛,淡聲道:“有這么明顯么?”
“嫂嫂!”蕭洛翻了翻白眼,臉上的擔憂變成了無語,“就你們今日午膳時的互動,就算是腦袋有問題的人也看得出來你們之間有問題好吧。”
呃,我嘴角抽了抽,垂眸認真的回憶了一番今日午膳時的場景。
今日午膳時我如往常一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靜靜的用膳啊,哪里看出我與蕭墨冷戰(zhàn)了?我皺了皺眉,不對,今日蕭墨給我夾菜時我好像是裝作沒看到自顧自的吃著,并沒有如往常那般去理他?
我看著因為跑步而輕微喘氣的蕭洛默默無語,這樣細微的反常居然都被她發(fā)現(xiàn)了,我是應(yīng)該說她太閑了用膳時居然也有心情去觀察我與蕭墨,還是說她因著我的反常反應(yīng)而猜出我與蕭墨吵架,聯(lián)想能力太豐富,太強大了?
我抿了抿唇,伸手摘了一片梔子花瓣,放在鼻尖聞了聞,清新的香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我看著蕭洛,淡聲道:“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我也不問你們?yōu)楹纬臣芰?,看嫂嫂這不咸不淡的反應(yīng),問題多半也是出在了我兄長身上。”蕭洛抓著我的胳膊,將我拉進了房間。
“嫂嫂,你與我兄長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兄長的為人,想必嫂嫂應(yīng)該也是清楚的。他雖然性子冷漠,但我看得出來,他是喜歡嫂嫂的,能夠娶嫂嫂他也很開心。”
“阿洛?!蔽易旖浅榱顺椋瑹o語凝噎,眸光平靜的看著她,“就算你是想讓我與你兄長關(guān)系緩和,但也不至于說出他喜歡我這種無法讓人信服的話吧?!?p> 如果真的喜歡我,又怎么會那樣誤解我?又怎么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傷害我?喜歡我?這種話,誰信呢。
“嫂嫂!”許是我嘲諷的表情太過明顯,蕭洛一臉焦急的抓著我的胳膊,力道居然讓我有些微微疼痛。我皺了皺眉,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擔憂與焦急頓了頓,閉嘴沒有讓她松開。
“嫂嫂,我不知道你與兄長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兄長喜歡你是千真萬確的!否則他也不會拐彎抹角的向我打聽你的喜好!”
我愣了愣,前段時間我還在奇怪他怎么把我的喜好捏得那么準,原來竟是細心向蕭洛打聽過么?
“而且我也問清楚了,兄長去怡心園并不是去尋花問柳,他只是在嘉喜殿外聽你說想要退婚,以為你是不喜歡他,不滿意這段婚事,所以他才大大方方毫不掩飾的去怡心園的,只為給你制造理由去拒婚!否則以他的能力與手段,怎么可能讓別人知道他的行蹤,而且還是那么特殊的時期,兄長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去怡心園會有什么樣的輿論?”
“嫂嫂可以想一想,兄長去怡心園的第二天,嫂嫂是否在嘉喜殿里遇見了兄長?!?p> 隨著蕭洛的話,我才恍然大悟。那次我拉著蕭墨對國君說有喜歡的人,并且懷了蕭墨的孩子,原來他去嘉喜殿竟是因為這件事才被國君叫去嘉喜殿的么?
我沉了沉眸,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說什么。
“嫂嫂!你看!”許是我的沉默讓蕭洛有些發(fā)懵,她抓起我的右手不管不顧的將我的衣袖拉了起來,白皙手腕上,翡翠鐲子安安靜靜的套在上面,光澤竟是不輸蕭墨最開始送給我時的模樣。我抿了抿唇,很清楚這是蕭墨每晚為我擦拭灰塵的原因。
“這個翡翠鐲子,我只是無意間向兄長提起過你多看了幾眼,他就記在心里并親自去買來送給你了,這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兄長喜歡你么?”
我看著光澤鮮艷的鐲子,伸手緩緩撫了上去,明明是不重的重量,卻為何會突然之間讓我感覺沉甸甸的不能忽視?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讓我一直忍不住在意的鐲子,是一個人真真切切的心意。
“阿洛,謝謝你?!蔽覐埩藦堊?,發(fā)出的聲音竟是有些嘶啞,有些事,即便是他們不說,因著身份在那里,我其實很清楚。
我嫁來蕭府,對蕭府而言,表面上是皇宮看重蕭府,其實蕭墨的父母并不歡迎我嫁給蕭墨,畢竟沒有誰是希望家里有一位權(quán)勢地位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兒媳的。
蕭墨的父母雖然表面上沒有為難我,可是我不止一次的在無意中聽見蕭墨的母親對他苦口婆心,讓他別對我太好,因為我是國君指婚,也許國君讓我嫁進蕭府是為了監(jiān)視蕭府;讓他別對我用情太深,蕭府權(quán)勢地位讓國君有了忌憚,說他與我的感情不會有個好結(jié)果。
可是扣心自問,蕭墨對我的言行并沒有因為他母親的話語而對我冷言冷語,他一直都待我很好,也許就是因為他對我太好,昨日他如此冷嘲熱諷我才會受不了的與他大吵一架。
就好像溫室里的花朵,一旦遇見風雨便會受不了的枯萎。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會對我說那樣的話,我究竟是哪里表現(xiàn)出喜歡蕭安了?
我看著面前的蕭洛,虛心求問道:“阿洛,我不過與別的男子說了幾句話,你兄長為何要沖我發(fā)脾氣?”
蕭洛看著我,面無表情了半晌,隨即像是繃不住的大笑出聲:“哈哈哈,嫂嫂原來在感情方面是白癡!怎么辦,突然有點心疼我兄長了?!?p> 我看著笑得毫無形象可言的蕭洛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我怎么就成感情白癡了。
“喂阿洛,我是在虛心求問好不好,你能不能正經(jīng)一點?”我撇了撇嘴。
“白癡嫂嫂,兄長那樣,只能說明他吃醋了!他在乎你!”
“吃醋?在乎?”我又眨了眨眼睛,冷酷如蕭墨也會吃醋與在乎?我不信。“他這樣難道不是因為他獨斷專行?”
“獨斷專行?”蕭洛瞪大雙眼看著我,“阿煙,你這都是什么腦回路?”
“說什么呢,我可是你嫂嫂!”我故作生氣的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沒大沒小的?!?p> “是是是,嫂嫂饒命!”
也許是蕭洛的開導(dǎo)成功了,也許是我知道了蕭墨對我的另一面,也許我本來就不是擅長冷戰(zhàn)的人,總之,在蕭洛來我這里開導(dǎo)之后,我對蕭墨的心情便沒有之前那般憤怒了。
蕭洛走后,我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陽光明媚,刺得我睜不開眼睛,我閉了閉眼,移步走出了房間。
“少夫人。”身后有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我轉(zhuǎn)身,疑惑的看著面前的少女,箭袖輕袍,梳著雙環(huán)髻,這不是蕭府的下人裝扮么?
“有事?”我淡聲道。
“少夫人,皇宮稍后有圣旨傳來,夫人讓奴婢請你去一道去接旨?!鄙倥蜕砉Ь吹?。
圣旨?我皺了皺眉,皇宮里傳圣旨到蕭府做什么?我與蕭墨冷戰(zhàn)的事情國君不可能這么快知道吧?
不知為何,心里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似乎有什么事要發(fā)生,而我,不僅無法阻止,還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