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家
趙老頭召集一家開會。會議主題是分家。
“樹大分叉,兒大分家。老二成家立業(yè)結(jié)婚生子也幾年了,今天就把家分了,省得人閑話。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們怎么說?!?p> 趙仁文道:“我同意。老四單身漢,就分到我一處?!?p> 老四勤快,跟了老大,好一助力。老三卻是有名的懶漢,爹不疼娘不愛的,趙仁龍不大樂意接手。
趙老頭看趙仁龍不做聲,道:“老二,你呢?!?p> 錢碧芬接口道:“我們也同意。我們當(dāng)哥嫂的,老三就跟我們過吧。”多一口人,就多分一口糧食。分了糧,管他死活。
趙老頭恨不得早甩包袱,立說:“那行……”
趙老娘一干人看趙老頭急切樣,均暗中嗤了一聲。
趙仁虎冷眼瞧著,看笑話的,甩熱糍粑的,占便宜的,他在這個家純粹就是多余。
趙仁龍張了張口,被錢碧芬掐了一把,就又合了口。
“分成三股,老大老四一股,老二老三一股,我們老兩口帶著你們幺妹一股。房子、農(nóng)具、糧食、錢都分三股,我們老兩頭要主屋這一股,剩下兩股你們就抓鬮分。你們看行不行?”
趙仁文看了趙老娘一眼,同意。
即便能多分一口口糧,趙仁龍心里仍不得勁。
趙仁虎懶得出油,誰挨誰倒霉。沒分家還好,趙仁虎懶惰的負(fù)和一大家子勤快的正,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抵銷了。
親生的一家子吃吃虧也就無所謂了。但這不是親生的一家子啊。趙老娘一股心中不滿已久,她幾娘母養(yǎng)一無關(guān)的閑人,擱誰誰也不愿意啊。
但若把他單獨分出來,這樣懶可不得餓死,他餓死不打緊,趙老頭趙老娘的名聲可不好聽。
趁著老二結(jié)婚生子,有老大領(lǐng)著親兄弟過活對比著,正好把老三這個累贅分出去。是死是活,也賴不著后娘頭上。
又有名聲又甩了包袱,勉強(qiáng)算是筆買賣。
趙仁龍隱晦地看了趙老娘一眼,定是她挑撥的,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分家分家,不過就是把龍虎分出去,好吃好用的還不是緊著文武一窩。
趙仁龍看親爹一臉公平合理的樣子,胸口氣硬是消不下去,他看了妻子一眼。
錢碧芬冷笑道:“牌面上的,好看,私下的,我們兩兄弟陰到吃虧?!?p> 趙老娘臉一黑,“什么牌面私下,二媳婦,你說清楚!”
“沒分家那都偷著給吃給喝,吃酒吃肉,小崽子兜里一摸著就是錢買糖,那錢哪來的?打量我們不知道?總有明眼人看不過眼告訴。以前結(jié)婚不知事,悶著吃虧,別人還以為我們兄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親生大兒子不是自己料理,到現(xiàn)在還是光桿子,還說什么成家立業(yè)結(jié)婚生子。爸,你倒是說說,這個成家立業(yè),你參與了幾分,付出了幾分?”
趙老頭臉色黑如鍋底,“想當(dāng)年大饑荒,全國人民都餓死了,老子一根紅苕分三截,一根絲瓜數(shù)籽籽分三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兩兄弟養(yǎng)大,還問我付出了幾分?這么不孝早知道就餓死了事。”
“爸!你是帶大了我們兩兄弟,可自從他們來了,你想想我們兄弟過的什么日子!爹不疼娘不愛,好吃的好喝的,什么到過我們嘴里?太不公平了!”
“我們一視同仁,有什么不公平的!”
錢碧芬昂首道:“爸,一視同仁!出去聽聽,別人怎么說的,一視同仁???錢糧又沒在你手上,明面的一視同仁!背地里不知填補多少,還一視同仁!”
文武兄弟齊齊怒道:“胡說八道,有什么憑證!”
“別人看到的就是憑證,我聽到的就是憑證!不說別的,就看你們兄弟養(yǎng)得白白胖胖,我們老三瘦成猴就是憑證!”
錢老娘問心無愧,氣得罵,“打短命的,他不吃我有撒法。老四咸菜塊塊能吃一缸,老三頓頓白面還嫌少了油。各人不吃,他瘦管老娘屁事!”
趙老頭皺著眉頭,“我把你們養(yǎng)得身長力大,結(jié)婚生子,我責(zé)任盡到了。你們有手有腳,不要指望父母!”又苦口婆心地,“都老大不小的,我們老兩口不能養(yǎng)你們一輩子。分了家各家自在,住一起天天吵架,何若來。以后各過各的,免得一天雞飛狗跳的。分三股賬,隨便哪個來說,也說不上我不公平。你們以后要勤爬苦做,想過好日子,得自己努力!”
趙仁龍夫婦氣得要命。明知是吃了啞巴虧,明面上卻說不出什么所以然。趙老頭又幫著那邊說話??纯慈思矣H媽多護(hù)著崽子,真是寧愿死了爹都不要死了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