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黑在毛毛所在的院落里平靜地生活著。一晃好多天過去了。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復,單調(diào)、乏味,沒有什么新鮮的事情發(fā)生。毛毛的爸爸期間只突然回來過一次,待了幾個小時就匆匆離開了。他的媽媽從來都是早出晚歸,為了她的小吃生意而忙碌著。毛毛除過上學、回家做作業(yè),就是和小黑玩。有時候他作業(yè)做得快,就領(lǐng)著我們出去走走,看看。城市的日子也沒有讓我們迷戀的地方,我們只是努力地將日子一天天地向前過著。
在毛毛家生活的那些日子,或者說在毛毛租住的院落里寄宿的那段時間內(nèi),我始終是一個備受冷落的角色。毛毛對小黑始終是非常喜歡,對我則表現(xiàn)出敬而遠之的復雜態(tài)度。好在他的媽媽是賣小吃的,沒有賣完的東西都會歸我們所有,生活無憂的日子里,我就不在乎受寵與否的事情了,反正在城里生活一段時間之后,視情況可以返回農(nóng)村了。
“我是農(nóng)村走出來的狗,根在農(nóng)村,不論走到哪里,始終感到農(nóng)村的生活更加適合我,日子過得更加舒坦。還是回去的好,最好做到人們常說的‘葉落歸根’。”我在城里生活了幾天之后,就感到自己還是選擇回農(nóng)村比較明智,就對小黑說。
“也行,反正生活就這么一副冷面孔,走到哪里都要簡單的面對一天天的日子。有機會你就回去吧!”它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感到了一種淡淡的憂傷。我們也許就要因為生活習慣的不同而各奔東西了。
此后的幾天,我們照樣在周邊的馬路和大街上轉(zhuǎn)悠著。車輛很多,起初感到新奇,后來感到煩躁,那么多的車輛總是不停息地疾馳著,我不知道開車的人怎么會有那么多的事情要一直忙碌著。我已經(jīng)可以自然而然地過馬路了,看紅綠燈是一件不是很難的事情,只要抬頭看著,或者緊跟身邊的人流,自己就不會有什么危險。另外,我已經(jīng)知道在大街上該注意什么,對于不適合自己做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對于城里的人,一定不能過于靠近,他們習慣以冷漠對待陌生的人,對于我這只看起來有點粗野的狗,也絕對不會流露出一點善意來。我沒有必要親近他們,遠遠地看著大街上人,他們是路人,我們是另外一種存在與天地之間的生物體,物以類聚,我們自然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天地。反正天地之間,只要存在著,就是合理的,我們不會覺得妨礙他們什么,也就心安理得地在大街上走著,在廣場上轉(zhuǎn)悠著,或者在馬路邊的一個樹影下涼快著。
怎么都沒有想到的是,毛毛的好玩惹怒了他的媽媽,并且對小黑能否在那個院落繼續(xù)生活產(chǎn)生了新的威脅。
“來了一只狗,就像來了個親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陪著,不好好學習,看將來怎么考上大學,考不上大學看怎么生活,沒法生活,看怎么娶媳婦住樓房!”她說的話實在沒有水平,但邏輯推理還算清楚。
此后的幾天,她幾乎每天都要因為毛毛和小黑的玩耍而訓斥一通。以我們的觀察,毛毛最不喜歡干的事情就是學習了,他每天下午回家,他的媽媽還沒有回來,他書包一放,就出來和小黑玩。小黑總是和他和睦相處,毛毛在前面跑著,小黑就在后面高興地追趕著。真是一對好朋友,畢竟都是孩子!就喜歡熱鬧地玩耍著。我在他們面前,畢竟顯得有點老態(tài)龍鐘,就只能靜靜地看著。
毛毛的媽媽一回家,就會聽到不同的喊叫聲和責罵聲。這個時候,毛毛就在門前的臺階上做作業(yè)。他做作業(yè)的時候總顯得心不在焉,有時候就看看我,我始終靜靜地趴著,他看見了顯得很無奈,想表達什么我不知道,有時候就看看小黑,看小黑的時候,他歡喜的眉開眼笑,神情中表現(xiàn)出一種羨慕,好像羨慕小黑的不用上學,不用做作業(yè)。
“作業(yè)不好好做,看我這么收拾你!期末考試不進步,看我怎么和你算賬!”
“不知道是吃錯藥了,還是腦子進水了,半路里居然弄回一只狗來!等考試成績出來,再看看狗幫了多大的忙!”毛毛的媽媽一次比一次罵的厲害。當然讓我生氣和想不通的是她怎么認為弄回來了一只狗呢?我在她的心目中,難道真的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想到這一點,不由地感到一點沉悶。
過了幾天,毛毛的考試成績出來了,果然如他的媽媽所說那樣,考的是一塌糊涂,聽他的媽媽大罵道:“退步的好,這樣退步下去,省的我供你上學,最后和爸爸一塊出去開車販賣牲口去?!?p> 粗魯?shù)穆曇舻莱隽艘粋€簡單的事實,那就是小黑對于毛毛的學習有一定的影響。毛毛才上小學三年級,他的媽媽就口口聲聲說起上大學的事情,實在有點遙遠。但萬丈高樓平地起,不早點奠定基礎(chǔ)是不行的,他媽媽的一番苦心是可以理解的。
一個周末的下午,毛毛的爸爸回來了,那次回來的時間很長,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離去。時間長了,夫妻兩個就有了充足的互相埋怨的時間,也有了對于一些事情進行商量和決定的時間。
從他們所交談的內(nèi)容中,我們得知,他們之所以夜以繼日地忙碌著、打拼著,就是想在城里買一套屬于自己的住房。男人和女人之間除過抱怨毛毛的學習之外,就熱衷于議論買房子的大事。
“等湊夠首付了,我們就出去看看,一定要提早定下來,不然價格又要上漲了。”
“都這么高的價格了,估計不會再漲了吧!希望能降下來一點,我們就輕松一點?!?p> “你就是想的美,不漲都謝天謝地了,那能下降呢?要說房價能下降,我敢肯定豬都會上樹了。”
“不論什么價格,都是有漲有降,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房價,是一年比一年漲的厲害。不知道那些蓋樓房的賺了多少錢?我們這些賣小吃的,年年都一個價,實在想不通?!?p> 他們還在說著,聽說了幾個地方的房價,他們不是嫌棄價格太高,就是嫌棄距離學校太遠,不利于毛毛以后的上學。
“說起上學,我看要將狗送回去。如果讓狗一直在這里,還指望毛毛將來上大學了,連考高中都很懸。”
“我考慮吧!有機會送回去,或者送人也行。反正不能耽誤毛毛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