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在外頭一連玩了六天。
第七天坐飛機(jī)返程,到家時已經(jīng)是下午。
他回屋脫了外套,渾身輕松的躺到床上,休息一會兒,想起鏡子,翻了個身起床,打開上鎖的抽屜,拿出銅鏡——
鏡子里的場景稍稍有點變化。
墻上貼了畫,桌上多了幾碟點心,墻角堆放著四五個貼著紅紙的木盒,原來簡陋蕭索的舊屋子,此刻多了節(jié)日的喜氣。
沒看見顏蘭汐,不過能聽見她的聲音,似乎在和什么人說話。
顧言安靜等了一會兒,便看見顏蘭汐領(lǐng)著一個面孔陌生的丫鬟走進(jìn)來。
她對那丫鬟說:“廚房里有熱水,你先去洗一洗,暫時歇下吧,我這里沒什么事,用不著你伺候?!?p> 丫鬟竟一點兒也不客氣,輕聲說“是”,然后轉(zhuǎn)身出去了。
等丫鬟走了,顏蘭汐叫了廚房的婆子進(jìn)屋,一起把木盒上的紅紙揭了——里面裝著雞蛋、喜餅、花生點心等等。
兩人把這些東西分成了十幾份,用四四方方的紅紙包起來,紅繩扎成簡易禮包。
婆子雖然耳朵有點聾,手腳卻麻利得很,幾下子就做完事情。
顏蘭汐一邊打手勢,一邊吩咐婆子:“把這些東西給鄉(xiāng)鄰送去,快過年了,算是我一點心意?!?p> 顧言看她行事穩(wěn)當(dāng),心里感慨:年紀(jì)一點小,做起事來倒是有模有樣。
等婆子走了,又進(jìn)來一個花白胡子的老漢,顏蘭汐拿出準(zhǔn)備好的銅錢,叫他發(fā)給莊子上干活的人。
忙叨叨好一陣,屋里終于清靜了。
她關(guān)上屋門,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小口啜著喝,靜靜呆著,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過了一會兒,她幽幽嘆了口氣。
顧言不禁笑問:“發(fā)什么愁呢?”
顏蘭汐頓時一愣,臉上顯出錯愕的神情。
“……神君?”她像是難以置信,怔怔的站起身,連杯子里的水灑出來了也不知道。
她這樣的反應(yīng),讓顧言有點摸不著頭腦。
“怎么了這是?”他問道,“我不在的這幾天,出什么事了嗎?”
顏蘭汐眼眶一紅,淚水突然撲簌簌往下掉,話還沒說,竟是先哽咽了。
顧言被她嚇著:“怎么哭了?!”
顏蘭汐一個勁搖頭,哭得說不出話來。
“別哭啊……”顧言被她哭得心里發(fā)慌,“不、不是,你哭什么啊?……”
顏蘭汐嗚咽著說:“神君幾日都不在,我以為……我以為……神君走了……”
顧言微微怔了怔。
他出去玩的事,確實沒告訴顏蘭汐,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猜想……但是,不至于哭成這樣吧……
顧言看著鏡子里的顏蘭汐,想起自己的那個夢。
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顏蘭汐之間怪怪的,現(xiàn)在見她哭成這樣,那種怪異感更強(qiáng)烈了。
不該這樣……
顏蘭汐抽泣道:“神君若是走了,我平日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她說完這話,似乎覺得冒犯了顧言,忙跪下解釋:“信女絕沒有不敬之意!信女只是……只是……想……常伴神君,一生侍奉左右……”
顧言沉默聽著。
顏蘭汐的丫鬟出事后,幾乎每天都是他陪著,會對他產(chǎn)生依戀實屬正常。他也明白,顏蘭汐所說的侍奉,跟他想的侍奉,絕對是兩碼事。
顧言想了想,問她:“你喜歡我?”
跪在地上的顏蘭汐聽了,驚慌失色,急忙將頭低低垂下去,“不敢褻瀆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