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二鴨現(xiàn)在只想拼命的跑遠,讓哥哥永遠不知道自己假扮吳大郎的尷尬事。
若拿二鴨和旭日放哥的奔跑能力相比較,旭日放歌肯定是更強的。
但是不巧的是,旭日放歌就在追到二鴨身后十多米遠的時候,腳底下突然被絆了一下,然后,整個身體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當他再次爬起來時,只見前面奔跑著的“吳大郎”已經(jīng)又跑出去三四十米了。
旭日放歌心急如焚,大喊一聲:“我看你往哪兒跑!”然后繼續(xù)拔足狂追。
正在向馬路邊奔跑的二鴨,卻沒有注意到前方的馬路是一個彎道。由于路的兩側種有齊刷刷的白楊樹,所以這意味著,如果有汽車快速地開過來,司機和行人的視線都會受到一定的阻礙。
二鴨此刻只顧拼命的奔跑,希望能夠甩掉旭日放歌,不讓他追到自己。于是她跑到馬路邊時看也不看,就要橫穿過去。
于是,當兩束不太亮的車燈照到了正好跑到路中間的她時,二鴨驚呆了。這個過程大約也就兩秒鐘吧,只見一輛小轎車發(fā)出了急剎車時那種刺耳的聲音。但是由于車速快,距離近,卻沒有剎住車。
二鴨的身體被轎車的前端撞上以后,突然頭下腳上飛了起來。她那裹著絲巾的頭部重重地頂在了汽車前擋風玻璃上,然后身體凌空旋轉了半周,摔到了轎車另一側的馬路地面上。
這時候,飛起的絲巾飄到了路邊的草叢中。二鴨那一頭秀發(fā)也隨著身體的下落而飛揚鋪落到地面上。
這一剎那,只見二鴨那蒼白的臉孔痛苦的扭曲著。她五官中滲出了鮮血,身體在不停地抽搐,神智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tài)。
這時候堪堪追到路邊的旭日放歌,也被這突發(fā)的一幕場景驚呆了。
他走上馬路,望著那輛撞人以后迅速在大雨中逃逸的肇事車輛,只感到一陣不知所措。
這時候,又有一輛捷達轎車風馳電掣地開過去,似乎在追趕前面那輛逃逸的肇事車輛。開車的正是那位一直蹲點守候的便衣警察。
旭日放歌卻莫名地由心中升起了不安,他向馬路另一側“吳大郎”被撞飛,倒地的地方走去。
他還沒有看到人,便聽到了一聲痛苦的呻吟聲。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熟悉。
不知道為什么,旭日放歌猛然感到心中一陣難以言寓的緊張,這種極少發(fā)生在他身上的緊張,幾乎令他連雙腿都發(fā)軟了。
他遲疑著走到那個受傷倒地者的面前,借著路燈望去。
這時候,天空中突然又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緊接著是一聲霹靂般的雷鳴。雨點噼里啪啦的打落在柏油馬路上,沖刷著那位重傷人的身體,將那鮮紅的血水帶向路邊的溝渠。
就在旭日放歌看到二鴨那已經(jīng)發(fā)生扭曲的面部的一瞬間,他陡然間如遭雷擊般,全身麻木的怔在了當場!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又一個炸雷響起,令渾身被雨水淋透的旭日放歌,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他雙目中涌出了熱淚,咧著嘴大聲哭嚎著向前趔趄了兩步,“咚”的一聲,渾身一攤跪在了二鴨的身邊。
他用顫抖的雙手去搖晃二鴨那抽搐痙攣的身軀。歇斯底里的大聲哭喊著:“妹妹……呃呃呃……二鴨……呃呃……怎么是你!我的妹妹啊……呃嗚嗚嗚……”
他伸手想把二鴨抱起來,可是渾身卻沒有一絲力氣了。
此刻,二鴨她幾乎只剩下了一口氣,她不停地由嘴角向外吐出血泡兒,正渾身抽搐地翻著眼球。
她雖然已經(jīng)看不見,卻好像憑著一種孿生兄妹特有的直覺知道了哥哥已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讓她似乎忘記了即將斷氣的痛苦與渾身內(nèi)臟無法形容的碎裂疼痛,她努力吐出了幾個字:“哥……哥……呃呃……對不……起……”
然后,她鼓足所有的力氣,在鋪天而落的暴雨中向哥哥伸出了一只顫抖染血的手。
旭日放歌趕緊抓住她那只尚有一絲余溫的手。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暴雨的沖刷中不停痙攣著,雨水和臉上的淚水混了在一起。
但是,這兄妹間相互伸手的一握,似乎令二鴨那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又得到了回光返照的力量。
只見她眼球不再翻動,而是那么空洞的,平靜的望著旭日放歌,用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抖顫著說道:“別……去傷害……大……大郎,他……從小可……憐……憐……答應我……”
旭日放歌仿佛明白了,這將是妹妹最后的言語,他拼命的點了點頭。
二鴨空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欣慰,她那只握著旭日放歌的手似乎又緊了一緊,也許是因為劇烈無比的疼痛,也許是因為對親情的依依不舍。
她留戀地望著旭日放歌,嘴里說出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卻越來越平靜:“哥哥,我臨走前……要你……幫我……做,做……一件……一件好……事。因為……我想上天……天堂……和親人們……團……團圓……”
她說完這句話,急速的咳嗽,嘴里又噴出很多血來。
旭日放歌握緊她的手,流著淚哽咽著說道:“妹妹,你說……哥哥全聽你的?!?p> 二鴨嗆出了一口血,繼續(xù)說道:“霹靂……老師……賣的藥……藥丸有毒……還要害巧……巧珍……你告訴巧……巧珍,不……要……不要吃,不要,不……不要吃?!?p> 旭日放歌哭著喊道:“妹妹,巧珍是誰?她是誰呀?”
二鴨已經(jīng)沒有半絲力氣,她張了張嘴,但是卻幾乎發(fā)不出聲。
旭日放歌拼命的將耳朵貼在她那逐漸轉涼的嘴唇上……
只聽二鴨那微弱的聲音傳入耳中:“丫……妹妹,認……識………她是……是好姑娘,珍惜她……我,我要走了,好……好遺憾……天……堂要不要……我?!?p> 旭日放歌拼命地點頭哭喊道:“要!要!只要你信上帝,他就要你,我們一起……一起去……!”
他哭喊著搖晃著巧珍那已經(jīng)冰涼的身體,因為他知道,她的最后的一絲生命已經(jīng)離開肉身而去了。
又一個閃電加著霹雷,暴雨不停地下著,沖刷著這世間所有的善良和罪惡。
良久……旭日放歌站起身,抱著妹妹的尸身,像個幽靈一樣搖晃著沿著公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