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勝負已分,沒有狗血的反轉(zhuǎn),沒有多余的懸念,顧自道無可置疑的實力,證實了他京師家將最高的待遇實至名歸。
手下給力就是省心啊,顧子軒打量著被顧自道長劍加身,猶自滿臉桀驁的尹天星,不由得感慨老顧挑下屬的能力還是過硬的。尹天星也恨視著他,為防尹天星暴起傷人,顧自道已經(jīng)卸去他四肢關節(jié),不可一世號稱不把成國公放在眼里的尹大俠,此刻卻是軟作一癱爛泥。
“咱們應該好好聊聊,說吧,堂堂永寧侯怎會對一座破道觀感興趣?”顧子軒饒有興趣地問起了這個難以解釋的疑問。
尹天星大笑不已,竟有幾分看透生死的淡然:“顧子軒,枉你稱作京師第一紈绔,你對各家門客家將想必了然于心,你何時聽說尹天星賣主求榮?
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今日你對我們鄭家大打出手,你還是想想怎么面對侯爺?shù)膱髲桶??!?p> “果然是一條硬漢,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硬漢,所謂英雄總是惺惺相惜的。老顧,尹大俠打死也不說,我下不了手啊,你有什么法子讓他開口呢?”顧子軒自認是以德服人的文明人,刑訊逼供他可做不了。
顧自道淡淡道:“顧某也是英雄,哪里會鷹犬嚴刑逼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尹天星面有喜色,果然還是慫了,跟侯爺作對可沒有好果子吃。
“不過為何一定要他開口,咱們的目標不是奪回道觀安葬普濟道長嗎?現(xiàn)在道觀已經(jīng)奪回,這個蠢貨愿意交代便交代,不愿交代的話把他砍去手腳挖個深坑露出死人頭,種在道長墳前懺悔便是?!鳖櫞髠b的建議一如既往地簡單。
尹天星額角開始冒汗……
顧子軒贊賞道:“一語點醒夢中人啊,既然尹大俠已經(jīng)多余,老顧啊你的手段未免也太殘忍了一些,咱們何不把他做成一道名菜送給道長享用?
我聽說有道菜叫‘螞蟻上樹’,咱們給尹大俠全身抹上七八斤蜂蜜,然后找上十來斤螞蟻分享這些香甜的蜂蜜。螞蟻對蜂蜜的喜愛就像老鼠愛大米,不消一個時辰,尹大俠的肌膚血肉腸肚就會被啃噬而空,只剩下一副光溜溜的骨架。就算是手藝最好的凌遲大師,也沒有這份精準。
這是蜀中名菜,很帶勁兒哦,咱們一起開開眼界?”
……尹天星似乎感覺渾身爬滿了螞蟻噬骨吸血,一時竟然汗如雨下。
顧自道斜眼道:“會不會太浪費?”
“不浪費,幾斤蜂蜜幾斤螞蟻而已,侯府經(jīng)濟雖不寬裕,這點錢還是有的……”顧子軒難得大方道。
誓死不從的尹大俠終于被惡魔主仆的二重唱摧毀,對于他們這等亡命徒來說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還要當一個死太監(jiān)……那話兒雖然肉不多螞蟻們做零嘴兒還是夠用的,缺了重要零件投胎閻王爺都不收的。
“停!我……我招了,這也不是絕密之事。
侯爺讓我等前來占有此地,是因為有望氣士發(fā)現(xiàn)此處風水絕佳,若能將死者葬于此處,定然能夠公侯萬代富貴不減?!币煨且彩枪麤Q之輩,做下了決定便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兒交代,絲毫不給顧子軒下手的借口。
就這么簡單?
尹天星的答案出乎顧子軒意料,但從尹天星的表現(xiàn)來看,他應該沒有欺騙自己。
喚過了朱虞嘯請的道士,顧子軒不恥下問道:“道長,他的話你也聽到了,此處可是陰宅的寶地?”
道士毫不猶豫道:“回世子話,此處地形名為‘羅漢肚曬’,實乃公侯陰宅的上佳之地。若有堪輿宗師出手,于要害處加以布置改善,甚至能夠作為帝陵。雖然不及天生極脈,也算難得了,一省之地不會超過兩手之數(shù)?!?p> 不應該啊,鄭國泰這個牲口竟然真想找一處陰宅而已,自己興師動眾大動干戈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顧子軒郁悶了,現(xiàn)在事情鬧到這等地步,該如何收場。
孽緣啊,隨便上街收養(yǎng)個小道童而已,這都能與鄭家撕破了臉,老顧家和鄭國泰天生犯沖。
如今的形勢,普濟道長葬回慈云觀已不可為,如果強行為之,鄭國泰好容易發(fā)現(xiàn)此等風水寶地,豈容他人染指。老流氓定然會把道長掘墳拋尸,反而害了道長。即便是顧家,也不可能把家將全部派上為道長守墓,可千日做賊怎能千日防賊。
顧子軒步履沉重地走到普濟道長棺木前鞠躬敬拜,嘆道:“道長,你是心懷大愛的世外高人,不能讓你回到慈云觀入土為安,我也深感愧疚。不過請你放心,小無塵我會當做顧家二少爺來照顧,小家伙前半輩子吃的苦我都要給他補上,請你安心地去吧?!?p> 小無塵身世飄零無父無母,最疼他的師父也離他而去,與無根無本飄萍如浮塵的顧子軒何其相似,他從內(nèi)心深處里將無塵看做了同一類人。
囑咐趙志在附近尋一處風水寶地好生安葬普濟道長,以顧家和朱家的關系,這等尋常小事顧子軒的吩咐便是朱虞嘯的命令,趙志哪敢不全力以赴。
顧子軒出師不利,只能下令帶上俘虜打道回府。沒有想好下一步計劃以前,保密工作是必須的,趙志的人馬自然沒有問題。
……
禮部左侍郎何忠彥府上,山東道監(jiān)察御史嚴繼澄、戶科給事中徐善正襟危坐,狐疑地等著何忠彥開始會議。
何忠彥看著兩人的表現(xiàn)滿意地點點頭,清了清嗓子道:“二位大人,本官今日相邀二位,不為別事,正為匡扶社稷耳?!?p> 嚴、徐二人面面相覷,他們可不是毛頭小伙子,何忠彥說得大義凜然,二人位置雖然重要,可小小的六品、七品芝麻綠豆官,何時輪到他們匡扶社稷了。
嚴繼澄不為所動,不動聲色道:“匡扶社稷下官義不容辭,還請大人明示。”
何忠彥捋須道:“鎮(zhèn)遠侯荒唐狂悖世人公認,也不知他與天子灌了什么迷魂湯,竟把乾清宮和東宮安危一并托付。京師百姓盡人皆知鎮(zhèn)遠侯府乃虎狼之地,前些時日鎮(zhèn)遠侯將巡城兵馬司指揮楊勇生生打得吐血,后又發(fā)帖子請勛貴們上門喝酒,席間竟然設下刀斧手,威逼勛貴奉上賀儀,否則來得去不得!
如此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之人,竟然掌握著禁中要害,天子和東宮的安危系與他反掌之間,每每想起此事,本官便寢食難安夜不能寐啊。
此僚把守禁中一日,我等臣工便難得一日安寧,我等何不發(fā)動滿朝清流共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