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從天際而來,李修平率先動手,古劍猶如一道長虹般耀眼,劍氣直沖九霄!
海面忽然平靜了下來,見不到一點漣漪,仿佛化作了堅硬的冰面。兩人在空中騰挪,以李修平的劍道造詣自然是不輸給蘇白龍的,不過他的臉上還是有幾分凝重。
蘇白龍?zhí)^輕松了,任何劍氣都沒辦法近身。他只是輕松地拔劍,天地都要失色!
“小長生境么?”謝安喃喃地說道,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他的手指摩挲著煙絲,然后放到煙桿上點燃。
左贏許久沒見過謝安抽旱煙了,只有在極其緊張的時候謝安才會點上旱煙,抽幾口來壓抑自己的情緒,不過現(xiàn)在看上去謝安滿是激動。
他轉過頭去,猛然間發(fā)現(xiàn)這船上只有三個人,姬緣誠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一抹不安在他的心底醞釀,仿佛天崩地滅。
“還差一點?!敝x云龍皺眉說道。
他能感覺到蘇白龍在壓抑著自己的境界,像是怕引動天地中某些東西,否則以他的天賦大概早就踏入小長生境了吧?那股魔氣又不合時宜地高漲起來了么?
他倒是滿希望同蘇白龍一戰(zhàn)的,這樣他就能證明謝云龍并不比任何人差。他能有如今的江湖地位也不是因為自己有個劍門霸主的老爹!
這是他唯一的執(zhí)念。
他忽然有些睜不開眼,不知道是劍氣太凌厲還是陽光太刺眼,于是只好偏過頭去。這一偏便看到了絕影門泊在他們附近的船只,南笙月?lián)鷳n地望著天空中的戰(zhàn)斗,耳朵旁的一縷卷發(fā)勾人心弦。
他不由自主地打量著南笙月,心底升起了一股獨特的感覺。
“轟!”一道劍氣斬落在兩人之間,似乎在他和南笙月之間豎起了一道屏障。
海水濺起幾丈高,沖天的海流化作雨絲撒在眾人的身上,多了一抹涼意。蘇白龍單手持劍而立,白衣颯颯,頗有劍仙的姿態(tài)。
一邊的李修平則沒有那么英姿颯爽,海流將他的全身濕透,整個人猶如落湯雞一般。
“看起來不能藏拙了?。 崩钚奁揭徽Z驚天人!
能夠同蘇白龍戰(zhàn)到這個境地本就值得被人夸耀,誰能想到這家伙還隱藏著實力?
蘇白龍目光灼熱起來,他自然是知道李修平的底細,能夠作為楚惜風的徒弟本身就帶著一股榮耀。他把李修平當作了磨劍石,能否踏入小長生境便看今日這一戰(zhàn)了!
他還不能死!
“怎么辦怎么辦?”武義呆呆地望著空中如同天人之姿的兩人。不論是誰贏誰敗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任何的好處。段易生說無利不起早,怎么這兩人的腦子比他還要傻?
段易生往他腦袋上打了一巴掌,示意他安靜下來道:“好好看,別說話?!?p> 武義愣了愣,他還是難得看到段易生認真的臉色,不過看起來段易生倒是沒有學習的意思,那雙眼里仿佛藏著執(zhí)著的火焰,在某一刻會燃燒起來!
“左護法覺得誰會贏?”謝安饒有興致地問。
分明他知道蘇白龍要來復仇,可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擔憂,不過握著煙桿的手卻在微微顫抖。與其說那是恐懼,倒不如說是興奮!
哪個傻子會因為被人追殺而感到興奮的?
左贏臉上苦笑道:“掌門可別問我這種問題了,若是說錯了又得扣酒!”
他心里是一百個不情愿站在這里的,昔日在王屋山下同蘇白龍一戰(zhàn),他便能感覺到對方高漲的劍意,若是再給蘇白龍些許時間,登上武榜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屆時除去圣武鐵騎,還有誰能夠擋???
“這次不扣你的酒,你只管說便是?!敝x安似乎很是高興。
“那我便說了......”謝安低聲道,“雖然不清楚那叫李修平的到底是什么來路,不過劍道造詣應該是比小少爺要高的?!?p> 說完他偷看了一眼謝云龍,發(fā)現(xiàn)后者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這才大了些膽子。
“能看出師承何門何派嗎?”謝安問。
左贏修習過天下大量的劍譜,隨便一個劍士在他面前耍劍他都能點評一二,不過這一次,他有些不確定。
“看不出......”左贏抬頭望向天空,驕陽刺眼,白衣獵獵,“不過要說贏面的話,還是蘇白龍大一些。”
“你的意思就是我今日會被斬下腦袋吧?”謝安笑出了聲。
李修平的劍法比謝云龍要強,蘇白龍又比李修平要強,看起來今日他確實難逃一死。
左贏語塞,跟了謝安那么多年,從一個什么都不懂只抱著劍修夢的江湖兒郎變成了一個中年劍士,大風大浪經歷了不少,可他還是猜不透謝安的心思。
江湖中確實有人把謝安評作白眼狼,謝安當初在絕影門之中茍活了十年,伺機登上了耀光門的掌門,轉眼就把自己的救命恩人拋向一邊,甚至連絕影門老掌門的葬禮都不曾出席。
聽到有人痛罵自己的時候謝安笑的很開心,左贏是真的能看出他開心來。不過第二天謝安一人一劍把那些人給殺了,而且連其家人也都一一吊死在了房梁上,從此江湖里再無人敢說謝安是白眼狼。
這些年望著謝安在王屋山下的小樓里運籌帷幄,忽地覺得謝安老了,不再是當初鋒芒畢露的年輕人,恍然間再看自己也早已兩鬢斑白。
可盡管那么多年,他還是覺得這個老人是個迷。今天看到謝安又笑了起來,讓他心底猛然間升起了一道奇怪的想法。
是不是謝安也在期望著死去?
江湖是一個巨大的牢籠,隔著重重的迷霧。
浪潮聲將他的思緒打破,李修平升入天空,遮住了太陽的光芒。有詩人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左贏覺得很是在理,可望著被一劍截斷的海流,他又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絕影門和耀光門的船只之間,隔了一道溝壑!
海中多出了一條道路,海水無情地倒灌下去,卻始終無法填滿這道溝壑!
猶如巨人撐起雙手,擋住了兩邊的“水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