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嘀咕些什么呢?”李浩然望著湖面問,“這戲演得也太過了吧?早知道讓白曼青動手好了?!?p> 楚城沒有回答,那雙眸子始終放在蘇白龍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甲板上的賓客們都慌亂起來,蘇白龍猶如惡魔般站在人群中央,白色的素衣上沾染著鮮血。侍者沉默著走上前來,把尸體丟進(jìn)了湖中,頓時驚得百魚躍出湖面。然后又把沾滿鮮血的地板給沖洗干凈。
眾人都有些醉意,可想起剛剛那一幕卻心底生寒,酒意也醒的干干凈凈!
大船忽然晃蕩了起來,掀起萬丈波浪!所有人都覺得腳下踩上了云霧般,湖面上驚濤駭浪!
蘇白龍扶住船舷,一手拉住就要摔下船去的南笙月,扈從們則扶住了自己的主子,探身往湖中看去。
空中有一縷銀線閃過,湖中忽然多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光是用肉眼看去就覺得龐大無比。
蘇白龍也望見了那道黑影,心說難怪這湖中要安排那么大的一艘船。這船的規(guī)模就是入了深海也能夠面對萬浪拍擊,原來是為了百魚湖中那條大魚!
桅桿下李浩然單手持桿,魚線拉的筆直。他雙腳踩在船板上,似乎整個人和船只融為了一體,盡管船只再搖晃,他也穩(wěn)穩(wěn)站立。
“這才三個時辰就上鉤了么?”李浩然輕聲一笑,然后對楚城使了個眼色。
楚城點(diǎn)了點(diǎn)頭,拔出腰上的長刀,狠狠拍擊在桅桿上!
湖中十幾道黑影升入天際,然后落到了甲板之上,手中長刀明晃。賓客們都愣了愣,隨后把惡毒的目光投向了桅桿下的李浩然身上。
李浩然巋然不動,整個人的力量都在和湖中的怪魚纏斗,顧不上這些人。
“昭穆公好一手鴻門宴!就不怕在場諸位聯(lián)起手來踏平你這昭穆王府么?”一位年歲已高的老者冷聲說道。
來之前他們也知曉李浩然要動手了,卻不曾想到如此決絕,連袁家老祖宗的外孫也是說斬就斬了,尸體也給丟進(jìn)了河里。
幽州刺史站在人群中,對著李浩然微微躬身,然后退入了黑衣人的行列中。
湖中又是一道身影被丟出,燕北一個翻滾從甲板上站了起來,看到蘇白龍的一瞬間半跪了下去,淚眼汪汪。
“蘇少爺!可算是見到你了!”燕北就差喊爹了,那張有些滄桑的臉上不知是笑還是哭。
他跳入水中才發(fā)現(xiàn)水下是昭穆公安排好的殺手,不過被刀架著脖子的一瞬間他也不敢聲張,最后看到湖面泛起大浪才被殺手一腳踢回了船上。他是不想上船的,因為蘇白龍喝了酒......
“你是?”蘇白龍一時間也沒想起來燕北的身份。
“前些年和蘇少爺在西荒見過,蘇少爺一劍把我刺了個半穿?!毖啾笨蓱z兮兮地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找蘇少爺,輾轉(zhuǎn)反側(cè)到京城,才聽說蘇少爺回北荒城去了,身上也沒了盤纏,就到幽州尋了個客卿的活,沒想到一別那么多年,才終于找到了蘇少爺!”
他似乎是止不住眼里的淚水,嚎啕大哭了起來。
蘇白龍腦中一亮,這才想起自己確實是認(rèn)識燕北的。在西荒的時候他不止和寧不笑一同游歷,確實是還有個燕北在。對于燕北他確實是有些歉意的,某次喝了酒后他一劍刺在了燕北的肩膀上。
每次喝多了他都控制不住體內(nèi)的魔氣,這一年有手腕上的紫檀圣乾珠壓著還好些。
不過誰曾想燕北卻因為他那一劍踏入了入化境,從此便要一直跟在蘇白龍身邊以報恩情,但每次都被蘇白龍拒了。當(dāng)時他可是存著和謝安拼命的心,沒道理再扯上那么條人命。
“辛苦你了。”蘇白龍苦笑道。
燕北是因為戰(zhàn)亂才逃去西荒的,那時候南海國還不叫南海國。
“不辛苦,聽說寧公子也來去了京城,蘇少爺可和他見上面了?”燕北問道。
“死了?!碧K白龍說。
燕北愣了一瞬,也不在繼續(xù)說話了,只是安靜地站在蘇白龍身旁。在西荒那一年可真的是瀟灑無比......只可惜人是聚不齊了。
也不知道舒清那丫頭怎么樣了,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那些在西荒的仇家估計會找上門去吧?
這邊是老友重逢,另外那一邊可就劍拔弩張了起來。十幾柄明晃晃的刀刃指著這些平日里張揚(yáng)的士族子弟。
楚城從桅桿旁走下甲板,望著諸位賓客,不過那張臉上卻有些冷漠。李浩然依舊在和湖中的大魚對峙,那根魚竿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可就是不會折斷。
“昭穆公當(dāng)真要趕盡殺絕?幽州士族林立,就不怕引火燒身么?”幾名士族站出身來道。
之前袁家的那位小少爺不過是殺雞儆猴,在場的諸位也看出來了李浩然不是真的要?dú)⑷?,否則殺手也不至于和他們僵持下去。
楚城望著這些幽州士族子弟,心里則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年昭穆公不理國內(nèi)政事,每日只是賞金釣魚,這幫家伙便和京城那邊接上了線,平日里的稅收也不繳,都當(dāng)成朝貢遞給了京城那邊,全然不把李浩然放在眼里,姿態(tài)仿佛高人一等。
可若是把刀放在他們面前,那些平日里怒罵李浩然無能的風(fēng)骨又蕩然無存,只有區(qū)區(qū)幾個人膽敢說話而已。
楚城倒也為他們的勇氣感到驚訝,不過被罵久了,心底也有點(diǎn)火氣。
他輕輕揮手。
幾柄快刀閃過,之前說話那幾人頭顱紛紛落地,侍者好不容易才清洗干凈的甲板又一次染上了鮮血。
蘇白龍對楚城的果決也暗嘆了一聲,若是繼續(xù)和這些人廢話下去,只會讓他們對昭穆公更加看清而已。
白曼青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摸了過來,站在蘇白龍身旁笑瞇瞇地看戲。
“諸位別自欺欺人了,你們背后的家族不是不知道國君此次設(shè)宴的目的,之所以令你們來,也只是覺得你們對于家族而言并不重要而已,”楚城冷笑道,“別忘了幽州再怎么亂,也是昭穆公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