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龍又夢見了蘇門的一切,五年來這個夢境每夜都摧殘著他。
火光照亮了這世間的一切,他忽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同火光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無與倫比的熱浪!
有人發(fā)起了進攻!
這是他能夠想到最合理的解釋,總不該是有人失手點燃了這整片竹林。
良久,他望了望身邊無鞘的蒼紅長劍,翻身下床。
黑夜里的火光照亮了白雪的獅子,哈伯罕藏在衣服下的長刀也亮了出來,透著一股明晃晃的寒意。這柄刀不知道斬掉了多少人的頭顱,總該和那些未見血的刀刃有所不同。
率先沖出的是持刀的甲士,獅魁的動靜一開始就吸引了他們,三百甲士一同沖向首領(lǐng)的位置,黑夜中無數(shù)刀刃反射火光!
哈伯罕閃身躲如黑夜中,此刻任務(wù)完成了,他們將秋山伯手下的三百甲士吸引了出來。
接下來該做的是退走,三百對六十,用腳指頭想也不應(yīng)該逗留!
寒州郡守賀尾也被沖天的火光所吸引,望著近在咫尺的門停留了許久,他只得倉惶離開。
不管是普通的流匪或是其他,他可不想陰溝里翻船?,F(xiàn)在還去找什么絕影門?小命要緊!
轉(zhuǎn)悠了半圈,他帶著扈從朝馬廄的方向跑去。
房舍里的燈火忽地熄滅了,漆黑的房間里空無一人。
哈伯罕在竹林里奔行,此刻不需要擔心落葉造成的聲音而被發(fā)現(xiàn),整個秋庭府都亂做了一鍋粥。首領(lǐng)估計是走不掉了,他此刻擔心的是如何去對大君解釋這一切。
雖然做好了全軍覆滅的準備,可他一人回去,別人總不會相信一個奴隸崽子的話。
他實在是不明白大君是什么意思,居然會讓他一個奴隸崽子來做這樣的事。
像是整個世界在離他遠去,哈伯罕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接近過死亡!
又像是被洪荒猛獸盯上,他的背后發(fā)冷,只要微微移動就會迎來毀滅!
手中的長刀被握緊,他猛然轉(zhuǎn)身揮刀,仿佛這樣便可將自己的恐懼驅(qū)散。
蘇白龍微微側(cè)身,閃過切開夜幕的一刀。
他剛踏出房舍,就看到哈伯罕鬼鬼祟祟地離開。他的記憶力一直很驚人,秋庭府那三百甲士中絕對不曾有過這樣的面孔!
哈伯罕長的萎實不像是北蠻人,面容精致,和粗獷的北蠻子有很大的區(qū)別。因為他的母親來自中原。
“還追!找死么?”看到如同書生般的蘇白龍,哈伯罕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直覺出錯了。
這么柔弱的人居然握了一把精巧的長劍,若是時間充足的話他很想嘲笑一下這書生模樣的少年。不過他時間蠻緊的。
快刀橫斬!哈伯罕對自己的刀術(shù)還是蠻有信心的,他老爹就是靠這一手祖?zhèn)鞯牡缎g(shù)在那名貴族的手下頗得賞識,管了幾帳子的兵。
刀勁從他的手腕傳遞到刀身上長刀在空中一震,鋒利的刀刃西向蘇白龍的咽喉襲來!
哈伯罕下了死手,小時候他老爹就告訴過他戰(zhàn)場上不能心慈手軟,對敵人的善良會讓自己把命給送掉,哈伯罕深以為戒。所以也顧不得這書生模樣的人是不是手無寸鐵。
蘇白龍拔劍!蒼紅色的劍刃切入哈伯罕的進攻之中。長刀和長劍相撞,哈伯罕的手上傳來巨大的力道,他忍著劇痛抽回了長刀,臉上卻有些不敢置信。
這書生模樣的少年,并沒有表面上那么柔弱。
這次遇到硬點子了!哈伯罕心里想。
蘇白龍也有些驚訝,北隍道的流匪若是都有這個素質(zhì),那么他們這次護鏢估計會出大問題。剛剛那一劍他凝聚了三分劍意,盡管多年不碰劍,可那些劍式早就刻進了他的骨子里。
猶如魔鬼在他的身體里重生,長劍隨風而動!
哈伯罕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風暴之中,蒼紅色的長劍仿佛隨時會襲來,他所有躲避的方向都被對方鎖死,他無路可退!
蘇白龍的手腕轉(zhuǎn)動,長劍隨之動作起來,猶如一條云間翻騰的游龍!
“只能拼一把了!”哈伯罕怒喝道。他手中的長刀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斬來。
蘇白龍瞬間做出了反應(yīng),長劍回應(yīng),鐵器碰撞的刺耳聲音響起,火花四濺!
哈伯罕忽然勇猛了起來,一刀接一刀地砍,完全摒棄了自己所學的刀術(shù),靠的只是一股蠻力。
蘇白龍只得長劍格擋對方的進攻,蘇門的劍法以技巧為主,是為仁劍。對這種全靠蠻力來支持的進攻確實是沒什么反制的辦法。
他不斷后推,卸走了哈伯罕刀上的力道。
身體里仿佛有某種悸動,讓他要揮出劍去,那驚鴻艷世的一劍!只要揮出去,就沒有人可以阻擋他了!
蘇白龍止住了后退,劍意如龍!
哈伯罕的臉上透出了笑容,盡管在黑夜里蘇白龍看不清他的臉,可他確確實實能感覺到哈伯罕在笑。
然后他就看見了哈伯罕忽然倒地,滾下了山坡。
這家伙......逃走了!
萎實說哈伯罕滾動的速度并不慢,要是沒匹馬的話他大概是追不上了。對方抓住了他蓄力待發(fā)的那一瞬間,以一個奇特而又妖嬈的姿勢迅速脫離了戰(zhàn)場!